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小心撞車

很快，一個雪人身體就堆好了。章向北又捲起袖子滾了個雪球垛在上面，一個雪人就初具雛形了。

章向北轉頭一看，虞華銀已經不見了人影，鐵鏟也丟在雪地上。沒兩分鐘，虞華銀就用小盆盛着一些小東西出來了，胳膊下還夾着掃帚什麼的東西。

盆放下，章向北就看見虞華銀從小盆里拿出一根胡蘿蔔給雪人安上個鼻子，又用紅辣椒做出嘴巴，用蒜頭做成鼻子，只是沒有合適的做眼睛的材料。章向北捏了兩個泥球給它安上，然後把掃帚安上給它做胳膊，一個雪人就有模有樣的了。

虞華銀正上下端詳着雪人的時候，章向北又忙活開了，一會兒工夫，就在旁邊又壘了一個雪人，和前面這個雪人一般高，看看還有材料，就又給這個雪人安上。

虞華銀愣愣地看着章向北忙着，一般情況下，人們堆雪人，很少會一下堆兩個的。

見虞華銀盯着自己，章向北嘿嘿一笑，道：“讓他們兩個在一起，今天就不會寂寞了。”說著就繼續忙碌起來。

虞華銀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沒有說話，幫着章向北一起拾掇雪人，弄好了的時候，外面已經有學生開始追逐打起雪仗來，當有學生跑過去的時候，都忍不住好奇地望着萃園裏，指指點點起來。因為見院子裏竟然一下堆了兩個雪人，不覺都感到好奇。

如果章向北知道外面那些學生是怎麼想他的，一定會氣得鼻子歪掉，因為許多學生都在感嘆。萃園的人真是精力旺盛呀。

拾掇完了。虞華銀似乎興緻很高。拉着章向北到校園裏去拍照。這個章向北必須無條件服從。

雖然虞華銀這次回來后表現得很怪，但她自己不明說的話，章向北也不會直截了當地問他。這實在是因為虞華銀平時所表現出來的女漢子的強悍與獨立，讓章向北放心，而且，說實話，心底里還是稍稍有點畏懼。

在校園裏，虞華銀像一隻歡樂的百靈鳥兒。走到哪裏就笑到哪裏，章向北有時候會有一種錯覺，覺得虞華銀被別的一個女生附了身。

雪妝下的校園十分美麗，住在附近的學校教工及家屬們也有很多走進校園，為了這難得的雪景拍照留念。

東江大學有百年的歷史，雖然現在學校中的歷史遺迹不多了，但學校在擴建的時候還是注重保留了它原來的園林風格，高樓大廈掩映在綠樹蔥蘢之間，顯得十分雅緻。

兩人在路上遇上了好幾起學校認識的老師，相互問好拜年的時候。那些老師們都以奇怪的目光望着兩人。當然，一些老師離開后。不免教育自己的子弟要以章向北為榜樣，勤學苦練，奮發圖強，當然還有一個詞，這些老師斟酌了好久，還是沒有出口，那就是——鹹魚翻身。

漸漸地，章向北發現虞華銀選擇的地點，並不一定是學校那些最美的景點，她所選擇的，多是幾個好友平時經常聚集的地方，一起學習，一起生活，一起讀書的地方，一個都沒有落下來。

甚至每拍一張照片，虞華銀就能說出一段和這地點相關的事情來，許多事情章向北早就淡忘了，但虞華銀卻說得頭頭是道。

這讓章向北的一顆心更是發緊，章向北不是獃子，明眼人都能看出，虞華銀這是要走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不知道她究竟要到什麼地方去，但很明顯，她要離開大家了，要離開他了。

章向北驀然間就把雙眼抬向空中，天空中還飄着雪花，雖然比之前的已經小了很多，但點點星星的雪花落在人臉上，眼中，還是有些冷，有些要揉眼睛。

虞華銀髮現章向北的神情似乎也有些發僵，知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便沒再多說話，但沒來由地就是不想這會兒回萃園。

大年初一，許多人都要四處拜年。這會兒，虞華銀感覺非常孤單，即使章向北就在身邊也是這種感覺。並不是因為她嫌棄章向北，而是因為她真的就要離開，章向北在身邊，只會增加她心底的那分即將分別的傷痛。

拍完了照，章向北忽然笑道：“走吧，今天就抓你的差，咱們去超市買些吃的去鄭華那裏吧，他們一家人都是外地的，在這裏沒有一個親戚，今天就和他們一起過年怎麼樣？”

虞華銀當然知道章向北為了什麼留在學校過年，當即爽快地同意了。兩人來到一家德龍超市，過年的時候，唯有超市這種地方不休息，這極大地方便了百姓們的生活。

兩人買了幾大包的食品和日常用品，開着車就去了。

鄭華雖然還在住院，但主要是進行復健訓練，所以過年期間，經過院方同意，他和父母都住回了宿舍，要等過完年才回醫院繼續訓練。

為了鄭華的方便，所以分配給他們的是一樓的一個單元，兩室兩廳的房子，十分寬敞明亮，裏面的傢俱都是公司配備的，專門為了鄭家一家人準備的。

當門鈴響起，房門打開時，鄭爸爸驚訝地看見章向北和一個美麗的女娃子站在門口，手裏還大包小包地拎着好些東西，不由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一家三口這些天就沒有好過。鄭華回來后，雖然不像一開始那樣沒精打採的了，但因為不能再自由活動了，情緒一直不高。

