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順從
當伸長到三十厘米左右的時候,就變成無比銳利的尖端,骨狀物的外表從粗糙變成光滑,最終光亮的如同鍍上了一層黑色的釉質,而形狀在骨狀物生長的時候就由外向內稍微傾斜彎曲,看起來就像是某種變異動物的利爪。而同時,臉龐上原本就厚厚的黑色長毛此刻更加茂盛,而頭頂那一根根仿若鋼針似的整齊的頭髮此時竟如獸類背後的鬃毛一般豎起,看起來無比的陰森恐怖。
這樣的變化甚至連周圍已經見識過無數次的持槍士兵也為之膽寒。
返祖男人把利爪抬起向上,交叉放置在胸口,尖銳的最前端閃過一道冷色的十字光芒。不知道已經吞噬了多少人的鮮血。
顯然,殺死艾德和他手下那一擊致命的五個并行的小洞正是這雙三十厘米長的黑色利爪的傑作。而他的戰鬥力顯然要在一階格鬥域狩士艾德之上。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殺手。
艾利看着他越來越近,臉上毫無表情。他知道將要面對的是一個自己根本無法戰勝的敵人。這個敵人可以很輕易地在一秒鐘之內就能夠將他的身體撕裂。儘管他也具有一定的格鬥技能,是艾德在空閑之餘教給他的,可是那個教他的人,已經被這個可怕的對手殺死了。如果自己這一次難逃一死,那麼即便是死也要和安妮死在一起。艾利不打算反抗,這樣毫無用處的反抗只會讓自己死的更加痛苦。他緊緊地擁抱住安妮昏迷不醒的身體,把臉龐埋在了她的懷中,然後輕輕地閉上眼睛,心中滿是一種找到了歸屬感的平和。
…………
“住手！”
一個蒼老但威嚴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腳步聲突然停住——“主人,他殺了我們的人……”返祖男人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解。
那個突然出現的老人,也就是老伊姆看了看血泊中的操作工,緩緩地說道:“你要殺的這個年輕人的價值要比一百個、一千個、甚至是一萬個操作工的價值都要大得多。”
“主人,可……”返祖男人急切地辯解。
“夠了,武夫！”老伊姆粗暴地打斷了返祖男人的話,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種掩飾不住的激動。“我已經受夠了！狼人武夫,你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違抗我的命令,我叫你不要再濫殺,可你每到一個地方總是要殺光那裏的所有人。我知道自己離不開你,需要你,你是我最為得力最為強大並且是我最為相信的手下,可是,如果你再這樣繼續下去,我想我會忍痛把你從薩羅伊姆公司驅逐出去,繼續你的荒原上的流浪生活。如果你仍舊這樣一意孤行。我想我會這樣做的。——一定會！”老伊姆第一次對武夫發這麼大的火。
那個武夫開始垂下頭。肩頭開始不停地顫抖。豎起的鋼針一樣的頭髮向後垂了下去,恢復了那一絲不亂的順滑。尖利的黑色利爪也開始逐漸變回了巨大僵硬的青色手指。
“年輕人——”老伊姆把聲音轉向艾利,聲調無比緩和地說道,“我想你現在應該改變主意了吧。”
艾利知道自己現在別無選擇。生活了六年的打鐵鎮成了一片混合著血液和碎肉的被碾平了的廢墟。曾經的家已經支離破碎,財產、住所和身份,一無所有。如果他仍舊不願意加入薩羅伊姆公司,那麼老伊姆顯然不會讓他活着離開。如果不能夠為己所用,那麼最好的手段就是殺掉他,這樣也不會為別人所用。
如果他的嘴中再吐露出半個“不”字,無論是可怕的殺手狼人武夫,還是挺立在周圍的十幾桿精良的槍械都會在一瞬間把他還有懷中的安妮撕成碎片。就像是剛才還活着的打鐵鎮的剩餘居民那樣,甚至是更慘。
這是一種脅迫。這種看似公平的談判實際上是根本無法討教還價的要挾。十八歲的艾利沒有任何底牌,他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按照對方安排的路線或者說是圈套,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別無其它選擇。
“好的。”艾利睜開眼睛,緩緩地說。
“哈哈！”老伊姆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是一個識時務的孩子。那好。帶着你的愛人,跟我回到公司的臨時分部去吧。放心,我會給你安排好你所需要的一切。”
