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狠辣無比
是夜,趙君意盤腿坐於地毯上,兩片嘴唇被咬出血來,臉色慘白,卻愣是一句呻吟也沒有。丫頭芝林在一旁揪着手帕,一顆芳心大亂,幾次勸阻又怕打擾小少主,上前一步退後兩步,聲音剛到喉嚨又被咽了回去,還要揮退其他侍衛和閑雜人等,以確保少主專心致志,萬無一失。
這時的趙君意,臉頰發青,只因為他正在撕扯自己的靈魂,在修鍊《《參化經》》!
諒譚幽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剛滿六歲的小孩便可獨立修鍊《《參化經》》。在他這個歲數,同齡人甚至不知道有靈魂的存在,但趙君意純粹憑着自己的閱歷以及無時不刻的想法去實現。
前世研究分析,靈魂是電磁波的集成,普通人只有在死亡時才能產生一股靈魂,那麼修鍊靈魂就是讓自己體內物質相互摩擦形成電磁波,如何相互摩擦卻是《《參化經》》功法寫的清清楚楚,摩擦靈魂,亦像是在荊棘的深處取根針,稍有不慎便是滿身傷痕,若有求道者必定佩服趙君意的敢作敢為,因為靈魂一旦受傷,天仙救起來也麻煩。
黃丫頭緊張地望着四周,渾然不知天地之氣已圍繞在趙君意身旁,坐着的趙君意兩手結印,天地精華立刻與分得的靈魂交融,彷彿百川入海,匯於泥丸四正之中,而那因摩擦分離而出靈魂在完成一個周期循環后便回到趙君意的體內,剎那間,神清氣爽,好不快活。
“芝林,可以了。”
黃衣少女聞言,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彷佛修鍊的是自己,走到趙君意身邊埋怨道:
“少主真是胡來,好歹我也是個三流高手,為何不能幫您一把。”說完一雙巧手按捏着趙君意的肩膀,感受肩上舒適的力度,趙君意嘿嘿笑了笑,咧開嘴角說道:
“丫頭,我做事你為何要評價。”這句突然起來的話語讓少女頓時一驚,咧開嘴角通常是趙君意不滿的表現,噗通兩聲跪在地上,聲線發抖:
“少主,我我我……並沒有,我只是擔心少主您……”她黃芝琳怎能忘記,先前的僕人大多因為犯錯而被打的體無完膚,在等級森嚴的都護府里,僕人的性命恍如草芥。
“知道,”趙君意扶起黃芝林,望着她的眼神漸漸嚴肅起來:“平時不講究卻不代表我做事不講究,規矩既是人定,自然也可以改,但我吩咐的事,一萬個理由也不能違背,知道否。”
六年生活,院中僕人少說也有十幾,但大多是別府派來的探子,有的細節到飲食起居這種瑣碎問題,與其周圍佈滿了其他人的耳目,趙君意覺得不如一掃而空,落得清凈,只留下幾個人好好約束。
“知道,知道。”黃芝林的頭點的比雞啄米還勤,恰好門外一陣敲門聲,原來是太監小德子,進屋向趙君意彙報了一些事情后同黃芝林一起退下。趙君意望窗外月亮的位置,料娘親馬上來看望自己,立刻跳上床蓋好被子,均勻呼吸。
果真,沒過一會兒。
吱呀——
木門被輕輕推開,月光下的人影被拉的很長很長,假寐的趙君意感受到門口的人逐漸走近,一股清香,特有的母子血緣讓他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娘親。劉雯欣摸了摸趙君意的小臉蛋,從她無意間滿足的呼吸聲便能體會到此時欣喜的感情,輕輕吻了吻額頭,不忘說句“乖孩子”,整理好被子后才躡手躡腳地離去。
待木門關上,趙君意睜開的眼眸如繁星般明亮。深吸一口氣,似乎滿房還殘留母親身上的香味,他是有多珍惜,因為前世父母離異,他又一條心鑽研科學,在生與死的邊緣里徘徊,早就忘記親情。而在這都護府,就屬母親對自己最好,每日每夜的探望,母親都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只有這時,他才想到,原來真正的自己,很是需要被人關心。
明日不用去學閣,那麼今天就犒勞下自己,睡他個日晒三桿再說。
清晨,趙君意與娘親所居的“琉璃院”門外,吵吵嚷嚷,一身藍布衣的小德子在幾個侍衛服裝人群里躲躲閃閃,與此同時,負責看護琉璃院的兩個侍衛也是和其他侍衛大打出手,有一個藍衣白邊的老太監在一旁吆喝道:
