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案中案之情緣
如果是真的,那麼這人一定還沒跑遠!
不能再猶豫了!
單柯的大腦飛速地旋轉着,她快步走向那扇半開着的房門,絲毫不顧及身後白可松以及卡斯比尼教授的‘單警官你幹什麼?!’——她相信自己的專業,也相信自己的判斷。
單柯猛地將那扇門推開,大步地踏了進去!她徑直衝向那塊被掛起來的,米黃色的窗帘布,並且密切觀察着窗帘周圍,犯罪人員有可能在逃脫時留下的腳印,單柯將窗帘掀起來,希望看到這人在雪地上留下的蛛絲馬跡,卻不想那還透着氣的紗窗猛地吹進一股子涼氣!慌亂之中,單柯不得不放下窗帘,她弓起手腕揉了揉被吹得十分不適的眼睛。
“砰!——”
一聲轟響,單柯知道那是門被大力撞擊到門框上的聲音,她無意中的回頭,卻看到了讓她心驚膽寒的一幕!她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幾乎要凸出來了!手背上甚至還暴出了一根根粗細可分的青筋!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不敢出聲,她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能感覺到自己狂亂的心跳!
——眼前,正站着一個身着白袍的女人,她的黑髮零亂地披散在肩上,躲在離門只有幾寸遠的牆后!更為詭異的,是這個女人雖然閉着眼睛,但她的唇角是向上翹起的,她在笑!她在笑啊!
單柯能感覺自己那正靠着窗沿的身體在一點一點向下滑,她就快要脫力了!
“砰!——”
屋門劇烈地顫動着發出的巨大的聲響······
單柯用力地晃了晃自己已然一片空白的腦袋,電光石火之間,單柯猛然記起,這屋外還有人!
“砰!——”
又是一次劇烈的撞擊!門被人‘轟’地一下撞開了!它毫不留情地打在了那個白袍子的女人身上,然而那女人卻紋絲未動,仿若察覺不到疼痛一般!單柯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但體力已經在一點點恢復。
“單警官,您沒事吧?”
白可松原本面含怒容,但當他看到單柯臉色煞白,腿微曲着,雙手緊握住欄杆的那一刻,他向下緊鎖的眉心,轉眼間就挑了上去,“單警官?”
“后,後邊。”單柯說得含糊不清,但白可松能感受到她眼神里流露出的恐懼,那種一刻也不曾放鬆過的深切地恐懼······
他順着那目光看去。
——原來是卡斯妮娜。
這也怪不得她會嚇成那樣。
“單警官不必害怕,也不必擔心,這是我的女兒卡斯妮娜,她是不會傷害您的。”
這是單柯頭一次認為卡斯比尼教授的聲音,也能如此的讓人安心。
······
······
幾個人就像上演過一出鬧劇般的開場白。
咖啡色的木質茶几上,簡單地放着三杯呈淺黑色的咖啡飲品,還有一個放着瓶瓶罐罐的塑料托盤。
“這裏有牛奶和速溶糖,如果您需要的話,那個瓷罐里還有糖精。”卡斯比尼教授微笑着向單柯介紹這些瓶瓶罐罐的用途。
“謝謝。”單柯邊說邊用手丟了兩塊速溶糖到杯子裏,抬頭卻看到卡斯比尼教授和白可松眼底不自然浮現出的笑意。
我怎麼了嗎?
單柯撇撇嘴,雙手用力地捧起了自己面前的純白色咖啡杯,汲取着它傳達出的溫暖,餘光可見到的範圍內,有一隻小巧的大頭鑷子正立在那堆速溶糖塊里。原來有撿速溶糖用的小鑷子!那剛剛自己用手撿豈不是算鬧了笑話?
