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己的葬禮
陳可重新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五天以後了。
這次的清醒徹底讓陳可接受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靈魂還是自己的靈魂,只是這個外邊的軀殼變了,就好像神話劇里的故事一樣,她的靈魂進了其他人的軀體,然後別人的靈魂去自己的軀體,這樣一互換,以後的人生也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陳可努力讓自己適應這個事實以後,就開始積極配合治療,以最快的速度出院。因為她擔心自己的父親在發現他的女兒不是自己的女兒以後,接受不了那樣的事實,做出什麼傻事。
而對於前不久才遭受了生意上重創的父親來說,做出任何傻事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她絕對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一定要想辦法跟父親解釋清楚。
而就在陳可出院以後,打聽到自己在哪裏,父親又在哪裏,啟程去找自己父親的時候,一件讓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就在她眼前真實的發生。
葬禮,那是有人過世才會舉行的,而參加葬禮則是一種對過世之人的尊重和緬懷。
可是為什麼自己的父親就穿着黑色的衣服,悲傷的站在一口棺材面前呢?
難道是她的母親么?
不可能!
她母親早就在她很小的時候跟着別人跑了,至今下落不明,他們父女恨還來不及,怎麼會為她的去世而悲傷呢!
但是不是母親的話,又是誰呢?在這個世上,還能讓父親這樣的人真是少之又少,而她就是其中之一。
“爸爸!”陳可低聲呢喃了聲,走過去,想要上柱香,以表自己對已逝之人的尊重。
“小姐,請問你是誰?”
陳爸爸看到陳可伸手去拿香,急忙攔阻,小心翼翼的問。
他的女兒已經死的那麼殘忍了,絕對不允許有人再在這個時候欺負他的女兒,對他女兒不敬。
陳可怔了一下,一臉沉痛的說:“這位先生,我是看到你這麼悲傷,猜想去世的人可能是您的至親,所以才想上前和您一樣給已逝之人上柱香,讓他走好,同時希望您不要太沉浸在悲傷中,畢竟您還活着,活着好好的,只要這一點就絕對可以讓已逝之人笑着在天上看着你。而且您也一定不想他走的時候還在為您擔心吧!”
一席話,讓陳爸爸緩緩放下了阻攔的胳膊,讓開道,然後看着棺材中自己的女兒,兩行淚水就順着眼角流下,有止不住的趨勢。
“是啊,正如你猜的,去世的正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的女兒……”陳爸爸緩緩的說,陳可一邊點香一邊點頭接話,但是突然她僵在了原地,香已經點燃都不知道,腦袋就一個勁的好像有煙花炸開一樣,嗡嗡嗡的響。
女兒!女兒?爸爸說去世的人是我?是我!可是我好好的在這裏,我好好的啊,為什麼……
“對不起,我剛才沒有聽清,不知道您說的去世的人是誰?”陳可強裝笑意,想要重新確認一遍,希望剛才只是自己聽錯了。
可是……
“我說,小姑娘你猜的不錯,去世的人正是我最親的人,就是我的女兒。”
什,什麼……不可能……她不接受,不接受……
“呵呵,怎麼會呢?您的女兒不是好……”
“很難接受是么?”陳爸爸苦笑的打斷,將她手中的香拿過,扇了扇,重新遞給她,慢悠悠的說道:“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怎麼能輕易接受呢?而且我的女兒是那麼的乖巧懂事,什麼都提前給我想好,又什麼都聽我的話……在我最失意的時候,我女兒每天陪在我身邊安慰我,開導我,如果不是她,可能很早以前躺在這裏的人不是我的女兒,就是我了……你說說,這麼好的女兒老天為什麼要帶她走呢?難道是不喜歡我,所以想讓我過的再凄慘一些么?要是真是這樣的話,根本不用帶走我的女兒,直接把我帶走不是更好么……為什麼,到底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女兒要經歷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
後邊的很多很多話語,都被‘為什麼’這三個字掩蓋,也不知道是因為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還是就是想要追究出一個為什麼來。
陳可聽着自己父親的一字一句,早已淚流滿面,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爸爸,你讓我說什麼呢,說我就是你的女兒,棺材裏死去的只是我的軀體,只是一個空殼么?
爸爸!!
爸爸,爸爸……
如果我說了,你會相信我的話么?你會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么?
陳可也不敢確定了,低頭無奈的笑了起來。
“叔叔,以後我做您的女兒吧,我是個孤兒,一直渴望父親的愛,現在您失去了您最愛的女兒,而我也找不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了,我們這樣兩個孤單的人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以後我孝敬您老人家,而您則可以完全將自己對女兒的思念轉移到我身上,假裝我就是您的親生女兒,就一直陪在您身邊,並沒有離開您……”
爸爸,對不起,可能現在的我只能這樣再次和您在一起,請原諒女兒的不孝。
陳爸爸整個人一震,完全想不到一個才第一次見面的人就會提出這種要求,他該接受么?
陳可真誠認真的盯着自己父親的眼睛看,希望他會同意。
她現在已經不是自己了,可能也就只有用眼神才能讓父親感受到一丁點的熟悉,同意她的提議。
陳爸爸和陳可對視,真的在恍惚之間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就在眼前,怎麼也不捨得再拒絕。
“可可……”一聲熟悉的親昵聲,惹得陳可眼淚再也忍不住,嘩嘩的湧出眼眶。
“恩,爸爸,我在,我是可可啊!”
可能這樣看似玩笑的話才是最真最真的話!
爸爸,我是真的可可啊,以後不管你當我是親生女兒還是從我身上尋找陳可的身影,我都無所謂,我只認你一個人,這輩子也只認你一個人是我的父親。
“爸爸……”
“誒,孩子……”
這輩子註定是父女,那就怎麼拆都拆不散,做不完這輩子的父女是不可能輕易的撒手人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