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夫人，咱們不能任由三姑娘繼續囂張下去了。八姑娘的事，您可是親身經歷的。屆時若是再養出一條記仇的狼，咱們可就...”落霞沒有把話說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黃氏的臉色。還記得當年她這個太太院子裏的丫頭去八姑娘莫綺琉的小院裏喊八姑娘去回話時的趾高氣揚，現如今卻...往事不堪回首，老夫人是再也不復曾經的風光了。
“你有什麼好主意？”聽着落霞的話，黃氏瞬間冷下臉，徑直問道。
“三姑娘不過是個庶女，還是六房的庶女。今時今日的舉動，着實過了。”落霞先是掂量了一下說辭，斟酌道。
“然後呢？”對落霞的話沒有給與置評，黃氏拖長了語調問道。
“奴婢覺着吧，三姑娘也是時候該說門親事了。”只要定了親，莫菱裳就再無資格過問莫園任何事。
“三姑娘上頭還有一位大姑娘。”斜着眼睛瞅了一眼落霞，黃氏的臉愈發的陰沉。落霞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莫菱妙吧？莫菱妙沒定下親事，莫菱裳又如何說親？
“恕奴婢直言，大姑娘的親事也拖不得了。這姑娘家的親事自然是越早說越好。省得拖到後面，好人家都被旁人給搶了去不是？”妙兒今年十三歲，定下親事也無可厚非。
黃氏沒有接話，只是直直的望着落霞。是不是她太過放縱落霞了？區區一個丫頭也敢算計到主子身上來了？
覺察出黃氏的情緒不對，落霞連忙改口：“老夫人，有大太太在，大房那兩位姑娘您是插不了手的。可是六房那邊，您身為老夫人還不能拿捏，那不就白白讓人小瞧了去？想想四奶奶，若不是有六老爺傍身，哪來今日的好日子？您該不會就任她繼續作威作福下去吧？”
“行了行了。你不就是為了六房的二姨娘和大姑娘盤算嗎？拐着彎的說話累不累？”黃氏不耐煩的擺擺手，怒道。
“奴婢知錯。”賠着笑福了一□子，被說中心思的落霞神色惶恐，小聲徵詢道，“那依老夫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要是沒七分把握敢到我面前來使心機？”不屑的撇撇嘴，黃氏的面上卻也無甚責怪，眼底泛起涼意，“去尋了合適人選的單子來。”
“是。奴婢這就去辦！”眼看着落月和宋氏的關係越來越僵，妙兒的親事再拖下去定會出岔子。現今趁着解決莫菱裳求了老夫人做主，定能為妙兒尋回一門好親事來。
“也就是說，老夫人打算提早為我定下親事？”次日傍晚，聽完茗藍的話，莫菱裳皺起眉頭。
“王媽媽說是大姑娘出的主意。”提起莫菱妙，茗藍的語氣極為憤憤然。
“我知道了。”莫菱裳點點頭，沒有多做反應。本以為成親一事言之尚早，沒想到莫菱妙打着此般主意。既然走到這一步，她也只得正面對上了。
“姑娘，咱們什麼也不做？”想拿親事壓住她家姑娘，大姑娘未免太過天真。
“你覺得呢？”怎麼可能什麼也不做？真當她是軟柿子，任人拿捏？
“那咱們？”聽懂莫菱裳的言下之意，茗藍放低了聲音湊近問道。
“葉媽媽在哪？”沒有直接回答茗藍，莫菱裳平靜如常的語氣里聽不出任何喜怒。
“被太太叫過去說話了。”葉媽媽從不掩飾其與宋氏的親近，臨走前還特地叮囑她們小心侍候着別出亂子。
“等葉媽媽回來，你記着不小心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務必讓葉媽媽知曉此事乃大姐姐所為。”莫菱妙記着嫁人，她可不急。敢拿親事陷害她就甭想輕易脫身。
“可是姑娘，這樣一來，王媽媽不就暴露了？”二姨娘院子裏的消息她們如何會知曉？葉媽媽不傻，定然會猜到其中一二。
“為什麼是王媽媽，而不是落霞？出聲告知老夫人此事的可是落霞，並非王媽媽。”莫菱裳笑笑，一臉的不以為然。此事已經鬧到黃氏面前。落月院子裏的下人和老夫人院子裏的下人，誰都脫不了干係不是？
“姑娘是想一舉將落霞也拖下水？怪不得姑娘派朝嵐去老夫人的院子走一趟。”大姑娘設下詭計，落霞暗中執行。只要將透露口風一事賴在老夫人院子裏的下人身上，誰也挑不出王媽媽的錯來。
“你心裏明白就好。”極為滿意茗藍的心領神會，莫菱裳抬起頭，“朝嵐還沒回來？”
“想是快了。奴婢這就出去看看。”說到朝嵐，確實出去好一陣子了。怎麼還沒見着人影？
“姑娘！”茗藍剛轉過身，便見一臉焦急的朝嵐推門而入，急急奔來。
