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偶爾深沉的男人
()是隋乂經常掛在嘴邊的妹妹隋妤。劉愈原以為這個商賈家的小姐是因規行矩步才不方便與隋乂一同出席某些場合,原來是要持家。
會持家的女人最是難得。
隋家目前是老太爺當家,也就是隋乂的祖父。隋家兩代單傳,這裏說的單傳單指男xing,隋乂的父親尚在世,不過比隋乂還能折騰,這或許是讓隋妤出來幫忙主持生意的緣由。
卻說隋妤,聽聞兄長的言語,馬上看了劉愈一眼,臉上唰的紅透了兩片。
鬧了半天是相識,雖然是相見不識,但互相早有耳聞,更被隋乂有心撮合成一對,今ri看來,隋乂經常說妹妹對劉愈的如何欣賞並非無稽之談。隋妤的神態中多有幾分傾慕。
“原來是劉公子,小女子失禮了。”
隋妤人還站在樓梯上,舉止彆扭地給劉愈行禮,羞態畢現,手腳都不知何處放。
“哈哈,沒想到劉兄台自己找上門來。我沒吹牛?我的妹妹可是我們隋家最珍貴的寶貝,若是劉兄台看上了,可以隨時取走。”
的確是塊寶貝。不但知書達理,樣貌也比隋乂不知好了多少,遺傳因子發生變異?劉愈開始懷疑這對兄妹到底是否出自同一娘胎。
“哥,你在說什麼。”隋妤被當眾打趣,面子有些掛不住,“我這就為你們親自下廚。”說完好像是逃走一般往後院的廚房去了。
能吃到這酒樓東家的親自下廚,本是榮幸之事。不過劉愈的確已經吃飽了,當事人沒給他拒絕好意的機會。
等四人上了樓尋了好的位置坐下,隋乂又開始老生常談他妹妹是如何的優秀。以前說了劉愈從來都是充耳不聞,現在已經親眼見識了果真優秀,說了還是白說。
“劉兄台,有件事情我可要說道說道了。”隋乂突然嚴肅下來,“我聽聞你將米花的生意交給了韓先生來做,我們如此交情,你怎不考慮隋家?”
劉愈未答,反問道:“你志在經商嗎?”
隋乂嘿嘿一笑:“當然志不在此,我最大的志願是去當官,過幾年捐個縣尉噹噹,過過癮。”
經商的世家經營生意久了,就會發覺在權力面前有些力不從心,就好像隋妤先前說的,連好的店面沒有勢力的人都租不到,可見這年頭社會地位的重要xing。商賈子弟更加渴望獲得權力。
“我們既是朋友,本來我也想讓你經營。但隋家畢竟做慣了行商,從利益出發不可取。再者交給你的話,未免有些公私不分,這在生意經營上也是大忌。”
“劉兄台說的也有道理。”隋乂不再糾結這問題,轉而道,“還有一件事,今ri有人去隋家府上投遞了拜帖,說來奇怪,找的人卻是劉兄你,好像說是讓你別忘了今ri的約定。真是稀奇,找你找到我家來了。”
今ri的約定?劉愈馬上想到了昨ri的柳麗娘。
真是個捉摸不透的女人。
隨着一道道的美食上桌,劉愈也實在是空不出肚子來吃,隋乂李糜和胡軒三人倒是吃的很香。劉愈看了看窗外,心中想的卻是蘇彥,不知道他被當眾侮辱那一番,能不能挺的下去。
本來隋乂想留下劉愈再給他妹妹講講做店面生意的方法,不過劉愈今天已經講的很多,與隋妤同桌吃了一次飯,感情也jing進了不少。至少也算是好朋友了。
劉愈回到棋樓,棋間裏韓升已經回家了,本以為裏面是空的,進了門,卻發現蘇彥窩在棋間的角落裏蹲着,一個人靜靜的發獃。
“沒事?”
劉愈問了一句,蘇彥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重新低下頭,未答話。
認識蘇彥這麼久,劉愈還從未見過他如此頹廢的模樣,身上又臟又臭,泥土、腳印,夾雜着一些好像是爛菜渣一樣的棄物,臉上也有污穢。
“別難過了,都說了是去演戲,不這樣,你父皇怎麼會還記得你這兒子的存在?”