當然，鄭華情緒不高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鄭媽媽的碎碎嘴。

這也沒有辦法，鄭媽媽原本就是個愛說話的人，在家裏那絕對是一把手，平時就會嘮叨兒子和丈夫兩個人沒用，也掙不來大錢，只能守着個窮家捱日子。

當年鄭華就是受不了家裏整天都是這個氛圍，才離家外出打工的。

這一次遭了事。鄭媽媽一邊心疼兒子身體。更傷心兒子的未來。少不得就不停地碎碎念叨。

她的話對鄭華和鄭爸爸都是一個很強的刺激，家裏的氣氛顯得沉悶而緊張。

既然遭了這種事，家裏本來就窮，就更沒心思過年了。所以屋裏也是冷冷清清的，沒有一點過年的氣氛。

兩人進來的時候，鄭媽媽便是沒有擺臉色。

畢竟兒子是自願救人的，而且人家章董實在厚道，醫藥費全出。而且還為兒子謀了個他們公司的終生職位，這是要養兒子一輩子呀，其它人，等閑也做不到這個份上，而且現在還無償地讓他們使用這套房子，這附近的房屋租金她可是打聽過的，要兩千五一個月的，說出來真是嚇死人呢，而且聽說這一個單元十幾套房都是人家公司買下來給員工們做宿舍的，這樣的老闆還真是厚道。

鄭媽媽聽鄭華說過。他以前在一些大城市打工，老闆給的宿舍都在偏遠地區。而且房屋質量很差，每間房都要塞進去近二十號人，那氣味，就跟牲口場似的。

而這裏的員工，基本上都是一人一間，有足夠的私人空間。所以鄭媽媽在碎碎念的時候也說誇獎兒子這次沒救錯人。

看見兩人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東西進門，鄭媽媽立刻明白了什麼，推了一把鄭爸爸道：“老頭子，快把東西接過來，別累着人家章董。”

鄭爸爸是個老實頭，常年在鄉鎮工作作工，只知道悶聲幹活，不知道發表意見，不過見大年初一這兩個娃娃就跑來拜年，實在有些感動。

章向北和虞華銀兩人先把包裹收拾了一些，需要進冰箱的先拿出來，一會兒工夫，冰箱就被塞得滿滿的。

章向北又拿出五千元的一個紅包，說是過年給二老的見面禮，讓兩位老人替鄭華多買點補品吃下，別怕花錢。

兩位老人看見章向北這樣，心裏再有怨言也知道個好歹，這事一點不能怪人家章董的。

說了幾句客套話后，章向北便到鄭華的卧室去說話，客廳里，只留下虞華銀和二位老人嘮着。

鄭媽媽上下打量着虞華銀，半天終於憋不住問道：“虞姑娘，你是章董的對象吧！”

一句話，登時將虞華銀的臉說得飛紅，虞華銀燦爛地一笑，道：“我和向北是同班同學。”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不過她的眼中，卻閃動着異樣的神采。

鄭媽媽拍着手笑道：“我說呢，章董這一表人才，做人又大氣，實在是人中龍鳳，也只有像虞姑娘你這樣的才配得上。”

虞華銀淺淺一笑，便隨口詢問起兩位老人的身體和在家鄉的情況。虞華銀在學校是做學生會工作的，很擅長和人打交道，幾句話一嘮，就能和人很近乎，這二老一會兒工夫，臉上原有的愁容就消散了許多，和虞華銀有說有笑起來。

鄭華見章向北進來，想要做起來，但下半身沒有一點知覺，掙扎了幾下，還是不行，章向北忙上前，將他抱扶起來，靠在靠枕上，因為才離開醫院，鄭華還有點虛弱，所以這麼一折騰，額上不由冒了虛汗。

章向北拍拍他的手，道：“你也別心急，慢慢恢復，這事急不來的。”

鄭華點點頭，但還是拍拍自己沒有一點感覺的雙腿，苦笑道：“真是難為章董你啦，大過年的你也不回家，還來看我們，還為我在公司留了職位，可是我這個樣子，又沒有學歷，恐怕什麼事情也做不好。”

章向北輕鬆地笑道：“那天我就問過你關於唱歌的事情，今天就是來和你談這個事情的。”他說著，取過幾張碟子來。

鄭華的眼不由得一亮，第一張就是趙頌的《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張唱碟，但他捨不得花錢買，只能聽電台里的免費歌。

再看還有沈明月的征服，鄭華就更開心了。這些歌曲都是他打心眼裏喜歡的。

章向北着重地道：“鄭華，趙頌和沈明月是我們鑽石唱片公司簽下的前兩位歌手，後來又簽下了李虹和楊偉鋼，成為公司的第三和第四位歌手。”

