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表演帝
見自己的偽裝被識破了,那條銀色小蛇才極其不情願地晃了晃蛇頭,慢吞吞地翻轉過肥白的身子,口中不停發出嘶嘶聲,從它的表情可以判斷出它是在抱怨,卻又不敢用人語說出來。
墨雲邪瞧着它那緩慢的動作,感覺它是在挑戰自己的耐性,冷冷一笑,毫不客氣地將掌心的火焰拍了出去。火團迅速撲來,剛剛還磨磨蹭蹭的銀蛇機警地一擺蛇尾,閃電般彈跳而起,身上白光綻放,便在瞬間化成了人形,柔軟的身軀靈巧地幾個跳躍,就手腳並用地抱住了一顆粗大的樹,朝墨雲邪吐吐舌頭,得意忘形地扭着屁股道:“吆吆,沒燒着……”
可是下一刻見墨雲邪恐怖地陰沉下了臉,手上又冒出來一個攜着強大威勢的火球,他就嚇得立即住了嘴,縮起脖子,嬉皮笑臉地討饒道:“這位前輩,不不,是仙尊才對,我就是一條頑皮的小蛇,您老大人大量,可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我跟您說其實蛇肉一點都不好吃,尤其是像我這種既有毒又皮糙肉厚,而且還就這麼一丁點不夠您塞牙縫的蛇。您要捉就捉玄天巨蟒吧,成年的巨蟒起碼是八級,它的肉質鮮美,肉中又飽含靈氣,跟您的身份地位才是最合適的。”
“您要吃我就太掉身價了,我跟您老實交代,我的膽子特別小,別說害人,連三級以上的妖獸我都不敢吃,就吃一些噁心的老鼠、蟾蜍之類,哎呀呀,太慘了。仙尊大人,您看我這麼可憐無害,您就發發善心放我走吧。”說著話從樹上滑下來,咧嘴一臉純善地笑着,邊一點點往後挪,邊用眼角餘光往兩側瞟着。
“呵呵,我一看仙尊大人就是個好人,絕對不會傷害我們這種弱小的生命,呵呵,呵呵……那小爺就與你這個瘟神後會無期了!!”眼中寒芒閃過,蛇尾擺動,狂風驟起,將樹木攔腰斬斷。轟隆隆,高大的樹木便朝着墨雲邪和寧封這邊砸了過來。
這條銀蛇屬於蛇中一種稀有的種類,叫做幻風,是妖獸中速度最快的,又特別善於隱藏行跡,先前,它是覺得是自己一時大意才被墨雲邪給捉住了,這時它虛以偽蛇,眼見將墨雲邪給哄騙住了,便又興奮得意起來,朝墨雲邪吐了吐舌頭,就化作小蛇模樣,好似離弦之箭一般鑽入了黑漆漆的灌木叢中。
“切,還想抓小爺,做夢去吧,小爺是誰,小爺可是幻風蛇王啊。別看小爺的修為不高,小爺的逃跑速度可是天下第一的,不然小爺怎麼在這林子裏混啊。你以為那些高階妖獸們都是吃素的,小爺這用瓊漿玉液養出來的身子可相當於一等一的天才地寶啊,小爺……”
它正飛速逃竄着,卻忽覺前方出現了一股強大而危險的氣息,那氣息從頭頂壓迫過來,讓它差點嚇破了蛇膽,蛇身發軟,蛇頭髮暈,抬起蛇眼望去,只見是一頭神威凜凜的龍,全身鱗片光亮,厲眼兇惡,一隻巨大的爪子高高抬起,將它牢牢籠罩住。
居然是神獸!這回小爺可真栽了!眼見無路可逃,它就又用起慣用的伎倆,蛇頭一垂,蛇腹一翻,裝起死來。
墨雲邪走上前,目光淡淡地往地上掃過,轉身與寧封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勾唇笑道:“徒弟,你不是很喜歡吃肉么,為師告訴你這世上最鮮美的肉當屬幻風蛇肉了,而幻風蛇中又數陸家豢養的那一頭最為極品,乃是用花汁仙露餵養長大,用了整整五百年的時間,才養到八級。”
“是么,師父,那徒弟可是有口福了。只是師父,就這麼小小的一條,都不夠徒弟一個人吃啊。據徒弟所知,蛇肉的烹飪方法有很多,可直接烘烤,也可以切下肉來做成菜肴或是煲湯,徒弟還想每種都嘗一遍呢。”
“徒弟,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實幻風蛇真實的體型很龐大,不過它有一種技能,就是能隨意變化,尤其當它變成尺許來長時,很像一種尋常的白蛇,連氣息都像。”
“聽師父這意思,眼前這條幻風蛇只是被嚇暈了是么,那倒省了徒弟再用一個儲物戒指了。徒弟這就將它收了,等回去再命人打死剝皮。”
……不愧是師徒,怎麼都這麼邪惡啊。聽到自己的老底兒都被揭穿了,銀蛇哪兒能再裝死,蛇尾一抖就跳了起來,用着無比可憐無比悔恨地眼神望着墨雲邪,“仙尊大人,我知道錯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不該跟您說謊。這回我對您是心服口服,您讓我跑我都不跑了。”
幻風不得不承認他遇見高人了,你道人家不知道他在耍花招,那是人家穩操勝券,要看看他有什麼招數而已,如今他已經是黔驢技窮,再不老老實實交代,他可真要成為人家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了。
“仙尊大人,我知道您是為陸家一事前來的,那您肯定是三大門派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吧。”銀蛇的目光中滿含崇拜,極盡諂媚地往墨雲邪跟前蹭了蹭,“仙尊大人,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您,數十天前的那個晚上,是有兩個惡人潛進了陸家,把陸家全家都殺了,銀蛇寶鼎也被他們搶走了,只有我僥倖逃了出來。這段日子以來,我就躲在這片林子裏,您不知道我可苦了……”
