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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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前一天下午。
郁琛在車輛交接單上籤好了名字，業務員確認無誤后，郁琛和顧青一起坐上了越野車，開始在d城的各處加油站出現。
直到十二個盛滿了汽油的加寬型金屬油箱和越野車進入空間，末世所需物資終於徹底準備完畢。
2121年，2月28日，23:55，距離末世降臨只剩5分鐘。
顧青頂着寒風站在卧室陽台上，原本過肩的黑亮長發已然被英姿颯爽的短髮所取代，精緻的五官看上去不再像之前那般溫婉，而是多了幾分冷硬之感，一雙漆黑的眸子靜靜凝望着如墨夜空，看了許久，卻發現除了今晚的月色要比昨夜黯淡些許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末世……會在這樣一個看上去稀鬆平常的夜晚拉開序幕嗎？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劃過，胸腔中心臟跳動的聲音越來越大，猶如鼓點一般傳入耳中。
砰砰砰——
連節奏都越來越快。
看着陽台上的瘦削身影，郁琛無可抑制地生出了幾分恍惚感受，末世之中的許多個夜晚，她不安地從噩夢中驚醒，又或者心事重重到難以入眠時，經常一側頭就能瞧見顧青沉默望天的背影。這些天的生活實在太安逸，她都差點忘記顧青心情沉重時的模樣。
把裝滿了清水的水壺放在電腦桌上，郁琛轉身取下掛在衣架上的外套，輕聲推開陽台門，將衣服披在顧青的肩上，張開雙手抱住她單薄的身體，臉頰埋入質地不算柔軟的衣料中，瓮聲瓮氣道：“別擔心，我們會沒事的。”
“嗯，我知道的，也沒擔心，只是覺得這樣的夜晚很平常，看不出什麼預兆。”聞着散發在空氣中的清香，顧青繃著的情緒略微放鬆了些，抬掌撫上郁琛環在她腰間的手，用不輕不重的力道握了握，然後在她雙臂圍成的懷抱中轉過了身，微微低頭，吻上了柔軟的嘴唇。
郁琛輕笑一聲，正打算仰頭迎合，眼角的餘光便瞧見了一道越來越亮的光芒划入了她的視線，向上彎起的唇角不由得一僵，漆黑的瞳仁微微抖動，她聽見了自己含糊而又乾澀的聲音：“來了。”
顧青已經看見了，就在郁琛說話的前一秒，她從房間的玻璃窗上看見了那道光芒詭異的影像。銀白卻又帶着一點綠色的光芒點亮了如墨夜空的一角，與深沉的夜色相互重疊，明滅的光影說不出的妖異，不過一瞬的時間便迅速消失在視線之中，還不等她懷疑之前所見的景象到底是不是真實，更多的光芒便從天際划入。
“別看了，進房間吧。”郁琛的臉色一變，鬆開環在顧青腰間的手，快速推開陽台門，將顧青扯入房間。要知道隕石雨後很多人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蘇醒的時間各有不同，有可能是幾分鐘，也有可能是十多個小時，但不管多久，大冬天的昏倒在陽台地板上吹風絕對是生病的節奏。
顧青剛打算開口詢問，便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好似爛泥一般軟了下去，視野漸漸變得模糊，意識也緊跟着沉眠。
郁琛很快就醒了，看了看手上的腕錶，發現她昏迷的時間還不到半個小時。
心中微微一沉，郁琛壓下那幾分不妙的預感，站起身活動一下手腳，將仍然處在昏迷狀態的顧青抱回床上。仔細觀察了下她的面色，沒發現什麼異常，郁琛這才攤開手掌，平心靜氣的嘗試聚氣。
果然，什麼也沒有。
十幾秒后，郁琛看着依舊空空如也的掌心，滿臉苦笑。
就算早就對這可能出現的情況做了心理準備，可是當結果真正擺在了眼前，郁琛心中仍然湧出了幾分失落之感，但她還是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將注意力放在意識全無的顧青身上。
此刻的顧青不像之前那般平靜，臉頰逐漸浮現淡淡的紅色，額頭鼻尖也布上了一層細密的汗水，牙關緊咬眉頭緊蹙的樣子像是在極力忍受痛苦。
已經經歷過一次的郁琛知道這是異能覺醒才導致出的狀況，自然不會再像上次那般驚慌失措。她從浴室中取出毛巾臉盆，又在廚房櫥櫃中拿出燙洗過的木瓢進入空間，打了半盆泉水回到卧室，用擰到半乾的毛巾輕輕擦拭掉顧青臉上的汗水，又將她外套的拉鏈往下拉開一些，露出鎖骨以上的部分，讓顧青可以呼吸得更加順暢。
榮景小區內，淡暖的橙色光暈驅散了道路的黑暗，由於時間已過凌晨，樓下只有零散的幾個身影，但這並不表示小區有多安全，至少，在陽台上緩解鬱悶心情的郁琛已經聽見了屬於喪屍的獨特低吼，並且低吼的聲音越來越多，間或夾雜着幾聲驚恐的尖叫。
“救、救命啊！怪物、有怪物啊！”