鄭華聽了這話。嘴不由得張得老大。他當然聽說過李虹和楊偉鋼的名聲。最近他們才出的專輯在電台的點播率很高。歌曲實在好聽，也許是心情的關係，最近他聽楊偉鋼的歌曲特別多，那種濃濃的憂鬱之情和他現在的心境十分貼全，就好像是從他心底里唱出來的一樣。

但是鄭華也沒想到，這兩位歌手竟然也是鑽石唱片旗下的。

他在醫院的時候，就曾聽醫生護士們在私下裏議論過，這位章董不僅是鑽石影視的董事長。也是鑽石唱片的音樂總監，在娛樂界有老大的名頭。

而且前不久他們一家也收看了本年度的金像獎頒獎晚會，更見識了章向北那極不一般的身份和地位。

現在聽章向北和自己說這些話，鄭華也不由臉色鄭重起來，他知道，章向北一定有了成熟的計劃了。

就聽章向北繼續道：“我們鑽石唱片還簽了一個歌手，是第五位歌手，很快，他就要參加歌手大賽了，你也能看見他的比賽。不過現在我要和你說的是，你願意成為我們鑽石唱片的第六位簽約歌手嗎？”

雖然章向北之前和鄭華說起過唱歌的事情。鄭華其實沒太當一回事，但此刻章向北正式提出來，讓鄭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半晌才道：“可是我怕自己唱不好，我也沒有正式練過唱歌。”

章向北笑着搖了搖頭道：“其實沈明月她原來是演員，也沒練過唱歌，而且我們簽下的第五位歌手叫洪六極，也從來沒練過唱歌，你的情況也一樣，你是嗓音十分有特質，而且你這幾年也經歷了很多，閱歷和心境都很豐富，所以你在詮釋一首歌曲的時候，一定能唱出自己的東西來。我給你先準備了兩首歌，是我自己唱的，你先聽聽，看看有沒有感覺。”

說著，章向北便去打開了音響，這是年前特別為鄭華準備的，而且還帶卡拉ok功能，就是為了鄭華學歌方便。

片刻之間，鄭華的房間裏就傳出來章向北清亮的歌聲，客廳里的人們立刻停住了話頭，靜靜地聽着屋裏的歌曲。

當第一首歌曲唱完后，鄭華扭着雙手，情緒有些激動地道：“好吧，章董，我必須說和很喜歡這首歌，請一定教我唱吧。”

章向北關掉音響，這才走到鄭華面前坐在他的床前，有些嚴肅地對鄭華道：“鄭華，我不想用客套話來表達我對你的感謝，我知道你現在的心理，你對未來迷茫，對現實恐懼，在別人面前感到自卑，這些方面，別人安慰的言語對你來說其實沒有一點幫助，你只有自己強大起來，你才有自信面對未來，面對一切，所以，歌你一定要唱好。”

鄭華忽然間就明白了章向北的意思，的確如此，即使章向北給了他一個終生的工作，可以養老到死，但他的心卻已經冷卻，他的人生已經沒有追求了。

但如果他有了人生新的目標，就有了必須的追求，那他未來的日子將會重新煥發出光彩，雖然這種生活和以前的不能相比，但身處不同的環境，本該要追求與環境相宜的目標。

直到此刻，鄭華的目光中開始閃現出神采來，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好的，我好好鍛煉身體，好好練歌。”

章向北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在為鄭華擔心，就算鄭華不是為救他受的傷，他遇上這樣見義勇為的人和事，也會出手相助的，只是金錢上的幫助只是一時的，並不能真正醫治掉人心靈深處的創痛。

章向北所要做的，就是讓鄭華重燃生活的希望，一旦生活有了目標，像鄭華這樣的熱血青年，一定會拿出百倍的能力來奮進。

章向北拍了拍手道：“好吧，閑話也說完了，肚子也餓了，今天咱們吃餃子。一會兒邊吃邊聊。”

鄭華高興地點了點頭，章向北把他抱坐在輪椅上，推出了門。

老兩口見兒子竟然願意出來，更是高興。

聽見章向北他們說要吃餃子，鄭媽媽立刻不高興了，大聲抗議道：“你們來了，就得聽大媽的，今天就嘗嘗大媽的手藝。”

章向北他們擰不過鄭媽媽，只得聽她的了。

鄭媽媽手腳很快，就着章向北他們帶來的蔬菜、魚肉很快就整出一桌子的菜來。看着一桌子菜，章向北和虞華銀兩人一邊咽着口水，一邊大讚鄭媽媽能幹。

一嘗之下，兩人更是讚不絕口，引起鄭爸爸和鄭華都開心地笑了，那是當然啦，作為家裏的一把手，鄭媽媽的菜在家鄉那可是有名的。

吃完了飯，趁着熱乎勁，他們又推着鄭華到院子裏去賞了一會兒雪，這才和這一家人告辭。

出來后，兩人在車裏不斷和這一家人揮手告別，看着這一家三口開心微笑的模樣，虞華銀忽然沒來由地輕輕嘆了一口氣。

章向北一邊開車，一邊看着她。

虞華銀被他看得發毛，擺擺手道：“再看小心撞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