“小雜種,太監院要你每日院讀,你卻賴在琉璃院內,果真是沒爹教沒娘養的東西,我今兒非要把你帶走,來人,再多點,快,快……”
原來的三五人變成七八人,兩個侍衛顧暇不及,一個失手,胸膛硬生生地被人踢中,這一踢其中卻含有一道內勁,弄得兩侍衛頓時噴出一地血跡,看情況估計軟肋都被震斷。而小德子就像土中的泥鰍,憑藉身體的柔韌和輕功穿來穿去,但後繼無力,那老太監瞅准機會,小腿一蹬,形如閃電般地朝小德子襲來,小德子卻以腳底為支點,後仰身軀,竟又一次險之又險地避開,老太監一抓不得,二抓再出,枯瘦如柴的手指讓人頭皮發麻,黃芝林本是端着臉盆服侍少主起床,察覺門口打鬧,左手端着一盆子熱水朝侍衛們揮去,右手抽出毛巾嘩嘩地向老太監掃去。
“反了,反了,一個丫鬟竟敢與我動手!”那太監名叫楊喜康,雖不是什麼大官兒但也不是一個丫鬟能比,氣之懊惱之際,一個青色掌印拍出,黃芝林立刻察覺不妙,舞着毛巾迴旋躲過,又是掃出一股勁風卻被掌印拍散,那老太監自鳴得意的笑聲甚是刺耳,從琉璃院後方又出來幾名侍衛卻是聽得這笑聲兩眼犯暈,不多久便噗通倒在地上,黃芝林知道這是一門攝心傳音之術,卻苦無無解,只能守住心神與楊喜康周旋。
楊康喜料想不出多時,那小雜種就會被抓,剛好藉以規矩又可懲罰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可惜這小丫頭一副水靈靈的樣子,被送進太監院肯定飽受摧殘,想及此,那老太監興奮的舔了舔嘴唇,出手間更是狠辣,逼得黃芝林一退再退,踹了喘了氣,黃芝林冷笑道:
“好個太監院,小德子是我主的隨從,你要拿他應該先問過我少主才是。”
楊喜康怔了怔,趙君意向來性情不定,一點也不似小孩,論尊卑,的確不及趙君意,但此刻應該上了學閣才是,何況他的口令就是太監院的決定,太監院向來歸府主總管,有這層關係也得讓琉璃院的人掂量掂量,他一手蘭花指指着黃芝林說道:
“小太監便是小太監,到哪都得服從太監院的決定。”
這聲古里古怪的語調讓黃芝林一陣雞皮疙瘩,忽地想起小德子,卻發覺他已被人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還有你個丫鬟不懂尊卑,也該好好調教調教才是”楊喜康笑的分外燦爛,臉上的皺紋都被擠成一坨,他們太監院最喜歡虐待這些個犯了大錯的婢女,那場景想起來就熱血沸騰,黃芝林也意識到自己的後果,不由地半退一步,卻發覺自己腰上,被一隻小手拍了拍,立刻驚覺望去,原來是少主趙君意!
小德子也發現是少主,趁眾人不注意立刻脫開束縛跑到趙君意的身後,趙君意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掃了掃門口的場景,舉步來到楊喜康的身前。
“哦……呵呵,原來是四少主,不知少主為何不去……”
啪——
楊喜康呆愣了片刻,哪怕功夫再高,意識的轉變也是有限度的。只覺得左臉突然火辣辣的,嘴裏似有一陣腥味,趙君意這一巴掌極快,又卯足了勁,正中臉頰,清脆的聲音響在整個院子中。
“不知尊卑?我沒說話,你發什麼言?”卻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楊喜康啞口無言,拍了一巴掌,趙君意圍着楊喜康轉了幾圈,似是漫不經心地說道:
“太監長,你的威風就是在我琉璃院門口耍的么,還是你要特地來此看看,觀賞下風景?”
那一巴掌的的滋味甚是難受,楊喜康卻不得不堆起笑容賠罪道:
“不錯不錯,我就是隨便看看,隨便看看。”回答這句的,又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楊喜康差點跪下來,敢情這四少主天生神力,力氣之大都快要趕上六流習武者,趙君意笑了笑,又說:
“你的看風景就是抓人,打人,像潑婦一樣在那賣弄笑聲?”說起這笑聲,趙君意眼神凶戾,要是萬一讓娘親聽見了該如何是好,她一普通女子估計也會當場暈倒。
楊喜康先前還幻想趙君意能給個台階下,話到這份兒一切也該說明清楚,楊喜康面色一沉說道:
“小德子還在太監院讀書受禮儀,還望四少主諒解。”
“貴院風氣,看一看太監長的作風也就知道,可我偏不讓小德子去,你說怎麼辦呢?”