“我就像是一條喪家之蛇,到哪兒都被排斥,吃不好,睡不好,您瞧瞧,我這都瘦了一大圈了,全身的鱗片也都暗淡無光,還有好幾次……差點就被殺了,這世上哪兒有做蛇做到我這份上的啊。”
寧封終於控制不住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曾度娘過知道蛇是沒有眼淚的,可是這條銀蛇邊扭着身軀邊展示着它“破破爛爛”的外套,“哭”得凄凄慘慘的,真可謂是名副其實的表演帝,可惜接下來它就演過頭了。
“仙尊大人啊,你可一定要為陸家為我主持公道啊,將墨雲邪這個大魔頭給殺了,把他的心肝脾肺都掏出來喂狗,把腸子也拉出來,腦袋砍下來,身子再斬為兩段……總之,讓他有多慘死多慘。”銀蛇義憤填膺,惡狠狠撕咬着做着示範,卻絲毫沒覺察到墨雲邪的臉冷了下來。
誠然寧封是很愛護小動物的,可是此刻他卻覺得是他的師父更可憐,冷不丁地就又躺槍中彈了,還死得凄慘無比。他不知道蛇的信子能不能吃,不過看師父這副樣子,是很想將它的信子割下來。他真想問師父一句:“師父,你想紅燒還是清蒸,還是兩樣都來一點啊。”
墨雲邪並沒有勃然大怒,大概也知道這條小蛇就是嘴上功夫,喜歡胡說八道罷了,就冷哼一聲,微微躬身,衝著它似笑非笑道:“本尊就是墨雲邪。”
他的聲音淡淡的,說不上多冰冷,可是配上那雙森寒的眸子和嘴角的笑意,卻異常地恐怖,好似他隨時都會張開嘴將自己吞掉一樣。銀蛇嚇得身子一抖,哧溜溜就沒頭沒腦地想逃出去,卻被火龍一爪子給拍了回來,將自己蜷成一團,灰頭土臉地哀求道:“魔尊大人,我又錯了,我是真不知道是您,要是知道,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麼說啊。我一向說話不算數的,您可千千萬萬別當真啊。”
“都是那兩個混賬王八蛋,是他們冒充魔教的人,我才會以為是魔尊大人乾的,不過我現在知道肯定不是魔尊大人您,不然您也用不着跟我廢話,直接就把我給抓走了。”
“魔尊大人,您就行行好留我一條小命吧,我知道寶鼎一丟,我就是條普通的妖蛇,可是我的用處可大了。我會燒水做飯,會鋪床疊被,還會捶腿捶背,您帶着我,累了困了的時候,可以把我當枕頭,最不濟,我還可以給您當圍脖啊,就我這花色,絕對是最好看的,還有還有,我還可以打成蝴蝶結的,戴在身上保准美觀好看……”
就它這張喋喋不休的嘴,別說墨雲邪,就連寧封都快承受不住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職責,這個時候就開口道:“師父便饒了它吧,徒弟想那些人應該在找它,有它在,他們肯定還會出現的。”見墨雲邪並不言語,便是默許的意思,就又轉向銀蛇道:“我問你,你說你一直躲在這樹林之中,你可知道那個紫霄門的修士是怎麼回事?”
銀蛇見寧封為自己求情,便知他是師徒兩人中好說話的那一個,就又諂媚地笑道:“其實是我將他引過來的,本來是想讓他帶我回聚英門的,可誰想惡人卻跟着他過來了,我就躲了起來,可不是我見死不救啊,你說說我這麼弱小,就算出去了也是白搭啊,與其丟掉兩條小命,不如留下我的,我還能挖個坑,把他給埋了,還能替他報仇,就算我不行,也能去找他的同門師兄弟啊。紫霄門可最注重情義二字了,斷然不會……”
寧封真是後悔莫及,在墨雲邪暴怒之前,連忙把銀蛇收入了儲獸戒指之中。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可是儲獸戒指之中還有魑蠻獸呢,兩頭妖獸一對上,銀蛇就指着魑蠻獸的鼻子前俯後仰地笑道:“你長得好醜啊,這麼大的鼻孔,黑乎乎的鱗片,一點光澤都沒有。”
“我可是你的前輩,前輩,前輩啊,以後你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請教我,我會教你怎麼儘快化成人形的。”銀蛇雀躍地甩着尾巴,那尾尖就一下一下掃過魑蠻獸敏感的鼻尖。
魑蠻獸表示它最恨四件事情,一、將它從睡夢中吵醒,二、恥笑它長得丑,三、來搶佔它的地盤,四、亂摸它的鼻子。這四件事情卻同時被一條很囂張的蛇給做了,那它還能不好好給它點顏色瞧瞧。
一聲怒吼聲中,魑蠻獸就一爪子將銀蛇拍飛了出去。
外面,墨雲邪將意識從寧封的儲獸戒指中收回,這才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很清楚銀蛇是不能殺的,不過也該給它點教訓。現在讓他覺得好笑的是,陸家怎麼培養出來這麼一條賴蛇啊,陸家肯看重它,拿它當祖宗一樣供着,就是因為控制寶樽的不是修士,而是幻風蛇。
眾所周知,幻風蛇是出了名的貪吃,而且最喜歡吃的還是各種法器,不過品級一般不會太高,有了寶樽的作用,它才能吞吃高級的法器,再說明白一點,就是天級上品以下的法器,它都能轉化為腹中之物,是以人人才會趨之若鶩。它唯一的缺點就是,無論是少了銀蛇,還是少了寶樽,它就沒什麼價值了,是以那些人才會找銀蛇,還同時誅殺三大門派的修士,以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