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前因後果
小太監很快便將摺子呈了上去,程司鬆了口氣向越清風這邊望了一眼。便連忙彎腰移步上前,將它輕輕放在了武帝面前。
武帝一愣,就在眾人面前將它打了開來。
“徐徐圖之”幾個小字映眼前,想了想武帝便朗聲道:“既然眾臣對這個提議都有異議,那今日此事便展緩。等孤回去想想明日再做定奪!”
雖然不知是什麼人的話起了作用,但眾人見武帝沒有立即定下此事。連忙慶幸起來跪下大聲道:“吾皇聖明!”
眼見武帝因為一份書信而展緩了此事,鍾謙德連忙向越清風這邊望了過來。
想起兩人之間的約定,越清風便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而就此時程司已經領命高呼有本啟奏,無本退朝了。
就在朱巧昕站起與眾人一同叩拜武帝時,越清風連忙上前與程司一同將緩緩走下的武帝扶了下來。
雙手扶住頭戴十二旒冕冠身着十二章紋黑色龍袍的武帝時,越清風似乎有點明白自己的師父魯冰燕為何會這般的迷戀武帝了。因為擁有了這個男人,她就等於擁有了所有想要的一切了。
“越侍中,魯侍中可還說了其他的話?”越清風已在玄武殿為他掌了半年的筆墨硯台,所以儘管之前兩人都沒怎麼說過話。但到了此刻武帝還是準確無誤的叫出了越清風的名字。
注意了一下腳下,越清風連忙輕聲道:“侍中大人說觀軍使一職責任重大同時權利也極大,貿然提起朝中必然會有人不服氣。她說是她糊塗了只想着程公公伺候皇上十二載忠心耿耿,但卻忘了朝中諸武將大人未必會深思考慮這些。”
武帝沒有說話,剛才一直沉默的程司也小聲道:“皇上萬不可再為難了,奴才一個閹人確實不該在皇上提及此事時欣喜若狂。奴才從十四歲便伺候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何曾想到這一晃就是十二載。十幾年時間奴才也已經習慣了宮中的生活,皇上萬不可為了奴才,惹得鍾將軍,琴老將軍等的朝中權貴的不悅,以免---”
“以免怎樣?孤是皇帝。剛才若不是看到了冰燕的摺子,孤早就下令讓他們閉嘴了。”
年輕的皇帝說這話時,其實態度也不是很堅定。
見對面的程司雖然笑着,但卻十分的勉強,越清風也只能低頭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聽到。
武帝上了龍攆后,越清風便退了下來。
裝作不經意的回頭,等發現不遠處一直看着自己的人竟然是朱巧昕后。越清風不覺緩緩勾唇嫣然一笑,對面朱巧昕似乎有些驟不及防但卻很快又肆無忌憚起來。看着如此情景,反倒是越清風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
“越侍中---”
被指派在身邊的宮女輕輕的喚了起來,貪婪的看她一眼。越清風笑着做了一個口型,然後便回頭道:“走吧,回侍中閣。”
站在大金殿外,雲行等身邊的大臣們都走遠了。這才向一直背對着站着不動的衛國長公主走了過去。
輕輕的瞟了一眼,已經背對着他們緩緩向前的那個藍色聲影。雲行小聲道:“公主屬下已經在越侍中身邊安排人手了,但越侍中跟皇上身邊的魯侍中,鍾將軍,程公公關係都好像不錯。所以屬下還是有些搞不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輕輕的嘆口氣,但很快朱巧昕便立馬道:“安排人盯着程司和鍾謙德,我有預感跟着他們肯定會有線索。”
“諾!”
就在越清風還走在去玄武殿的路上時,本來決定要回玄武殿的武帝卻突然決定改道去瑤光殿。
瑤光殿是中宮皇後周涅羽的宮殿,帝后是年少夫妻感情一直都不錯。武帝後宮除了皇后和照例有的四妃外便再也沒有冊立過什麼人,所以在歷代皇后中她算是少有的過的比較幸福的皇后。
除了一直無子外加有個不成器被衛國長公主毀掉的親弟弟,基本上周后算是過的特別的悠閑自在。
因為周后確實是一個比較溫柔不重權的女子,所以近幾年。武帝在碰到什麼難解的問題時,反倒喜歡去跟她說說。
周后比不得魯冰燕的聰明能幹察言觀色,但好在也是周家專門培養出來的皇后。在善解人意溫柔大度這方面反倒是無人能及。
一行人來到瑤光殿時,早就得到消息的周后已經等在殿外。
被眾宮娥圍着的皇后,一身紅色輕紗綉牡丹宮裝婷婷站在不遠處。見程司將武帝扶下龍攆便連忙上前跪了下來含笑道:“臣妾涅羽叩見吾皇,吾皇萬歲!”
