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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章時年通過電話后,陳安修的心總算安定一些,也有了心思籌劃下一步的打算。其實他這次之所以下定決心要告魏曉磊,倒不全是為了那一鐵釺子。還有更多其他方面的考慮。

劉雪鬧這麼大,這案子就是判下來,恐怕也無法拿到全額的款項,聽爸爸說大伯家又準備拍拍屁股跑到省城去,他們家倒是太平了。但作為陳天齊的親叔叔家,就怕接下來幾年都不會太消停,三叔家還好,誰都知道他們家拿不出多少錢來,鬧也沒什麼用。可他們家就不同了,手裏有點錢,尤其他們還要在鎮上做生意,光明正大鬧的倒是不怕,就怕有人背後使壞,簡直防不勝防。所以他早就打算抓兩個蹦躂最高的狠狠收拾一頓,殺雞儆猴。

魏曉磊和劉映紅兩口子沒親自出面來家鬧過,但是背後挑唆了不少事情,他早就是知道的,之前顧及到蔣軒和林梅子,又知道這家確實被劉雪坑地很慘,所以也不想和他們一般見識的。可這次被他們打到臉上,他再不做出點反應,原本就有些小心思的,起先有三分就能膨脹到五分,原先即使沒有的保不齊也得生出點來。因為誰知道知道魏曉磊兩口子為什麼和他鬧,說到底不就是為了那些錢嗎?這個時候退一步,那些人不會以為這是寬容大度,只會覺得是心虛和好欺負。到時候他和章時年前腳走了,望望又常年住在市區,誰知道那些人暗地裏能生出什麼事情來。所以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這一步他都不能退。即便是蔣軒和梅子。

陳安修做好了林梅子會再次打電話的心理準備,因為他太清楚梅子不是輕易妥協的人,更不會置家於不顧,是不會,更是不能。可他等了一上午,不僅沒接到林梅子的電話,連魏家的人都集體失蹤了一樣,從昨天出事起,大門緊鎖,一個人也不見蹤跡。當然魏家還有些親戚在鎮上,但魏曉磊又不是人家親兒子,誰也不會為了個外人來找陳家拚命。所以一時之間,陳家竟然是一片寧靜祥和,連鎮上那些篤定魏家要大鬧或想純屬湊熱鬧或想趁機搞點事的都覺得不適應起來。

魏曉磊的的傷是他打的,陳安修最清楚,說造成什麼器官的重傷絕對不可能,也就撕心裂肺地疼上個把月。難道真是劉映紅出事了嗎?在這件事上他是有點懊悔的,如果當時知道劉映紅懷孕了,他再厭惡這人也會順手拉一把的,他還不至於在那個當口和一個孕婦計較,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是馬後炮,什麼用也沒有了。

上午平安無事,下午天雨將之前約好的店長面試的三個人開車帶了上來,原本說好的三個,結果來了四個,其中有一個還算是熟人,就是夏菲,離開君雅四五年,他都差點忘記這人的名字了,當時兩人都從君雅離開,他還好點,面上是自動離職,夏菲可是實打實的被開除的。後來兩人沒了聯繫也就斷了消息往來。綠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離開君雅之後,兩人這還是第一次見面。四五年的時間保養再好,也不可能一點歲月的痕迹也沒留下,不過是多少的問題。夏菲胖了,可能到了一定年紀,胖就容易顯老。他記得自己入職那年,夏菲剛大學畢業,這樣算的人,人應該不到三十,但眼前這人看着就有三十好幾了,不過氣色還是不錯的,想必日子過得不算差。

夏菲見到陳安修,着實震驚了一下,天天見面的人往往覺察不出身邊人細微的變化,可對於一個四五年沒見的人,特別是這個人還是一個心思過分敏感的女人,變化就太明顯了,如果說五年前她初見時的陳安修是陽光開朗的單純大男孩,那現在這個人更多了一些……她說不上來的感覺,就是光站在那裏,什麼都不做,就莫名地吸引人的目光,儘管這人的相貌從以前就屬於上佳的那個級別,可不會像現在一樣讓人移不開視線。是單純氣質的改變嗎?好像又不僅僅是如此。心裏雖然這樣想,但是夏菲畢竟已經結婚多年,而且孩子都有兩個了,即使對着一個男人再感慨,也不會一直盯着不放。所以在陳安修主動打招呼的時候,她也還算大方地給了回應

