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沈萬松
自那天起,趙君意閉門不出,只是時不時叫些人進來吩咐事情,他雞鳴時便起床,三更時才睡下,院子中時常傳來元力的波動,有時還會有爆炸聲,一股沉悶的氣氛自弘提府傳開,人人自危,因為北皇進攻之日,就在眼前。
“你說什麼,汴州那無法調動士兵!”營帳內,孫鎮自覺地坐於下方,位於最高座的統帥卻是空空無人,趙思拓答道:“確實如此,我們已經接連三次發出密函,但都無回復,最後一次我親自前去汴州,發現汴州封城了!”營帳內各將領面面相覷,汴州作為神州的都城竟然會出現封城,一定是發生了嚴重事情才會出現此情,陳烈覺得有轉機:“也許過幾日便開城了?”
孫鎮卻搖搖頭:“這種也許的可能,千萬不能存有,我們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不知袁莊主是何想法?”
雖與袁迪居並肩而坐,可孫鎮的心裏對這位袁莊主充滿了敬意,袁迪居開口:“北皇五萬攻擊梁州,幽伏山半獸人數目不清,無論哪面,對梁州都是非常不利呀。”簡單地一語道破局勢,眾將也從趙君意那得知,並非與幽伏山九品野獸聯合,而是與半獸人聯合,不知北皇它們弄到什麼法子,竟可以將野獸魂魄植入人體,反觀梁州這邊,只有離士四萬,差距之大顯而易見。
“哪怕加上我袁氏農莊的人,雖能以一敵千,勉強拖住北皇,卻不知半獸人該如何對付。”以一敵千,眾人眼皮都被嚇跳了,袁迪居感受他們驚訝地目光挑眉道:“怎麼,不信嗎?”
齊刷刷搖頭,袁迪居皺眉道:“難不成梁州兵力真的只有四萬?”梁州向來都是神州邊防的重地,雖允其自建城池,但汴州每年也會補充離士,孫鎮道:“若將時間推前三年,我梁州有六萬精兵,其中一萬被調回汴州,剩下一萬中五千不明死亡,后查證是蛆鬼所害,餘下五千在戰役中喪生。”
“戰役?”袁迪居想罵人的衝動都有:“近幾年沒聽說梁州有什麼大事發生,這人到底怎麼死的!”其他將領默不作聲,陳烈忍不住出口道:“那次……敵方只有一人。”後面的話不忍解釋,那次的經歷讓梁州整體士氣低迷到了極點,多虧孫大將軍不停激勵,大家才能重整旗鼓,那一人來去自由,無視整個梁州,想進被封鎖的庫房時,卻被機關傷害,如若不然,恐怕死傷的更多。
營帳內頓時一陣沉默,許久,有一離士通報道:“蔡副將求見。”彷佛打破了沉寂,蔡金覓拱手道:“將軍。”
孫鎮點頭示意:“副將你找尋許久歸來,定完成了少主所託。”蔡金覓以行動證明,他打開營帳,發現外圍堆滿了載物的貨車,蔡金覓指着這些貨物道:“將近半年,我和兄弟們在梁州東南方的洞穴中,採集到了少主所要的‘鋅’和綠礬,少主當初說過越多越好,那洞穴里竟有不少盜屍人阻擾,我們花了好大力氣才收集完成。”袁迪居看着滿滿貨物的車子道:“想必趙兄自有安排,你快些去吧。”菜金覓進來之時便發現了袁迪居,有些疑惑地望着孫鎮,孫鎮笑了一聲道:“這位是袁莊主,我只能說他帶領梁州比我更合適。”袁迪居沒想到孫鎮會這麼說,驚訝之餘同時又佩服他的胸襟:“哪裏哪裏,孫將軍的為人我十分佩服,我是你們少主的兄弟,自然不要見外的好。”
蔡金覓得了王意濤的同意,進入弘提府,再次見到趙君意時發現眼前的人比以前更加深邃了,渾身不怒自威地氣勢讓人完全忘記了真是年齡,趙君意已知道他的來意,給出圖紙吩咐道:“按圖紙上所說的去做,還有些東西需要加工,地點就在張瑞張新他們那,還可多派些人手幫忙,最好做出一萬件。”一番話說得蔡金覓迷迷糊糊,趙君意難得地笑了笑道:“聽不懂沒關係,照做就是。”待蔡金覓離開后,趙華偉又進來道:“你給我看的書我全看完了,有些東西需要問問,你不能藏私哦。”全看完了?趙君意知道趙華偉所說的看完必定是融會貫通的意思,他想着也該告訴三哥參化功了,於是道:“一定,小弟我自當毫無保留。”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趙君意時常問道王意濤可有人詢問自己,王意濤都說沒有,心想:“梁州這兒誰不知道少主,為何還要問是否有其他人。”駐守在門口,發現有一離士匆忙趕來道:“外面有一少年,說是找少主,我們以為是假,但他無論如何都不走,說是有要事通報。”王意濤急忙將此事報給趙君意,趙君意此時正運動修鍊,只說了“准。”一個字便讓那少年進來。
少年的身子單薄的很,長途跋涉似乎經歷了千辛萬苦,王意濤看這背影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關門時,瞧見那少年彎着腰作禮時,忽然記起,幾年前,曾經在峰州碰到的那個乞丐!
