第四章
莫菱裳回到小院時，臉色並不算好。瞥了一眼望過來的葉媽媽，輕哼一聲后便進了屋。
果然是吃了苦頭。葉媽媽得意的笑笑，轉身出了院子。
“姑娘，葉媽媽已經出去了。”小心翼翼的關上門，茗藍進了屋。
“嗯。”輕應一聲，莫菱裳壓低了聲音，“朝嵐在外面看着？”
“是。”葉媽媽隨時都會回來，她們不得不防。
“那咱們長話短說。”知曉茗藍所擔憂之事，莫菱裳放緩了神色，“這次咱們壞了二姨娘的謀划，她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傳信王媽媽，定要小心應對，時刻注意二姨娘的動向。”
“姑娘放心。以王媽媽的性子，會看着辦的。倒是太太那邊，怕是不好對付。”雖然今日宋氏站在了姑娘這邊，也保不準哪日會再來找茬。
“只要落月一日不安生，宋氏就無心理會咱們。當務之急還是必須防着落月使計搶去四公子。”她並不得寵，如若落月真的能說服爹爹將錦翼記在落月的名下，她也無計可施。
“燕窩一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太太不會放任二姨娘得償所願的。”二姨娘本就比太太得寵，太太對二姨娘的記恨早已不是一日兩日。只要她們善加利用，定能以太太牽制住二姨娘。
“葉媽媽，您回來啦！”屋外傳來朝嵐的提醒聲，莫菱裳和茗藍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這事還需再重新籌劃，暫且不說了。記住，只要有一絲可能，咱們就不能放棄。”丟下這麼幾句話，莫菱裳拿出綉籃，有一搭沒一搭的綉了起來。
“茗藍記住了。”面色堅定的點點頭，茗藍走到一旁收拾起屋內的東西。
“姑娘在屋裏？”口中如是問着，葉媽媽卻是一手推開了房門。
習以為常的朝嵐倒也沒想去攔，只是大聲回道：“是。姑娘說了，要為四公子綉件新的衣衫。”
“喲，三姑娘這般小就能為四公子繡衣衫了？倒是頗有當年的八姑娘之風範。”葉媽媽走進屋，瞧見莫菱裳確實低着頭繡衣衫，笑着說道。
莫園上一輩的八姑娘莫綺琉，曾經的莫園四嫡女，因着一手無以倫比的精湛綉活得以進出莫氏綉坊。憑藉自身本事先是得了莫園八姑娘的美名，接着又因太后喜愛得下皇家八姑娘的恩賜。最終更是帶着十萬兩銀子和一家莫氏綉坊為豐厚嫁妝如願嫁給了王府小公子、皇家將軍司輒離為正妻，成為涼國上下津津樂道的美談。
“媽媽說笑了。如若我有八姑姑一半的能耐，指不定也能像芬姐和巧姐那般進得綉坊呢！”八姑姑又豈是誰都可以比之的？莫菱裳輕笑一聲，搬出了大房的兩位庶女說事。莫菱芬和莫菱巧乃大房的三姨娘所生。雖然皆為庶女，卻因着其母的高明心機和手段，有幸得了大太太的允許可以進出莫氏綉坊。其中風光，自然不在話下。
“姑娘無需此般妄自菲薄。姑娘若真的有此念頭，前去求了大太太的恩典便是。”說到進出莫氏綉坊，因為有了曾經的莫園八姑娘一事，如今的莫氏綉坊怕也唯有庶女才能進出。好在大房沒有嫡女，大太太倒也大度，任大房的兩位庶女都進了綉坊。
“這等好事哪能落到我的頭上？連大姐姐都沒有...”心底一嗤，莫菱裳面露苦笑。有了八姑姑的先例，大太太將莫氏綉坊看的甚重。莫菱芬和莫菱巧即使進了綉坊，也不過是風光這兩年，為大太太博得一個寬容大度的美名。待一出嫁，還剩下什麼？
“大姑娘那樣的身份又怎能與姑娘相提並論？”二姨娘落月的丫頭身份擺在那，大姑娘莫菱妙自然也高貴不到哪去。
“媽媽這話可不能亂說。萬一被二姨娘和大姐姐聽到了，咱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莫菱裳說道此處刻意停了停，待葉媽媽的臉上露出不屑後跟着說道，“二姨娘現在確實沒什麼了不起的。誰能知道二姨娘有了四公子後會怎樣呢？”
“姑娘這話才是不能亂說！四公子是何種身份，哪是她二姨娘想搶就搶得去的？別說姑娘捨不得，就是咱這個沒用的老婆子也不答應。”葉媽媽想也沒想的開口訓道。莫菱裳確實不討喜，四公子卻不一樣。先不說四公子小小年紀便極會讀書，單是那份不卑不亢的大家公子氣度就甚是令人肅然起敬。哪次見着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喊一聲“媽媽”？只要有她在莫園一日，就絕不會讓落月那等貨色污了四公子的名聲。
