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若夢窺鏡 （三）
五個少年並沒有動作，只是等着小女孩哭累了停止了哭泣，然後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小女孩看着他們似乎有點害怕，只是她還是站了起來，面對着那五個少年。她從最左邊的少年開始一個個看過去，似是被他們陰沉的表情震着了，一張小嘴囁嚅着，軟軟地問着：
“你們，可願跟着我，如果，如果不願意的話，你們就走吧。”
習芸聽得一驚，可是五個少年卻並沒有動作。於是小女孩繼續說道：
“那麼，你們不離開，是願意跟着我了？”小女孩仰頭看着他們，眼裏帶着一絲喜悅。可是下一刻，那五個少年居然一齊一躍而起，伸手攻向小女孩，小女孩眼裏的喜悅瞬間轉為驚嚇。
但是那五個少年並未能觸碰到小女孩，他們似乎被某種無形的東西給彈了出去，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再不能接近小女孩一步！
而小女孩見此情景，回過神來，神情已由驚嚇轉為憤怒！聲音也由軟糯變得尖利，她沖五個少年吼着：
“不，我才不要你們跟着我，你們給我滾！給我滾！”
而五個少年，被彈出去后，好不容易恢復一點的臉色再次變得慘白，小女孩每說一句話，他們的臉色更是慘白一分！
而小女孩這話一落，其中一個臉色尤為陰沉慘白的少年再也沉不住氣了。
他一臉陰鷙地看着小女孩，神情因為倍感恥辱而扭曲着。他也吼道：
“誰願意跟着你！”
小女孩的小身板被他的吼聲驚得一顫，臉上瞬間閃過一絲茫然與無措，隨即又被憤怒掩蓋。她漲紅着臉吼回去：
“你不要跟我，你就走！我讓你走！”
她一邊吼，一邊跺腳，那少年卻在這句話后狠狠地噴出了一口鮮血，那血噴濺在地上，形成一灘，詭異而又扭曲地反射着月光。其他四個少年也因為這個場景而安靜了下來，愣愣地看着那個吐血的少年出神。
“哥哥……”一個看上去年齡最小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旁邊那個年紀稍大的少年的袖子。身形向後躲閃着，似要把自己藏起來。
“不怕。”那少年抓緊了自己弟弟的手，似在安撫。
習芸聽見他們的說話聲，轉頭看去，雖然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但是那兩個少年的輪廓她卻不會認錯。特別是那個年幼的，分明就是那個給原主補了一刀，導致原主最終殞命的少年！而此時那年幼少年的神情怯懦而又無害，天真而又單純，僅看表面，沒有人會覺得這個人會是那麼心狠手辣的存在。
小女孩見那陰鷙少年不知為何吐了一灘血，也不敢再吼。
其他幾人見此情景都不敢再妄動，似乎也歇了要將小女孩除去的心思。
而那個年長的少年此時卻鬆開了自己弟弟的手，緩步向小女孩走來。
他是五個少年中長得最高的，但是身材卻是異常的纖細。他此時的表情肅穆清冷，和其他人陰沉的神情似乎並不相同，或許是因為他的表情太過冷峻，倒是沒讓習芸察覺到他的異樣。
他緩步走到小女孩跟前，卻在眾人的驚訝中，單膝下跪，一手握心另一手反手後置，恭謹地低下他那高貴的頭顱，他緩緩地一字一句的說道：
“奴，曦，見過主人。”
他的聲音和神情一樣冰冷，而一字一句說出的話，卻如同效忠的誓言。
不對，就是在宣誓效忠！
“哥哥！”年幼的少年驚呼，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僅是他，另外的三個少年也被曦的這句效忠的話給震驚了。那個陰鷙少年睜大眼睛瞪着他，竟又嘔出了一口血出來。
小女孩見此，卻不再生氣，她眼裏閃過一絲喜悅，但是神情仍舊矜持傲嬌着，未曾表露。但是剛剛宣誓效忠的曦卻似乎受到感染般，神情變得愉悅。
為什麼他忽然宣誓效忠了？
習芸忽然想起施法的時候，五個少年額頭上圓的大小並不相同，但是她記得，這個曦的額頭上圓是最大的。難道這裏面有什麼關聯嗎？圓越大就代表越忠心？
此時，那個年幼的少年見自己的哥哥已經宣誓效忠，也不甘不願地磨磨蹭蹭地走了過來，學着自己哥哥的模樣，單膝跪在地上，說道：
“奴，朦，見過主人。”他還未到變聲期，軟軟的童音很是稚嫩，即便他語氣里透着不甘心不樂意，卻讓人生不起氣來。
而小女孩聽到他的話，就更高興了，她再也保持不住她那矜持的神情，眉眼彎彎，顯露自己有多麼的高興。
在年幼少年宣誓之後，那另外兩個一直躲在陰影里的少年，拚命減弱自己存在感的少年，也攜手走了出來，那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他們上前來，同樣是單膝跪地，動作整齊劃一。
“奴，今”
“奴，吟”
“見過主人！”
這對雙胞胎異口同聲，宣誓起來倒是氣勢驚人得很。
習芸看着就不明白了，剛才不是還想殺人滅口來着么，怎麼一會兒功夫就變得——那麼狗腿了？
而此時，站着的就只有小女孩一個人了，也許還包括一個習芸。
四個少年正單膝跪在小女孩身前，宣誓效忠，只有那個陰鷙少年還在一邊吐着血。
習芸看着那個陰鷙少年，眼裏閃過一絲不忍，這孩子也太倔了。
而小女孩在得到四個少年的效忠后，心裏還是很高興的。雖然有一個沒有效忠，但是並不能影響她的好心情。
於是她說：“好。”
小女孩軟糯的聲音讓這一個‘好’字變得輕快而又愉悅。而那四個少年在聽到這個好字時，神情同時一松。
小女孩轉而對那那個陰鷙少年說道：“你既然不願意跟着我，我也不要你，這個契約我不會解，如果你自己能找到法子解開的話，就找來，我給你解。”
她的聲音平穩而淡漠，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小女孩。習芸聽着都有剎那間的恍惚，恍惚覺得她眼前的這個小女孩並不只是一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