見她跪下后,她身邊的侍從宮人們這才連忙跪下高呼萬歲。
急急上前扶起自己的皇后,武帝轉頭對着身邊左右高聲吩咐道:“都候在外面,我和皇後有事,無招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眾人連忙應諾,待瑤光殿的殿門在自己的面前被武帝身邊的親衛碰的一聲關上后,緩緩站起的程司臉上已經鐵青一片了。
輕輕靠了上前,指着門口的一排侍衛。程司的親信小太監德六,小六子小聲道:“公公,看來事情不妙啊。”
程司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眾侍衛,聞言臉色越來越難看。
偷偷的瞄他一眼,小路子擔心道:“本來還以為有了魯侍中的幫忙,我們便能將御林軍的這群小子給踩在腳下。但誰曾想到今日會有這麼多的大臣們提出異議,這可---”
“只要皇上想,朝臣那些異議便都是笑話!”冷哼一聲,定定的看着從一頭慢慢走近的死對頭。
想到自己只是因為收了朝臣一點小玩意,就被面前的這個武狀元給弄的不得不依靠生病來逃過一劫。越想心中越是憋屈的程司冷着臉立馬轉身小聲咬牙道:“看來在皇上心中咱們的那個魯侍中也不過如此,不能靠那個女人,我便自己干!”
“您的意思是?”
招手讓小六子靠近,程司的眼中滿是恨絕和破釜沉舟。
趕來親自護衛武帝的鐘謙德一雙眼,此刻全在一身暗紅太監服的程司身上。想到武帝竟然想讓遠處這個太監,坐在大周所有武將的頭頂上。一向都比較平和冷靜的鐘謙德,此刻都忍不住臉色不善起來。
大步上前握住腰間的寶劍,鍾謙德看着從一頭匆匆離去的小太監幽幽道:“程公公可當真是忙碌,看你的親隨走的這麼急,莫非是又有什麼要事了?”
冷哼一聲,沖一頭站着的手下使了一個眼色。等接過小太監一直捧在手中的上等龍井,程司大口喝了一口。這才翹着尾指挑眉道:“他是去給咱家端恭桶了,咱家有個認恭桶的習慣。怎麼將軍突然問起此事,可是對咱家的恭桶感興趣?”
上前給程司端茶水的小太監呼哧一下笑出聲來,接着站在瑤光殿左右兩邊的眾太監也都各個彎腰笑了起來。
哈哈呵呵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好長時間一直都不斷,頂着兩邊太監的嗤笑眼光。緊緊的握住寶劍,鍾謙德突然輕笑起來:“原來是這般,好!好!好!!好一個認恭桶的好習慣。程公公果然是跟皇上久了,連這等事情都這般講究起來了。末將只是問問,就不打擾程公公了----”
程司繼續端着青瓷杯子做喝茶狀,就在越過他時。鍾謙德突然轉身頷首恭敬有禮道:“謙德到了今日才知道公公原來是如此講究之人,下官在這裏祝願大人以後都有今天這般的閒情逸緻。永遠都能用的起,用的着,捧的住,這大周宮的專屬恭桶。”
程司冷眼看著鐘謙德笑眯眯道:“些大人吉言,這能不能捧着住,用得起,用得着咱們拭目以待等着瞧好了!”
儘管鍾謙德自詡老道,但程司在宮中十餘年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兩人互相望着一個滿臉堆笑甚是和善,一個眉間輕笑也很是溫潤如玉。
但就這樣的兩人,卻都在下一刻同時的收回了彼此的目光再也不在言語。
而就在鍾謙德帶笑目中無一絲溫度,程司低頭滿是不屑時。在玄武殿等聽聞武帝去了中宮瑤光殿後,越清風終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見聽到宮人話后便沉默了下來的魯冰燕,越清風不動聲色道:“師傅,皇上去了瑤光殿那我們手上的這幾個重要摺子可怎麼辦。燕順大澇,安城遭匪,敏郡疑似有衛人出沒。這些可都是件件都需陛下親自批閱的奏摺,這要是今日沒有呈給皇上。等明日有大臣問起,皇上怪罪起我們侍中閣可怎麼辦啊?“
越清風說這話時,坐在一旁正在整理摺子的另外一二等侍中蘇恆露出似笑非笑的摸樣。
一直沉默的魯冰燕,本來還在尋思越清風這話是故意說給她的,還是只是一個碰巧的偶然。
但本來心存疑慮還有點舉棋不定的魯冰燕,等聽到蘇恆的嗤笑聲后,便立馬改變主意高聲道:“確實不應該耽誤國事,那就有勞清風親自將它們面呈給皇上。到時就說這是我二品侍中魯冰燕讓你親自交給陛下的,請陛下務必不要怪罪的好。”
越清風輕輕頷首隻當是沒有聽出她的話裏有話,起身整理起要面呈的摺子時,越清風這才發現此刻她雙手已經汗濕了一片。
不動聲色的擦擦手,看天色還早。越清風便儘管的放慢動作,唯恐有人會看出她的異常來。
建元六年武帝在大周皇宮遇襲,幸得身邊貼身太監的誓死保護這才逃過一劫。
而御林軍將軍她前世的丈夫,卻因為離武帝較遠而錯失良機。出了這件事情后,她的夫君鍾謙德每每提及那個日暮時分便都咬牙切齒。
“若是我在皇上身邊若是我救了皇上,程司那廝怎麼可能會在第二日就被皇上直接任命為觀軍使。又怎麼可能騎在我堂堂當朝武狀元鍾謙德的頭上,成為朱程司從此趾高氣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