“什麼事慌裏慌張的？慢慢說。”朝嵐雖不如茗藍那邊貼心，做事也是極有眼力勁的。能讓朝嵐亂了分寸，想來定是驚人的消息。
“老夫人命落霞去尋合適的人選為姑娘定親。”扶着桌子大喘一口氣，朝嵐帶回來的消息與王媽媽傳回來的一致。
“此般說來，倒無需咱們費心了。”莫菱裳不為所動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望向面色瞭然的茗藍。
“姑娘說的是。如此一來，葉媽媽定然再無懷疑。”茗藍點點頭，贊同道。朝嵐能探聽到的消息，太太不可能探聽不到。方才葉媽媽被太太叫過去，或許正是為了這件事也不一定。
正如茗藍所猜測，葉媽媽被宋氏叫過去正是為了老夫人要為莫菱裳說親一事。只不過宋氏找葉媽媽並非覺得黃氏此舉不妥，卻是存着從中撮合之意。
“太太是想將三姑娘許到咱們中書侍郎府？”太太的娘家爹爹乃中書侍郎，位居正三品。六老爺莫絡泊雖說只是官居六品，可莫園有大老爺在，三姑娘莫菱裳的身份低不了。將三姑娘許給中書侍郎府的庶子，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哥哥家的幾個庶子也都尚未定親，嫂嫂前幾日還在念叨這事。三姑娘別的不說，模樣不錯，性子也算穩妥。若是真能成就一樁美事，倒也讓我這個嫡母安了心。”當然最重要的是，此般一來，他們宋家和莫園的姻親關係更為親近。對於她這個牽線人，老爺定將高看幾眼。
“太太的想法好是好，只是老夫人那邊怕是不好交代。”如若老夫人管親事，哪會讓三姑娘嫁去宋家？
“這話可就奇怪了。三姑娘是咱們六房的姑娘，關老夫人何事？她整日盯着咱們六房幹什麼？”想到被黃氏喊去訓斥一頓的事，宋氏心下分外不快。六房姑娘請女夫子，老夫人插個什麼嘴？有能耐怎麼不去理會大房的兩位姑娘進綉坊一事？
“還不是看咱們六房好欺負！”葉媽媽順口溜出一句，當即捂嘴賠罪，“老奴嘴碎，太太勿怪。”
“怪什麼怪？你又沒有說錯！”宋氏黑着臉拂了拂袖子，眼中的冷光忽明忽暗，終是化為一片墨色。
“若是老夫人執意要插手三姑娘的親事，太太自是阻攔不得。可如若太太先一步為三姑娘定下親事，這情況卻又不一樣了。”站在一旁的余媽媽沉思片刻，插嘴說道。
“余媽媽說的沒錯。只要咱們先將三姑娘的親事定下來，哪還輪的到老夫人說三道四？”眼見宋氏的面色隨之緩和下來，葉媽媽當即附和道。
“余媽媽，立刻備禮。明日清早，咱們便回中書侍郎府。”宋氏說干就干，打定了主意將莫菱裳送進中書侍郎府。
“太太，那明早的請安…”葉媽媽遲疑着問道。
“通知三姑娘明早不用請安，直接去蘭夫子那上課。”隨意揮揮手，宋氏轉身收拾起東西來。
“是。”聽到答案，葉媽媽亦是不再多做逗留，轉身離開。
“哎，咱家姑娘苦命也就罷了。哪想到四公子也被算計…”莫菱裳的小院中，茗藍紅着眼睛嘆氣道。
“可不就是？哪想到大姑娘她…哎！”眼看着葉媽媽越走越近，朝嵐也執起帕子擦起眼角來。
“你說大姑娘是不是存心不想讓咱們姑娘好過？她嫁人就嫁人唄！幹嘛拖上咱家姑娘啊？再說了，咱家四公子究竟是哪裏招她惹她了？怎地就是巴望着不放呢？”茗藍微微側身，眼角的餘光里，葉媽媽正面色狐疑的步步走近。
“還不是想着幫二姨娘將咱家四公子搶過去？咱們六房就只有兩位公子。二公子就不說了，肯定是向著五姑娘的。四公子和三姑娘一向感情好，心裏定然也是惦記着三姑娘的。哪想到大姑娘如此惡毒，為著她能在娘家有點靠山就硬生生的往四公子心窩裏捅刀子？要我說，大姑娘是半點好心都沒存的。也就只有咱們這些四公子身邊的人才知道心疼。”拉着茗藍向角落裏退了退，朝嵐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卻字字刺進葉媽媽的心裏。
“咱們還是先別說了。若是葉媽媽回來聽到了，豈不是更難過？你也知道葉媽媽是打心眼裏疼四公子的，哪會捨得四公子受半點委屈？”茗藍說著便拽住朝嵐的胳膊轉身往外走。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中書侍郎府？不嫁！”站在宋氏的面前，莫菱裳一臉的不耐煩。
“三姑娘還有的選嗎？”居然看不上他們宋家？宋氏不屑道。
“誰說沒有？”任落霞推開門，黃氏徑直踏了進來。
“有也不是我！”蒙面男主垂下頭，喪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