年輕男人從拐角處急速跑來，聲嘶力竭地吼了一嗓子之後，彎着腰，雙手撐着膝蓋停在花壇邊大喘氣，一邊大口地呼吸着一邊還不忘回頭張望，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稍微緩了口氣后，他就迅速抬腳跑至樓道口，手忙腳亂地掏出感應器開門。
“神經病啊！大晚上的吵什麼吵！”
被這一嗓子嚎醒的平頭男人罵罵咧咧地拉開了陽台門，正好看到年輕男人腳步匆忙地沖入了樓道。有心想要再怒罵幾句發泄一下，卻聽見了房中女人起身的動靜和喊他名字的嬌嗔，於是只好在心中不爽地咆哮：他娘的，別讓老子再看見你，不然揍死你個攪人美夢的王八羔子！
抬高聲音回應了女人一句，正打算挪步回屋接着睡覺，握在門把上的手就僵住了，男人的目光停在隔壁未做任何防護的陽台上，門把被他捏得“嘎嘎”作響都還不自知。
“我、我次奧，這他娘的是個什麼東西？”
隱匿在黑暗之中的身影只能瞧出一個大概的輪廓，從那黑影的身高和體型來看，是人類沒錯，但那邁步的腿和擺動的手卻僵硬得猶如木偶一般。
原本他還以為是鄰居閑的蛋疼在那裝神弄鬼，還想開口怒斥一句：“你他娘的到底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啊？！”但下一秒，那黑影靠近他這邊的陽台護欄，透過窗戶的白熾燈光照在他身上時，男人就被那腐爛的面孔嚇得猛然一退，後腦將身後的門板撞得砰然作響。
“啊！”
又是一聲驚恐到極致的吼叫。
與這差不離的場景出現在小區各處，小區原本寧靜的氛圍在極短的時間內被各種聲嘶力竭的呼喊聲與求救聲打破，像是清水濺入了熱油鍋一般，迅速沸騰了起來。
不明所以的詢問聲，驚恐至極的尖叫聲，不敢置信的驚呼聲，低沉詭異的嘶吼聲，異常凄厲的痛呼聲……各種不同的聲音飄蕩在小區上空。
縱使郁琛身為重生人士，見識過各種各樣的混亂場景，並且還親身經歷了未來四年的末世，但在此刻，她還是被那此起彼伏的聲響驚得面色煞白，手腳僵硬。
然後，她很想吐血。
據她所知，末世降臨，第一批喪屍出現之後，短時間內造成的影響並不算特別嚴重，當然，這也是相對於後來面臨的情況所說的。
因為第一批出現的喪屍絕大部分是屬於最低階的一種，沒有思維意識，身體的力量也並不是特彆強大，行動的速度也相對緩慢，彈跳能力也相當一般。也就是說，他們並不具備破門而入的能力，只要不開門，那麼待在房間中的人在一定的時間之內是安全的。
不過，若是好幾口人居住的房子，而其中有人轉化成了喪屍的話……這樣的情況，一般的來說，除了被喪屍吃掉的人之外，這一家的其他人都會成為喪屍。
可是……也不至於會造成這種人聲鼎沸的效果吧？大半夜的還在樓下徘徊的人一雙手就能數的清，就算全變成喪屍也會被樓道處的鐵門阻隔，從理論上來說，暫時還無法對樓上的住戶產生威脅。
不過，再這麼吵吵嚷嚷下去可就不一定了。要知道喪屍此時的聽覺可要比嗅覺還敏銳，這麼大的動靜，恐怕會將附近的喪屍全都給吸引過來！人多力量大，這句話放在喪屍身上也是同理。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不知道末世降臨的郁琛正心急火燎的帶着無故昏迷的顧青趕往醫院，之後又因為在醫院門口看見了喪屍，被受到驚嚇的司機師傅迅速帶走，還出了一場並不嚴重的車禍，而後在外徘徊了到將近凌晨三點才回到小區。
當時的小區並不平靜，可也算不上吵鬧，雖然一路回來很好運的沒碰見喪屍，但門板的撞擊聲、徹夜亮起的燈火，以及不時響起的低吼都在明晃晃昭示着那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夜晚。
之後得知了d市其他小區的慘狀，平安度過前幾天的她還以為是榮景小區運氣好，轉化成喪屍的人較少，住戶們的覺悟也夠高的緣故，可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與郁琛所想有着很大的出入。
“別再鬼喊鬼叫了！你們沒發現這些東西對聲音很敏感嗎？”
中氣十足的女聲忽然響起，偏低的聲線聽入耳中卻頗有力度，聲音發出的那一塊區域的聲音很快就變得小了起來，與此同時，在樓道口徘徊的幾隻喪屍也停止了對鐵門的瘋狂撞擊，轉而朝着其他的發聲區走去。
沒幾分鐘，凄厲的嚎叫聲漸弱，小區的其他地方也安靜了下來。那些個聞聲而動的僵硬身影似是失去了目標一般，在小區中徘徊遊盪，不時被小區外響起的引擎轟鳴聲吸引，逐漸朝小區門口移動。
所以，當年小區還算安穩的原因是因為有人提醒？
郁琛不由得皺起了眉，回憶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她過分高估了自己的記性，想不起剛才那聲音屬於誰。畢竟，雖然她和顧青在這小區住了大半年，但是這裏的房子大多都是被房東做為出租房來用的，房客們搬過來遷過去，面孔時不時的就刷新一下，很難留下什麼具體的印象，更何況對於郁琛來說已經時隔四年。
想不起來就算了，反正這安穩也維持不了多久，幾天之後，整個城市都會陷入混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