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真龍天子
“敢問娘娘月事可還準時？”那個老太醫見她的表情並沒有暴怒或者十分驚奇,心裏也稍微有些底,不再那麼激動了。
昭妃看向綠兒,這些月事的日子，綠兒自然替她記得清楚。綠兒有些猶疑地看了一眼太醫，才低聲道：“已經有兩個月沒來了。”
那個太醫這才敢回答之前昭妃的提問：“以娘娘的脈象來看,就是喜脈的徵兆！”
“大膽,你胡說八道什麼！”綠兒立刻就揚高了聲音喊道,所有在殿內伺候的毓秀宮奴才,都覺得心裏頭一顫。
自從皇後進宮之後,皇上根本沒有召幸昭妃，這都一年多了,沒有男人睡,如何能懷上子嗣！但是這太醫卻口口聲聲地說,就是喜脈的徵兆，這不就是在說昭妃是勾搭了野男人嗎？
那個太醫被綠兒這麼一吼，身體都跟着顫了顫，額頭上的冷汗更甚。其實好幾日之前，從脈象中就能看出滑脈徵兆，但是那幾個太醫卻一個都沒敢說，都跟着頭一個太醫所說的是昭妃腸胃不好，把嘔吐這種害喜的徵兆直接忽視了。
這個太醫都是來好幾回了，實在是受不了連續被昭妃請過來，每次診脈都要精神高度集中，小腿肚都在打顫。眼看着這月份再大一點，估計就要顯懷了，到時候這幫太醫還憋着不說，那可是要砍頭的事情，不如此刻說了，至多挨板子。
“綠兒，給太醫賞錢，送他出去！”昭妃即使喝止了綠兒的威脅，直接衝著她使了個眼色。
綠兒沒法子，有些不情願地塞了個荷包過去，又讓一旁的小宮女送太醫離開。
“主子，您可不能糊塗啊，怎麼能任那些人污衊你。這哪裏來的孩子呀！”綠兒顯然十分着急，還跺了跺腳，滿臉都是焦急的神色。
綠兒是昭妃身邊的大宮女，昭妃即使真的想要私會男人，那也不能毓秀宮裏所有的宮人都瞞着，肯定會讓綠兒知曉的。但是昭妃娘娘每日除了想法子算計人，其餘的時候就像個尼姑似的，清心寡欲得很，哪裏來的孩子！
昭妃卻是一臉篤信的神色，竟是抬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堅定地道：“本妃就是懷上了，而且還是未來的真龍天子！”
她的聲音不算小，語氣卻有幾分尖銳，內殿裏伺候的人都聽到了，一個個臉色都變得慘白無比。即使昭妃娘娘真的懷了孩子，那麼這句話也是大逆不道的，一般來說，依照大秦現在的宮規，只有皇后的兒子才會是未來的真龍天子，更何況現在皇上只寵幸皇后了，估計除了她能有孩子，其他人就算是想生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更何況昭妃沒有被召幸，想要懷上龍種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娘娘，您怎麼了？”綠兒聽了她這句話，只覺得雙腿發軟，直接就跪倒在地，瞪大了一雙眼眸瞧着她，心裏涼了半截。
昭妃的面色如常，只是眼眸裏帶着十足的狂熱，像是她已經看到自己獨自里的孩子坐到龍椅上的樣子一樣。
“綠兒，你別怕。本妃是真的有喜了，一個月之前，每天晚上我都會重複做同一個夢。有一條金光閃閃的龍飛到了我的肚子裏，然後我的肚子慢慢變大，直接生下了一個可愛的男娃娃。你說這不是真龍天子是什麼！”昭妃抬起手摸上了綠兒的臉，她的護甲輕輕蹭着綠兒柔嫩的肌膚，偶爾還會刮到上面，刮一下就會留下一道紅痕。
不過此刻的昭妃近乎是痴纏了一般，根本就沒有在意到。嘴裏念念有詞，全部都是跟那個夢境有關。
綠兒咬牙忍着痛，看到昭妃這副模樣，心裏涼透了。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殿內的其他宮人，也都感到一種深深的無所適從和無限擴大的恐懼感。往常那個聰明理智的昭妃去哪兒了，現在坐在她們面前的這個人，就好像那些斗敗了只想着最後一次孤注一擲的瘋女人一般。
但是沒提到昭妃有喜的時候，她明明還是十分正常的，甚至有心思想着下一步該如何算計皇後娘娘。只是如今這樣讓人心裏着實沒底，這診斷出有喜的事情，就連毓秀宮裏最末等的宮女，都知道堅決不是一件好事兒。但是昭妃卻就是看不穿，甚至一直在念叨着有金龍飛進她的肚子裏，所以她這孩子就是未來的真龍天子。
綠兒的心頭湧起了一陣前所未有的煩躁，她生怕自己表露出什麼不妥的神情來，連忙讓另一個宮女上前來伺候昭妃，她立刻匆匆躲了出去。反正昭妃現在只管着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哪裏還顧得上別的。
綠兒剛從內殿中出來，心裏就不由得舒了一口氣，胸口裏始終壓抑着翻湧的情緒。想起之前昭妃的表現，怒極反笑。