聽出葉媽媽話里的深意，莫菱裳目不轉睛的盯着葉媽媽片刻，忽然笑笑：“葉媽媽說的是。錦翼可是咱們院子裏的四公子，由不得他人搶了去。”
“姑娘說的沒錯。老奴方才從太太的院子裏打聽到二姨娘又生了不該有的齷齪心思，簡直是可笑之極。”諷刺的笑笑，葉媽媽也不再遮遮掩掩，徑直說道，“老奴可是聽說了，太太這次打定主意站在咱們這一邊。姑娘大可放心，二姨娘的那點盤算是想也甭想。”
看來，葉媽媽對錦翼確實有幾分真心。莫菱裳心思一轉，眼中現出了感激：“多謝葉媽媽有這份心。”
“應該的。”難得莫菱裳對她有好語氣，葉媽媽也不介意低一次頭。
另一邊，落月和莫菱妙的院子裏，一場無聲的陰謀正悄悄開始。
“妙兒，你說咱們這樣做真的可以嗎？”真的要對付莫菱裳？落月有些忐忑。
“娘若是不想將四弟接到咱們院子裏來，自然無需計較太多。”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莫菱妙無所謂的笑笑。
“怎麼不想？娘是巴不得將四公子搶過來。可是，你也看到莫菱裳的態度了。只要她不願意，咱們也不好太過明目張胆。”莫菱裳和莫錦翼是一母所生的親姐弟，又是個倔強吃不得虧的性子。她若是哭着喊着鬧到大太太和老夫人那，誰也不好多說半句不對。
“娘也說了咱們之所以不能如願，都是因為莫菱裳從中阻攔。既然如此，解決了莫菱裳不就行了？”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的茶水，莫菱妙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妙兒說的是。那就依妙兒所言，先解決了莫菱裳再說。”幾番思慮，落月徹底下定了決心。
次日，莫菱裳前去給宋氏請安的時候帶上了滿臉倨傲的葉媽媽。
“喲，三姑娘這倒是起的早。”一大清早就碰見莫菱裳，落月的情緒難免波盪起來。
“二姨娘起的也不晚不是？”搶在莫菱裳開口之前，葉媽媽回了話。
“放肆！”被葉媽媽的嘲諷語氣激怒，落月怒聲喝道，“區區一個奴才也敢阻着主子說話？滾一邊去！”
“二姨娘好大的架子。”心底一陣羞怒，活了一大把年紀的葉媽媽硬生生的忍下了怒氣，“老奴這就滾去跟太太請安。”
“你...”眼睜睜的看着葉媽媽身子一扭進了宋氏的院子，落月面色一慌，就想上前攔人。
手快的拽住落月，莫菱妙輕輕搖頭，不動聲色的轉向莫菱裳：“三妹妹也一道進去吧！”
“大姐姐先請。”莫菱裳笑笑，放慢了腳步。葉媽媽會如何跟宋氏說，就看葉媽媽對錦翼的那幾分心思是真是假了。
“嗯。”莫菱妙點點頭，絲毫未將葉媽媽放在心上。誰不知道葉媽媽是宋氏的人？就算被她娘訓斥，頂多也不過是在宋氏面前抱怨兩句。宋氏一向不喜她娘，也無所謂這點壞印象。
見莫菱妙一副胸有成竹的沉穩模樣，落月跟着放下心來。葉媽媽此般輕易離開，還不是因為根本沒將莫菱裳當主子？此時此刻，莫菱裳的心裏怕是比她更窩火吧！
待三人走進屋，葉媽媽正滿臉怒氣的站在宋氏身旁。宋氏的面上未見任何情緒，莫菱靈則是嘟着嘴坐在一邊。
“給母親請安。”莫菱妙和莫菱裳齊聲上前請安。
“給太太請安。”不敢有絲毫遲疑，落月跟着請安。
“三姑娘來的正好。大廚房送來的玉米羹不錯，試上一試。”直接忽視了落月和莫菱妙，宋氏示意余媽媽給莫菱裳端上一碗玉米羹。
“菱裳謝母親關懷。”面帶笑意的接過余媽媽遞過來的玉米羹，莫菱裳頂着眾人的視線喝了一口玉米羹。
“怎樣？味道可還好？”不是沒有看見落月和莫菱妙的不滿，宋氏兀自看向莫菱裳。
“嗯，很好吃。”莫菱裳一副享受的模樣點點頭，隨即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母親這可還有剩下的玉米羹？菱裳想帶一些回去給錦翼嘗嘗。”
“四公子要喝哪還需多問？直接吩咐大廚房重新做便是。”宋氏說著便沖葉媽媽揮揮手，“葉媽媽，去跟大廚房說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姑娘，四公子的事，老奴不會坐視不理。”站在莫菱裳的面前，葉媽媽表忠心。
“葉媽媽，沒想到你的弱點居然是錦翼。”看着低眉順目的葉媽媽，莫菱裳笑的頗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