當年兩人根本沒在一起過,所以現在再見面也沒什麼可尷尬的,至於陳天雨,他不知道當年的糾葛,只是他見大哥和這人認識,多問了一句,陳安修只說是以前的同事就敷衍過去了。

三個來面試的,之前都有工作經驗,能力也不錯,必須承認天雨招聘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不過他們那個店面不大,又剛起步,只需要一個,陳安修選了一個四十齣頭的叫金平的大姐,另外兩個,陳安修介紹山上還有工作,夏菲的堂姐那個叫夏蓮決定留下來管理農家樂的住宿這一塊,另外一個可能覺得山上有點偏遠就沒同意留下。

至於夏菲,她不是來面試店長的,是陪着堂姐過來順道看看有什麼工作她能做,據她自己說,她離開君雅后第二年就相親結婚了,她老公現在一家培訓公司上班,家裏離着果蔬店不遠,她結婚後連着生了兩個孩子,還都是男孩,在家待了幾年悶壞了,想出來找份工作,但她一來沒什麼工作經驗,性格內向敏感,又想找一份能有保險離家近又輕鬆的,着實不太容易。需要管理能力的,陳安修知道這人根本無法勝任,至於做體力活,陳安修想着她好歹是個大學生,不想太委屈她,正打算拒絕。結果天雨想起倉庫還缺一個保管,她是大學生,肯定會電腦,只要做事細心點,也不需要多大能力。

陳安修噎了一下,當年夏菲離開君雅的時候就是倉庫保管,轉了一圈又回來了,不過這個工作倒是很適合夏菲,他也沒反對,果然她猶豫了沒多會就答應了。其實她很想拒絕,當年的同事現在成為自己的老闆,而且是差點走到一塊的同事,看看陳安修如今的事業,這才幾年,兩人的差別就這麼大了,心裏沒點波瀾是不可能的,但她更知道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死要面子活受罪。

作為陳家除陳安修以外,唯一見過夏菲的人,陳媽媽來農家樂拿東西的時候,和她撞個正着,但是這麼多年過去,陳媽媽對她的印象又不深,早就忘乾淨了,面對面也沒認出來。

出事的第二天就這麼平靜的滑過去了,又過了幾天,魏家的其他人沒見回來,倒是林淑芳回來收拾過兩次東西,說是劉映紅流產了,身體虧地厲害,醫生說估計以後想再生也不容易了,現在只能在醫院裏先養着,以後看看情況再說,兩口子剛結婚,年紀輕輕的,就一個小女兒,真是招誰惹誰了,他們家怎麼這麼倒霉呢。問到魏曉磊,在醫院裏疼地還起不來身呢,就被人家警察逮住去了,陳安修不依不饒非要告到坐牢。你那侄子侄女婿呢?再有路子也比不上人家塞了錢。小磊爸爸求爺爺告奶奶沒用,現在已經氣得躺在醫院裏了,這個家是徹底完了。實在過不下去,她就抱着小孫女一了百了。反正日子也沒法過了。

林淑芳這麼說,魏家的親戚也這麼說,不長時間鎮上就流言滿天飛了,不得不說林淑芳這個方法真的不錯,儘管之前有陳爸爸的鋪墊,有些明事理自然站在陳家這一邊,但總有那麼些意志不堅定,容易被人左右的,這個說魏家慘,那個說魏家慘,於是他也覺得魏家真是太慘了。況且這其中還夾雜一些別有用心,刻意想挑事的。

陳爸陳媽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也不是很意外,畢竟安修是真毫髮無傷,魏曉磊先不說,劉映紅流產,又年紀輕輕就不孕了,不是陳安修推的是不錯,但那也是因為和你起爭執摔下去的。就連陳家自家的有些親戚聽到這些話都有人來勸陳爸爸,實在不行別告魏曉磊了,他老婆摔成那樣,也算是報應到了,真要繼續鬧下去名聲不好聽。