蘇彥被劉愈這麼一說,原本還強忍着的淚水便落了下來。
“我也知道這些都是我自找的,可……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不但那些看熱鬧的不幫我,連我三皇兄,也只是冷眼旁觀,縱容他的那些奴才拿我出氣。”
蘇彥說的有些憤恨,眼神中有着從未被人發覺的怨懟。
“那我問你一句,如果將來你當了皇帝,你的那些皇兄想害你,你會不會殺了他們?”劉愈突然很正se地問道。
蘇彥一愣,隨即目光中帶着幾分心灰意冷:“我……不知道。我從來都把我的皇兄和皇弟當作兄弟看待,在我小的時候,他們也對我疼愛有加,可……現在什麼都變了,他們……”
蘇彥或許是太傷心,也沒回答劉愈的問題,話也說不下去。
“起來。”
劉愈伸出手,想將他拉起來。沒想到蘇彥卻是一甩頭道:“我身上這麼臟,不用你拉我。”
“說來這主意也是我給你想的,你被人欺負了我也不忍。”劉愈從懷裏拿出五兩銀子,“這點銀子你先拿着,回去找個好點的客棧暫住幾ri,你還住在清水衚衕那小院裏?”
“住客棧那麼貴,我住不起,也不配去住。你對我的好我會記着,那麼多兄弟,到頭來還不如你這個朋友。我回去洗洗乾淨了睡一覺就沒事了。”
蘇彥站起身,也沒拿那五兩銀子,帶着幾分愴然的背影走下樓去。
劉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覺得此時的蘇彥是從未有過的深沉,以至於第二ri再見到他的時候懷疑這是不是昨天那個人。
一直到幾年後兩人最後一次見面,他還是覺得,這小子深沉的時候還是比不正經的時候好太多。
…………
眼看到了傍晚,蘇彥大鬧三皇子府的事情沒有更新的進展。只是城裏傳的沸沸揚揚,連棋樓的夥計閑暇了也在說。
這年頭娛樂活動少,談資也少,難得今ri長安城發生如此有趣的事,也難免被當成是新聞軼事。
上燈時分,劉愈站在曉花樓的門口。
不愧是長安城有名的煙花之地,剛一入夜,這裏就已經車水馬龍。
劉愈拿着柳麗娘昨晚甩給他的請柬,本來不想赴約,不過又怕這女人玩花樣。有時候女人不能隨便得罪,尤其是有背景而且報復心強的女人,鬼才知道她哪個厲害的後台會如何對付他。
他也沒期冀着跟一個歡場打滾十幾年的青樓名ji發展什麼轟轟烈烈的戀情,連發展露水情緣的興趣都欠奉,這樣的女人,還是少惹為妙。
打定主意,劉愈轉身要走,不過令他一驚的是,一身男裝的柳麗娘幽靈一樣早就站在他身後。
“劉公子這是打算過門不入么?”
劉愈總覺得柳麗娘好像是渾身帶着刺的。摘過野花的人都明白,刺多的容易扎着手。
“在下偶然想起,家中有要事,不能耽擱。”劉愈拱手行了一禮,推搪道。
“哦,難道連進門喝杯水酒的時間都沒有嗎?”柳麗娘鼻子一挑,白了劉愈一眼,“那我可要登門親自問問劉老侯爺了。”
什麼意思?帶威脅的?劉愈發現自己好像被這女人吃定了。
“奴家只是想請劉公子指點一下舞技,並無其他。”柳麗娘說話的語氣帶着幾分委屈,好似被人誤會了用意。
劉愈總算找到了新的借口:“那就請柳姑娘見諒了,在下對舞技實在是一竅不通。”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昨ri劉公子寧肯抬頭看天,去逗弄身邊那兩個可人的小妹妹,也不願看奴家的表演。奴家還以為自己的舞技實在不入劉公子的法眼呢。”
劉愈心中罵一聲,我靠!這都能瞧見?!當時在場那麼多人,他提前又沒顯山沒露水,當時覺得她跳舞跳的也很入神,怎麼就會被她發覺?
“很奇怪嗎劉公子?其實奴家只是想說,人家也是個有心人,並非只是敬仰你的文采,奴家想更深一點了解你而已。”
而已?這個“深一點”到底有多深可就值得玩味了,但怎麼說,今天都好像是跑不掉了。
好在劉愈提前約了隋乂那三個人來這裏,一會實在不行只要借口朋友邀約,還是容易逃出狐口的。
劉愈隨着柳麗娘走進曉花樓,柳麗娘一身男裝並不礙眼,兩人徑直走進了曉花樓三樓的一個房間,房間裏七彩的輕紗遮幔,燈火通明,七彩的顏se就好像舞台一樣。房間裏除了一根根的柱子,只有一張床,還有一張擺滿了酒菜的桌子,桌子前卻只有一張凳子。除此之外其他的零散擺設便顯得有些單調。
那感覺就好像是唐僧進了盤絲洞。
“劉公子,對奴家的佈置滿意么?這可是奴家jing心為今晚的表演所準備的。”
“表演,什麼表演?”
“公子真是健忘,昨ri你錯過了奴家的表演,今ri奴家便只表演給公子一人看,當作是補償。”
那聲音曖昧的就好像要用肉償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