“辛苦你了,沈萬松。”趙君意從床榻跳下,走近風塵僕僕的少年,時隔五年,沈萬松再次見到眼前的人兒,他本就是乞丐,受了點好處替都護府四處打探消息,但人間冷暖又豈是高高在上的都護府所知,人們欺他、罵他,他用自己的弱小換來一個個真實可靠的消息,那日,他本以為這位少主會收留自己,那樣自己便可進入府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但沒想到趙君意如此聰慧,卻又給了自己銀兩讓自己安居,回去復命后,僱主因為自己的無能而解僱自己,當他漫無目的,準備再次乞討時,身着華服的趙君意來到他面前:
“跟我,你可不必受人委屈,但只有一個條件,不準出賣我。”他不知道趙君意是否早已算好自己的未來,他只知道自己會把未來託付給少年,於是用了銀子在峰州邊緣的小鎮安居,時不時旁敲側擊地打聽都護府的舉動,他本是凡人,哪怕趙君意給了一本武學書籍,他也只勉強練到四流武者的水平,但他安居下來經營的店鋪卻豐收頗多,或許他嘗盡了人情世故,才能在小小年紀便掌握他人心理,沈萬松重重磕了一頭道:
“多謝少主信任,我……”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個少年的心,畢竟還是少年,趙君意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比我還大些,在我面前哭豈不丟了面子。”
“不丟臉,不丟臉。”沈萬松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哽咽,趙君意知道他心裏的痛苦,也正是這樣,才讓趙君意決定把他留在峰州,打探消息。
“屬下這次萬里趕來,就是為了告訴少主一個重要消息。”說到重要消息,趙君意神色嚴峻,沈萬松呼了口氣道:“聽聞府主趙弈,似乎有謀權篡位之嫌。”
謀權篡位!趙君意聽后只自言自語道:“難怪,難怪會這樣,難怪會這樣……”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解釋清楚了,從沈萬松出發到梁州歷時半月,趙思拓來去歷時五天,按照這個時間推算,汴州封城恐怕就是為此,那麼既然封了城,可能東勝帝那邊已經出了狀況,現在趙君意要考慮的就是接下來的安排。
“萬松,你功夫還沒入門啊,跟着我三哥學學,他或許有幫你的方法。”趙君意見沈萬松似乎只有三四流的水平,想到趙華偉已將生物知識挪為己用,估計能搗出一些丹藥增強功力,哪知沈萬松似乎並不願意道:“屬下想從商。”
趙君意看他眼神堅定,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人各有志,不過後期你要到梁州這來,並且把你所拾得的孤兒也一併帶過來。”趙君意將沈萬松留在峰州的呀又一個原因便是拉攏人脈,也是時候將沈萬松找回,雖說沒有懷疑,但凡事總做到小心謹慎准沒錯。
再到日中,趙君意令眾將齊聚於府,眾將的擔憂之情趙君意並非不知,他令孫鎮、陳烈重新操練離士陣法,又將趙思拓調到梁州城外圍日夜巡邏,趙思拓不滿:“為什麼其他將領都能演練,而我要帶兵巡邏呢。”
“你的責任很重大,”趙君意沉聲道:“雖然離開戰之日還有一個月,但戰爭素來有先發制人,而趙思拓將軍你思維縝密,倘若地方已進入範圍,你的責任就是先下手為強!”趙思拓領了命帶兵出去,趙君意又將手底下靈士招來,他們靈士何等尊貴,揮揮手就能湮滅這幾百號離士,但趙君意長時間的不聞不理,讓他們驕傲的心變成了憤怒。
營帳中,僅剩下靈士們和趙華偉,趙君意坐於主座安之若素,反觀靈士們雖然各個身負絕技,但心裏總覺得些許彆扭,因為自開始以來,趙君意就用似笑非笑地眼神盯着,擺在他們桌前的是五個紅色瓶子,隔着老遠都能聞到是血腥的味道。吳全、周百成二人互相使了個顏色道:“不知少主叫我們來,是何事啊。”趙君意端起一杯同樣的血色石碗,偶爾灑出的血滴落在地上,發出粘稠的聲響:“我們一起共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