陳安修不鬆口,陳爸爸也咬緊牙關誰也沒應承,就在這流言鼎沸的時候,劉映紅家打上門來了,魏家人帶着,劉家人跟着,前前後後來了五六輛車,下來二十幾個大小夥子,可能是顧忌上次劉雪那事,來的人也沒拿什麼武器,到了農家樂也沒進門就打人,到了吃飯的地方,大刀闊步的一坐,三五一桌,一伸手將桌子上的茶壺茶杯和筷子都掃到地上去了,有正在吃飯的客人看這架勢,不管吃完沒吃完,紛紛準備結賬走人。陳安修聽到消息出來,一律免了單。

劉映紅的弟弟當場就冷笑着來了句大老闆真有錢,第二句就是他姐姐傷成那樣,孩子都沒了,以後也沒法生了,陳家要是不出點醫藥費,他們沒完。有那聞訊過來圍觀的,見沒打起來,也不好去攙和人家的事情,還有些的是覺得,你看你們陳家那麼有錢,人家都傷成這樣了,你給點怎麼了。

“我有錢打發要飯的,也不會給你的,你姐姐自己摔下去的,好多人都看着,這事你訛不到我身上來。”

陳安修的態度太強硬,說的話太不客氣,他話音還沒落,林淑芳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放聲大哭起來,說鄉里鄉親的陳安修怎麼就這麼狠毒,又說自己家日子過不下去了,魏曉磊的父親魏良才也蹲在旁邊抽煙,猶豫半天掐了煙頭,對着陳安修撲通一聲跪下了,“安修,我這做叔叔給你跪下了,我也算從小看你長大的長輩,你給我個面子,放過小磊吧,啊?映紅都這樣了,叔也沒來怪你一句吧?”

這一跪,人群里徹底炸鍋了,這也是個年近六十的老人了,還是長輩,不是逼到無路可走,怎麼能當著眾人的面給一個三十齣頭的小年輕跪下。而且這個人還是他們都認識的,同情心瞬間暴漲。就是那些明事理的都忍不住動搖了,“安修算了。”“差不多就得了。”這算是好的。還有更過火的直接說,“你不是沒事嗎?你真要逼死人家全家,你才高興嗎?”“這心也太毒了,什麼人啊?”

其實魏良才跪下的那一瞬間,陳安修就過去扶了,要不然頭都要磕下去,無論他怎麼扶,魏良才就是雙手抱着他的腿不放開,一疊聲地求陳安修將魏曉磊放了。陳安修握了幾次拳才忍住對老人動手的打算。

可無論魏良才怎麼求,陳安修都冷着臉不答應,最後林淑芳撲通一聲又跪下去了,劉家和魏家的人就是這個時候動手的,小飯館的櫃枱後面,就是放置煙酒糖茶的柜子,劉映紅弟弟掄了把椅子上去,柜子上的酒水稀里嘩啦碎了一地。這次也有人勸,但更多的人看到跪在地上的兩位老人,選擇了沉默。

林梅子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直到她擠進來衝到林淑芳邊上喊姑姑,眾人才發現林淑芳那個特別有本事的侄女來了。

林淑芳看到林梅子多少有些心虛,畢竟她答應過暫時不來找陳家的麻煩,等着她和蔣軒想辦法,可是好幾天過去了,梅子一直也沒把小磊弄出來,她坐不住了,在劉家的攛掇下,才有了今天這一出。可梅子來了,她就不能讓梅子漏了口風,她雙手緊緊揪着林梅子的手臂,力氣大即便隔着厚外套,林梅子也能感覺到手臂一陣陣生疼,“映紅流產以後也不能生孩子了,小磊又要坐牢,你快去求求安修,你們兩個是老同學,從小一起長大,你們不是很要好嗎?你去求安修,他一定會聽你的。”她說是請求,未嘗不是脅迫,她又一次逼着林梅子做出選擇,而且她有把握梅子一定會站在她這邊。她才是養大梅子的那個人。

“姑姑……”林梅子低聲喊了一聲林淑芳,似乎想勸解什麼,可後者並沒有心思聽,只抓着她的手臂催促,“你快求求安修,快去啊。”