看着老伊姆對待艾利的如此友善和和顏悅色,與對待剛才自己的那番嚴厲完全不同,武夫的眼睛裏迸發出一股仇恨,他清楚這個年輕人將搶奪去主人對自己的部分的愛,甚至極有可能是全部。這讓他感受到了一種來自於原始衝動的嫉妒,他瘋狂地想立刻殺了這個年輕人,而這樣,會讓主人對自己更加討厭。他不得不強力壓制住這種衝動。自從主人將自己從荒野中帶離出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可怕的危機感。不過,——如果這個年輕人一直呆在薩羅伊姆公司里,那麼他有的是時間來慢慢折磨這個人,而且他清楚這個人的軟肋,就是他抱在懷裏的那個女人。這樣想着,武夫的嘴角竟不知不覺地露出了一絲可怕的微笑。
車隊滾着穴朝東南方向飛馳而去。改裝吉普車在前面開路,後面跟着那輛黑色的小轎車。狼人武夫留在了打鐵鎮,監督拆除工作。一個狙擊手是司機,右邊坐着老伊姆,後面是艾利和安妮。
“薩羅伊姆公司和fgr公司就像是荒原上的兩支不同的狼群那樣無法調和。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無數次的爭鬥,但各有勝負,誰也沒有徹底打敗了誰。但是,我們從來沒有放棄過對於北部荒原統治權的爭奪,而且也不能放棄,一旦鬆懈下去,那麼就會立刻被fgr公司給吞併,作為公司的創始人之一,我,老伊姆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這既是為了全公司內部的上萬人負責,更是為我死去的合伙人——老薩羅負責。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們曾經一起在大荒原上艱苦奮鬥,並一點一點地蓄積力量。建立了以我們名字命名的薩羅伊姆公司。
“在最初的時間裏,無數次地爭鬥地盤,無數次地弱肉強食地吞併,經過熱與火的打拚,血與淚的洗禮,我們薩羅伊姆公司才逐漸成為北部荒原上第一等的大公司,能夠對我們形成威脅的,就是百年的舊家族fgr公司。可就在那崛起的時候,在一次激烈的戰鬥中,我的老夥伴被一顆流彈集中。等抬回後方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看到我的面孔,眼睛只是那樣充滿期待地看着我,無法說出任何話語。後來,他死了……”
老伊姆坐在座椅上。眼睛看着前方蒼茫的雪色原野,口吻平靜地絮絮叨叨地訴說著自己過往的一切。
“老夥計的死對我的打擊很大,而且fgr公司趁此時機對我們大舉進攻,差點把我們全部消滅,公司的狩士死傷了三分之二還要多。這個時候,從遙遠倖存點招募過來的艾德成為了我最得力的助手。他聰明、能幹,富於天才的智慧,他像是一頭最為狡猾的狐狸一般把獵人耍的團團轉。fgr公司的軍隊在我們長時間的游擊消耗中被一一拖垮,然後退回了他傳統地盤。
“但在一次對於背叛基地的處理意見中。我們之間產生了較大的分歧。而我是公司的創始人和現任的董事長,我的話即便他不同意,但這也是命令。我決定對那個背叛我們的基地全部施以徹底絞殺的命令,那個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心中隱隱地感覺會發生什麼事情。果然不出所料,他背叛了我,在即將展開行動的時候,他的他最好的夥伴,那個天才狙擊手查爾曼.愛德華脫離了軍隊,進入了蒼茫並且荒涼的大荒原,決心離開公司。
“我對這種背叛感到大為惱火,於是命令公司幾乎所有的作戰力量,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兩個都抓起來。那是一場實力與實力的拼殺。我手下的那些優秀的狩士在同樣非常優秀的艾德和他的夥伴面前沒有討到任何便宜。但是雙方人數對比異常懸殊的戰鬥還是衝散了艾德和他的夥伴。然後……然後就再也沒有了他們的消息。
“在我的意識里,我認為他們早已經死去了。畢竟,大荒原上的生存要比公司里的環境嚴酷得多。如果不是因為我們要在這片統治的真空地帶搶先建立一個前哨據點,相信我是無論如何也不知道艾德就藏匿在那兒。當地圖被攤開,打鐵鎮正好是一個最適宜建立據點的地方。我派出了武夫對打鐵鎮進行一次暗中的偵查,然後,他們兩個就相遇了。他們彼此認識,但同時也清楚地知道彼此的目的。打鬥不可避免,只是我沒想到武夫竟然殺死了艾德。畢竟,他們也曾經是在一起並肩戰鬥過的狩士兄弟。
“狼人武夫的外貌可能嚇壞你們了吧。他是一個異能人。身體具有返祖的特徵。當我把他從一個舊時代殺戮機械人手中把他救下來的時候,那是一個和這樣鬼天氣相似的冬天,他渾身**,不着一絲衣物,身上滿是被機械人惡毒玩弄的電擊灼傷,毛髮幾乎全部被燒焦,骨骼異於正常的人類,同時尾骨的後面拖着一條醜陋的短粗的尾巴,後來做了手術把這無用的尾巴切除掉。並教會了他說話和一切人類所必須掌握的技巧。他成為了一名非常優秀的異能狩士,但原始的嗜血和殺戮卻一直無法馴化。而且除了我的命令,他誰的話都不聽,無比忠心。我很依賴他,但又為他所做出的過錯感到非常頭疼。”