像這樣的人家,規矩多,講究也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多了,“呵呵。”尷尬之餘,單柯除了乾笑兩嗓子之外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了。
卡斯比尼教授像是能讀懂人心一般,首先開口打破了此時半吊著的沉鬱氣氛“今天真是抱歉,本來是想感謝單警官的,沒想到讓您見笑了。”
單柯一怔,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沒有說話,只是向卡斯比尼教授禮貌地點了點頭。
——氣氛似乎又變得僵硬了起來。
坐在卡斯比尼教授正對面的白可松突然站起身來,說是要上樓看看白可可的情況。由於張醫生必須要趕回診所,所以不能久留,現在樓上除了卡斯妮娜,就只有住在三層的白可可了。白可松作為她的哥哥,感到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唯獨令單柯感到意外的,就是卡斯比尼教授居然打算讓單柯和白可松兩人一起上樓去照看白可可,他自己則是要去張醫師的診所,拿一些能夠應對緊急情況,及時地控制住白可可的藥物,畢竟那個張醫師走得太過匆忙。
和卡斯比尼教授道過別後,單柯就和白可松來到了三樓。途中經過二樓時,單柯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端着的白色咖啡杯,現在想想,她還是心有餘悸。
“請坐。”白可松紳士地拉開白可可床頭的一把椅子,他的動作很輕,儘管椅子腿上都有套着棉花套,他還是怕吵醒白可可。
“你妹妹平時一定很乖吧。”看着白可可恬淡安靜的睡顏,單柯不由自主地替她感到惋惜。
“不。”白可松邊說邊給白可可壓好被子,“她只是長得很乖很懂事罷了,淘氣的時候,就像······”
“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對吧!”單柯接過白可松的話,有些激動地說,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屬於孩童的得意的光芒。
“噓。”白可松將食指放到嘴邊,發出從齒縫吹氣的聲音,那樣子是在告訴單柯——‘你需要把聲音放輕了’。他將她身旁的一個椅子單拉了出去,然後選擇了一個合適的距離坐下來。
對於單柯而言,這種瞬間,很快地就變成了尷尬地四目相對。她是一個不擅長找話題的女人,尤其還是坐在一個男人面前。
“呵呵,單小姐,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緊張。”白可松將十指交叉放到膝蓋上,面帶笑意地打量着這個女人。她並不算是最漂亮的,但卻是他見過最有意思的。白可松端起手邊的咖啡喝下一大口。
真不知道不加奶不加糖的咖啡,是不是和中藥一個味道。單柯暗自咂舌,她一直覺得這種喝法不正常也不科學,反正就是很變態。
“唔。這屋子裏好香。”單柯笑笑。
“不知道單小姐是哪兒的人?聽您說話的尾音不像是本地人。”白可松邊說邊將咖啡杯放回原位,那樣子應該是不想提及有關這屋子裏香氣的事情。
“我啊······”單柯不自然地撓了撓耳朵,“其實這我也不太清楚,就只記得,小的時候跟我媽一起住安徽,等大一點了,我媽就帶我去了浙江,可是在浙江住了沒多久,我們又搬到上海去了。我在上海念完了三年高中之後就考到了北京讀警校,然後也就在這裏工作了。”
“這麼說來,一直是您的母親帶着您生活的嗎?”
“是的。”單柯的唇際劃過一抹苦笑,白可松那雙交握住的手也隨之輕顫了顫。
“這,很抱歉,我並不是有心問起這些的。”
“沒關係。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單柯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但只是一瞬間,她像是恍然間想起了什麼,“你——不,您妹妹,她既然得了這個病,為什麼不讓她去做一些更加科學的治療呢?這樣憋在家裏好嗎?”
“咳,呵呵,我想單小姐不用這麼客氣,您可以直呼我名字。”
“可是,您這個,我······”單柯欲言又止。但恰恰是她這幅結結巴巴的樣子,直接地捅破了一層窗戶紙。
“我說,單小姐,你好。”白可松笑得有些狡黠,還特意加重了‘你’的讀音。
“我······哈哈。”兩人相視而笑“白先生,你也好。”
幾乎無聊的對話卻讓整個氣氛變得活躍了,這兩人之間的對話自然也就跟着融洽起來了。
“你真的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女人。”白可松輕笑着說道。除了白可可,還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笑得這麼開心。
“這算是誇獎嗎?”
白可松笑意更濃了,因為你很傻,“當然,我是在誇你這人很可愛。”
“好吧。”單柯努力地剋制着,不讓自己笑得太大聲,“對了,你好像還沒回答我,為什麼不給你妹妹做一些更科學,更有針對性的治療呢?”他們這樣的家庭應該不會有經濟方面的困擾吧!
“其實,一開始也這麼想過,但是我叔叔始終認為可可的病情,還沒嚴重到需要送醫院的地步,後來,直到出了黃希文這件事,我叔叔就更不希望她去醫院接受治療了。”
“為什麼?!”
“噓。”這是白可松再一次向單柯示意‘輕點聲’的動作,“我叔叔並不希望可可恢復那段記憶,當然,我也不希望,她日後都背負起這麼重的思想包袱去生活。我了解她,她不可能受得了。”
“那她的病?······”
“可可的病並不是現實問題引起的情緒障礙,所——‘嗡······’”
手機在木質的小桌上不停地震動起來!白可鬆動作飛快遞拿起手機,緊張地看向身後的白可可,不能吵醒她!
“我接個電話。”白可松向單柯簡單地交代后便匆匆走出了房間,看得出他真的很心疼自己這個妹妹——但是沒過多久,單柯就聽到了白可松在門口發出的低吼聲!
“你說叔叔和文銘警長被人擄劫了?!”
······
“你們警局來電,說我叔叔和文銘警長都被人挾持了!我們要趕快過去一趟!”
“你是說挾持?!”單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文銘警長怎麼會被人挾持呢?!以他的身手,說是去挾持別人還差不多吧!
“是的。有人把我叔叔的頭髮和文銘警長的鞋寄到了警局,還留下了一封信。”白可松穿好外套,一把拉起身旁正震驚不已的女人,“我們現在必須馬上去警局。”不等單柯反應過來,白可松已經‘拖’着她下樓了。
一路上,兩個人誰也沒再說什麼,車子開得非常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