趙君意兩手一攤,陰冷的眼神中略有笑意,楊喜康耐不住性子,心道一六歲小娃能斗得過自己,大不了讓二夫人在府主面前美言幾句,自己的這番作為說不定也能一筆勾銷,想到這,楊喜康笑道:
“明兒我送個更好的小太監給您,你說什麼他做什麼,保准比小德子還要好。”在身後的小德子卻是下意識地抓了抓趙君意的衣袖,趙君意抬手,示意小德子不必擔心,他離得楊喜康更近,一字一句道:
“不錯,說抓就抓,說打就打,連我的隨從侍女也敢隨意對待,呵呵,呵呵呵……”最後的聲音似自嘲一般,滿臉的譏諷與傲慢讓人忽略了他真實的年齡,楊喜康忽覺自己腹部一陣劇痛,再看趙君意兩指并力,使出參化功中的“一劍兩指”,一股陰陽兩道的氣息從腹部傳來,趙君意湊身低語:
“你覺得我好欺負么。”
楊喜康捂着肚子,指着趙君意:
“你,你……”再怎麼妄想,他也猜不到趙君意竟是下了狠招要廢了自己,何況是六歲娃兒,哪怕這娃兒是皇帝,也不會防備偷襲丹田吧?趙君意麵無表情,興許是氣急,臉色慘白的很,指着楊喜康身後的侍衛道:
“你們,把他往死里踹。”
侍衛們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敢上前,趙君意依舊沒有表情,楊喜康卻是見鬼似地一直說到:
“你,你你竟然能……”黃丫頭跟自己說過,這個世界上還沒一個人能在十歲之前使出法力,自己剛才打他腹中的氣流正是修得一晚《《參化經》》的全部元力,那元力雖然微弱的緊,卻是集天地人三氣形成,世俗習武之人的丹田猶如蛋殼,老太監即使身為一流高手也得丟去半條人命,但因為是初次運用,聚集在指尖的靈粒子分佈不夠完美,趙君意皺眉,無起伏的臉終於有了些表情,望着他身後侍衛說道:
“殺了他,到我院裏,一切責任由我承擔。”
七八個侍衛中,有一個頭系紅帶的站了出來:“少主此話當真?”
“嗯?”趙君意發現這個男人有點意思,你看他雖穿着粗衣,但卻故意隱瞞渾身自然的剛毅氣質,就像現代的明人出門總是便裝,以為誰也認不出,那男子再次拱手道:
“失禮,作為侍衛長我不想弟兄處境艱難。”趙君意聞言忽地大笑,連說了幾句好后便道:
“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豈能言而無信。”男子默然,這趙君意雖是幼兒,行事作風卻頗為爽辣,或許是早不滿二夫人的所作所為,又或許是回去后亦半死半生,還是些其他原因,王意濤狠下心,抽出長劍刺向楊喜康的心臟,心裏也不知是對是錯,趙君意看着倒在地上的老太監,整理了下心緒。
楊康洗是二夫人的心腹,時常以太監長的身份四處打探消息,今個兒來抓小德子估計是另有所圖,而就在去年,府主趙弈又娶一女為妾,誕得一子一女,但府主對二夫人的寵愛可謂百倍關懷,娘親那邊的侍女也總是被幾個兄弟家的總管說來說去,還時不時塞幾個人,意圖明顯。想到性子純真的娘親,趙君意望向空中的太陽,心道要是能離開都護府,該有多好。
“屬下王意濤,多謝四少主。”那個頭系紅帶的男子單腳跪地,動作乾淨利落,趙君意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我那些侍衛的傷就麻煩你了,都是同一出身,想必更懂治療。”說完便是趕忙探查小德子的傷勢,小德子卻是一個勁兒地傻笑,眼睛都眯成眼,趙君意老氣橫秋地道:“瞧你這德性,難怪叫做小德子。”
“哪有哪有,”小德子撓了撓後腦勺,歪着頭說道:“我要進了太監院就真成太監了,我只是覺得,跟隨少主,是件很幸福的事。”
這話,將王意濤等人震驚不小,小德子分明從小在太監院長大,為何不是太監,年紀十一二歲,也沒有任何男性特徵,而他口中的四少主……
他們看着趙君意轉過身的側面,嘴角的弧度微微掛起,迎着朝陽,自有一股睥睨的氣勢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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