艾利只是默默地聽着。他清楚老伊姆把這些和盤托出,是為了向自己展示他對他的信任。這種刻意的袒露心誠,無論是對誰,都會產生潛移默化的效果,艾利也是。他覺得這個老人從開始到現在,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而且在關鍵時刻還挽救了他和安妮的性命——即便是從他自己人的手中,可這也算是一種恩惠。艾利的心中稍稍有信了心。
在發動機的轟鳴和老伊姆的絮叨中,艾利看到在遠處白茫茫的天際之間,出現了一個土黃色的城鎮。這城鎮顯然是建立在一個廢墟基礎上的,因為還要眾多的被戰爭毀壞了的高層建築沒有被修復。
當建築物越來越近,城鎮開始逐漸袒露出他的面貌。
作為防護的一圈圍牆顯然是新建的,並在城鎮的四個角搭建了磚牆砌成的高高的瞭望塔。從經過層層盤查的數道佈滿機槍哨的關卡進去,來到了一條寬闊的主幹道。位於最低一層的建築令人驚訝地煥然一新,各種門面都似乎是經過刻意裝修過。主幹道上沒有積雪,兩台非常少見的掃訓正在街道的盡頭緩緩作業。
寬闊街道的路面非常乾淨整齊。經過了仔仔細細的修繕,在這之前,艾利能夠想像得到它曾經和其他的戰後廢墟一樣堆滿了被毀棄的汽車和各種雜碎物品,而且地表因為大地的劇烈震動而使道路斷裂錯落,成為支離破碎的一塊一塊。
而現在,街道旁鋪設着整齊的兩行路牙石,行人路上是那種可以滲水的地磚,每隔幾十米,就有一根高挑的外表經過仔細油漆過的深黑色鐵質路燈架,上面掛有一盞仿古的巴洛克風格路燈。並且安裝了奶白色的燈泡。以及華麗的燈罩。路邊三三兩兩的行人穿戴整齊。並且有了某種流行的款式,已經頗具有舊時代的色彩。
這一切都可以看得出這裏的人們對於生活品味的考究。這是整日要為麵包而搏命打架的荒原流民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的。
車隊在一棟顯然是這個城鎮上最為完整和華麗的建筑前停了下來。司機先下了車,然後繞過車前頭,畢恭畢敬地給老伊姆開了車門。
“下車吧。”絮絮叨叨說了一路的老伊姆終於以這樣一句話作為結束。
艾利下了車。剛剛從昏迷狀態中恢復過來的安妮虛弱的需要他的攙扶才能從座位上站起來,跨出車門,順着台階慢慢朝上走。
大理石建築的雕花拱門兩側站立着兩名荷槍實彈的哨兵。從正門進去,裏面是一個裝飾華麗的大廳,圓拱的頂部鑲嵌着壁畫,承重柱的上端有大理石石刻,所呈現出來的樣子有馴鹿和金牛,並有其他什麼不知道名字的動物。
一個衣着考究的老管家迎了上來,並在距離還有三米的時候停住。畢恭畢敬地躬身喊道:“董事長,您回來了。”
“去準備一間屋子,我們來了兩位尊貴的客人。”老伊姆吩咐道。
“是,董事長。”老管家躬着身退去。
艾利上下左右地看着,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和新鮮感。艾德曾經透露過他在薩羅伊姆公司生活的幾個片段。但是那大多都是血腥的戰鬥生涯,而這樣平常的猶如舊時代貴族的生活,他從來沒有向艾利敘述過。
站立在旁邊的僕人們開始動手為老伊姆換上一身新的外衣。那個狙擊手就像是保鏢那樣始終跟在老伊姆的背後,一聲不吭,目光不停地巡視,即便是在這防守嚴密的公司分部裏面,他也一刻不敢鬆懈。
“年輕人,這是就是公司的分部,當然,這只是一個臨時住所,就像是……就像是古代的行宮一樣,當我要巡視公司統治領域內的各個城市、基地和據點的時候,就在這裏歇一歇腿腳。當然,在領域內,有十幾個這樣的落腳點,這只是其中最為普通的一個。但我們的終點不在這裏,而是在總部,那是一個經過數十年建設的堅固不催的基地,在那裏,你將接受嚴格的訓練。承受需要極大忍耐力的人工進化。我需要你這樣優秀的非常具有潛力的年輕人,但是要成為我的幫手,那還需要很長的一段路程要走。別的不說,如果不能夠和武夫過上幾招,那麼別說做我的助手保護我,就算是能夠保護你自己的性命,那就已經是萬幸了。”
就在這個時候,從大廳的後面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鈴聲。艾利循聲望去,從黃桃木鑲邊的門側後面閃出一道光彩奪目的身影,這個身影屬於一個年齡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身上是一件褶皺繁複的淡淡鵝黃色的蓬鬆連衣圓裙,綁在腳脖子上的兩枚銀色小鈴鐺是那清脆聲音的來源。
少女高興地快步奔跑過來,腳上的鈴聲跳躍的更加歡快。她張開雙臂,撲向了老伊姆,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高興地喊道:“叔叔,你回來了！有沒有給我帶什麼好玩的東西?”她用乾淨白膩的如同嬰兒一樣的小手捏住了老伊姆的大鼻子然後搖了搖,調皮地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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