沒有男人睡，真不知肚子裏的種是哪裏來的？難道還以為自己是半個孫悟空嗎，不要父親也能生出來，只不過孫悟空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這位未來的真龍天子是直接托生在昭妃的肚子裏？
這個消息，因為毓秀宮那邊並沒有讓太醫保密，所以很快就傳開了。后宮裏不少人都等着看好戲，在說這件事兒的時候，嘴角大多往上翹，帶着幾分嘲諷十足的笑意。
“主子，你都不知道，那些流言傳得有多難聽。什麼賴話糙話都往外說，什麼再過個七八月，看昭妃能生出個什麼東西來，別到時候在毓秀宮裏養兩隻母雞，拿雞蛋充數！”以桃嘴皮子利索，這幾日她總也閑不住，就一直在外頭打探消息，還真的被她聽到了不少，回來之後就一一告訴沈語蓉聽。
這些妃嬪整日無所事事，皇上被皇后死死地看在身邊，任誰都碰不到。所以那些勾心鬥角都無處施展，若想着給皇後娘娘使絆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當初陸雨那事兒，牽扯出太多的人，結果現在陸雨死了，陸雲成了容華，到現在位置都沒升上去。
這些人都沒什麼好果子吃，皇後娘娘秋後算賬的本事兒，的確算是頂尖的了。她們這些人沒有皇上的庇護，如何敢喝皇後娘娘叫板。
所以一直都處於清閑到快要發霉的階段，好在總算是再次出了事兒。而這事兒又是發生在昭妃的身上，昭妃可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甚至還有些清高的意思，很少有事情能攀扯到她的身上。
但是這回的事兒竟然是昭妃懷孕了，立刻就有落井下石的人來了。
以桃繼續繪聲繪色地說著那些宮人流傳的話，倒是把沈語蓉逗得哈哈大笑。她早就等着瞧昭妃出醜了，也不枉她費盡心思地佈置這一場。
皇上也聽到這件事兒了，他當場把臉都氣綠了，似乎看到自己頭上已經頂着一個帽子，還是綠油油的。他也沒稀罕往毓秀宮跑，直接去了鳳藻宮，顯然是要沈語蓉去治她的罪。
看着面色陰沉的皇上，沈語蓉好容易才控制住臉上的笑意。聽着皇上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昭妃有多麼混賬，竟然給他戴綠帽子。
“那皇上是覺得該賜她一杯對酒還是一條白綾？”沈語蓉努力板着一張臉，輕聲問了一句。
齊敬晨皺着眉頭認真地思考了片刻，最終十分不甘心地搖了搖頭。
“這事兒不宜聲張，但是如果她真的有喜了，至少得等抓到她的姦夫才好做論斷。你先來處理，若是不順利了，再由朕來出手！”齊敬晨緊繃著一張臉，語氣裏帶着十足的冷意，顯然對於昭妃，已經十分不滿了。
沈語蓉鄭重地點了點頭，兩個人因為昭妃這事兒，都沒怎麼說話。皇上是覺得自尊心受到打擊后的狂怒，昭妃竟然敢在後宮裏找別的男人，真是膽大包天。任何男人都不會接受妻妾給自己戴綠帽子，更何況還是皇宮裏，他是九五之尊，這樣的打擊就更加深刻了。
沈語蓉則是因為開心的，她怕自己跟皇上說話，會禁不住表現出自己愉悅的心情，免得被皇上察覺到，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第二日一早，眾妃嬪來到鳳藻宮請安的時候，等大家都落了座，昭妃才姍姍來遲。她的面色有些蒼白，身體瘦削，手裏拿着錦帕，不時地按住了嘴巴，似乎怕自己吐出來一般。
不少人的眸光都盯在她的身上，沈語蓉瞧着她一副害喜嚴重的模樣，心裏覺得非常好笑，但是臉上的神色卻十分嚴肅。因為沒人開頭一個話題，殿內各自討論的嗡嗡聲倒是十分清晰，顯然話題都圍繞着昭妃。
昭妃也顧不得別人說什麼，只是神態之間，已經沒了曾經的小心謹慎，到有一股子“恃寵而驕”的意味。甚至還當眾犯了噁心，乾嘔的聲音在內殿中想起，那些討論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獃獃地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昭妃的變化太大了，現在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躲躲藏藏夾着尾巴做人，然後偷偷把這孩子打掉嗎？為什麼一向聰明謹慎的昭妃，卻如此的大搖大擺，甚至還有炫耀的意思？
這幾乎是所有人心中產生的疑問，看着昭妃彎下腰來乾嘔的模樣，只覺得詭異非常。整個殿內，只有沈語蓉和她身邊伺候的幾個宮人知曉內情。
作者有話要說：昭妃這樣，是有原因的，下章揭曉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