林梅子低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沒人知道她在這短暫的幾分鐘內想過什麼,只是等她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和理智,“姑姑,映紅根本沒懷孕,哪裏來的不孕,你在說什麼?”她這句話聲音不高,卻清晰有力,好多人都聽到了,有那麼幾秒鐘,時間就像是停滯了一樣,落針可聞。

林淑芳以為自己說地不夠清楚,梅子沒反應過來,藉著袖子的掩蓋,拿指甲掐住她的手,加重語氣說,“怎麼沒懷孕,都三個多月了,我是怕映紅傷心,囑咐你別和她說流產和不孕的事情,你怎麼這個時候犯糊塗了。”

林梅子忍住受上的劇痛,“姑姑,我沒犯糊塗,是你這幾天太累,想差了,映紅根本就沒懷孕,我這裏還有她的病歷複印件。我拿出來給你看看。”

林淑芳聽到這裏,震驚地抬起眼,望進林梅子清明冷靜的眸子,她立刻知道梅子是故意的,是故意這麼說的,是故意這麼做的,可是為什麼,梅子為什麼要來拆她的台?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沒等她明白,林梅子包中的病歷已經拿出來了,包括複印件和一系列收費單子的時候,她剛要遞給安修,林淑芳一躍而起,抓住那些紙張,啪的一聲全部摔在了林梅子臉上,同時罵道,“狼心狗肺,我這麼多年白養活你了。小磊如果坐牢,就是你害的。我第一個就不放過你。”

大家一看,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劉映紅根本就沒懷孕,魏家和劉家這是藉此合夥來訛人呢。他們真心實意替人家想,魏家當他們是傻子,還想拿他們當槍使,至於魏曉磊要坐牢,活該啊,這一家人沒一個好東西。被愚弄的羞辱徹底掩蓋了之前的同情心。

林淑芳一看情況已經無法挽回,一甩手走了,林梅子去扶魏良才,魏良才撥開她的手,說聲用不起,也走了,林梅子追着他們出去的時候,在陳安修跟前特意停了一下,“對不起啊,安修。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

陳安修點點頭示意聽到了,但並沒有回應更多的話,

魏家的人都走了,劉家的獨角戲一看唱不下去了,也準備走人。

“等等。”陳安修還有話說。

“你還想幹嘛,我和你說,我姐姐的事情還沒完。”

陳安修伸手指指他的酒櫃,“你姐姐的事情有完沒完,我不知道,但是今天的事情的確還沒完,你把我店裏砸壞的東西都賠償了再走。

劉映紅的弟弟脖子一梗,準備耍無賴,“我就是不賠怎麼著?”他們砸了這麼多,少說也要幾千,多的話上萬都不止。今天過來這一趟,他們不僅沒拿到錢,還倒賠錢,他從來不做這虧本的生意。

“不賠我就報警,你們一個也走不了,都跟着進去。不信你們可以試試看。”

劉映紅弟弟還想再爭辯,跟着他來的人不幹了,他們是來幫忙的,他們還一肚子火氣呢,說什麼陳安修將劉家的姑娘打到流產不孕,弄半天就是胡說八道,讓他們跟着來丟人現眼不說,還得出錢?還要跟着吃牢飯?這事換誰誰能答應?但凡能跟着來的都是親戚朋友,劉映紅弟弟也不好將人得罪太過。另外還有門外那些人早就開始叫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將這群人揍一頓再說,到咱秋里鎮上訛人,真當我們好欺負,特別是之前說了陳安修不是的那些,很多都直接挽了袖子,提着拳頭這就準備衝過來了。

這一個兩個的逼地劉映紅弟弟不得不認慫,跟着收銀員清算半天,按照售價算,最後刷了四萬多,刷爆了兩張卡,氣急敗壞地走了。

車子已經開出鎮子口了,劉映紅弟弟越想越氣,本來今天打算好好的,就她姐姐那傷勢,加上流產不孕,陳安修要是不答應給個百八十萬,這件事不算完,可誰知道眼看就要成功了,被林梅子攪黃了,林梅子是誰,是魏家養大的侄女,那他就找魏家要錢。劉映紅弟弟一掉車頭帶人又回來了,這次直撲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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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樂小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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