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97 戰
多麼莫名其妙的一封來信啊!
沈寧非愣在窗前捏着信紙,雙眉微蹙,疑惑道:“是不是寄錯信了?”
阿幻從床上下來走到沈寧非身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同他一起研究那封飛鶴傳書:“看得出來是誰寄的嗎?”
沈寧非早就將信紙左翻右看的查了個遍,除了那幾個潦草的字,沒有半點線索,“沒留名字,不過,會給我寄信的除了駱青,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駱青?誰啊?”阿幻茫然地在腦海里搜索這個人名。
“葉落城擺攤賣靈草的修士。化形丹配方當中有幾種靈草不好找,我就去信向他打聽了。只是,這個回信也太過古怪了。”沈寧非面色漸漸凝重。雖然交情不深,但沈寧非感覺得出來駱青是個表裏如一的謙謙君子,他這樣的來信絕對不是無聊的惡作劇。“速逃”兩字力透紙背,幾乎可以想像寫下這兩字之人當時的心焦。
阿幻指着信上的那句話道:“找到身上的他人之物是什麼意思?我們拿了什麼不該拿的東西?”
“會不會是紫雲派來尋仇?因為我們廢了他們的金丹修士。”沈寧非猜測道。要說他們幾人的仇人,想來想去還真就只能想起紫雲派。但,問題是紫雲派來尋仇為何是駱青給他們來信提醒?
顯然,阿幻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這個駱青跟紫雲派有交情?”
“不知道啊。也許不是紫雲派,是駱青認識的人要找我們麻煩呢。”沈寧非說著往茅草屋外走去,跨出門后仔細掃了四周一圈,皎潔的月光照耀下的清流派殘破的樓宇不像白天那麼蕭條,反而十分靜謐祥和。無人打理而自行瘋長的草木在吸允着月光的精華,夜蟲藏匿在其間高高低低的鳴奏着夜曲。
哪裏像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
沈寧非於是又掉頭回茅草屋,繼續端詳那封信,當時在南崇小境裏面,曾經在河邊碰到過駱青和他同門。他和阿幻還把其中一個女修的儲物袋給搶了。
區區一個儲物袋而已,應該不至於會結下太大的梁子。
但是信里提到的“他人之物”讓他不得不在意,是不是因為那個儲物袋裏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被他們拿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似乎只拿了靈石、靈丹、符籙這些比較實用的東西,其餘的都隨手丟了。
問題出在隨手丟了的那些東西上面?
沈寧非轉頭問阿幻道:“阿幻,你還記得在小境裏面,我們搶的那個女修的儲物袋裏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嗎?”
“就是一些我們用不上的法器吧。”阿幻不確定地說道,他眨了下眼睛,“你的意思是,我們搶了什麼好東西,現在有人來問我們要?嗯……這樣解釋這句他人之物也算行得通。”
沈寧非沉默了一會,才慢吞吞地開口道:“哎……我有點鬱悶。”
“嗯?”阿幻看向他的眼睛。
“曾經有個好東西抓在我的手裏,我沒有眼光發現它,就那樣隨手丟了!”沈寧非萬分遺憾地嘆道。一個值得人心心念念追殺而來的東西,一定十分不凡吧,當時竟然看走眼了!
“呵呵,將來有機會進那個小境,再去找回來。”
“駱青說要速逃,我們逃不逃?”
“不啊。這是我們的地盤,別人要來送死,我們就成全他們。”
“你這樣會不會太驕傲自滿了?”沈寧非睥睨地看了他一眼,不就是越級打敗了一個金丹修士么,就這麼不低調了。
阿幻沉吟道:“嗯……我們這麼多人,師兄和大鵬鳥都在,怕什麼。”
“萬一對方來了元嬰修士呢?”沈寧非隨口說道。
“烏鴉嘴,元嬰修士哪是想請就請的。”阿幻不以為然地笑道。
一個築基期的小弟子被搶了東西,怎麼也不可能驚動元嬰修士來為她出頭吧。沈寧非和阿幻顯然都是這個想法,所以他們也不見慌張,輕鬆地開着玩笑。
但烏鴉嘴確實是存在的。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清流派的上空如無數流星劃過般沖入一大波的人族修士。
這群人聲勢浩大,清流派的兩個修士和一群小妖自然是立刻就察覺了,當下都從屋裏走出來,望着廣場上氣勢洶洶,空踏劍而來的人族修士發獃。
沈寧非伸指頭戳了戳阿幻道:“喂,對方人比我們多。”
阿幻抬眼看去,臉黑了黑,“他們還真有元嬰修士坐鎮。”
“難怪要我們速逃了。”沈寧非說著也看向那個懸空而立,修為最高的元嬰修士,細看之下忍不住大吃一驚,“我靠!顧天毅!”
在紫雲派打過交道的顧天毅後來發現是妖魔假扮的,妖魔多是獨來獨往,那麼現在這個帶着一群弟子氣勢凌人,鼻孔朝天的人族修士恐怕是真正的顧天毅了。而顧天毅身旁站着的個子嬌小,面目平凡的女修沈寧非也認了出來,正是在南崇小境裏面打劫的那個。咳,果然是被搶了東西,找師門來報仇嗎?太睚眥必報了吧!
掌門黎均不管事,師兄張啟鴻上前一步高聲問道:“前輩是何人?為何深夜擅闖我清流派?”
顧天毅垂着眼,森冷的目光如看一草芥般落在張啟鴻身上,卻不立刻答話,而是丟了一面黑色小旗子下來。小旗子“啪”地一聲掉在清流派眾人的腳邊,顧天毅冷冰冰的聲音在上空回蕩,“還認得這陣旗嗎?”
阿幻看了眼那面旗子,覺得有點眼熟。
但沈寧非卻是一眼就認出來那旗子是身無分文的他們曾經在葉落城一家商鋪裏面賣掉的一批大鵬鳥收羅來的武器的其中一樣。
沈寧非自然不會傻乎乎地就說認得那旗子,他轉頭看向大鵬鳥,大鵬鳥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他顯然也把那撿來的武器忘得一乾二淨了。
哎,尋仇的來了,這仇怕不是搶東西這麼簡單了。
顧天毅也不等沈寧非他們回答,抬手施法,一個女子的幻影出現在半空中,紅衣獵獵,高挑漂亮。
“還記得她嗎?”
“啊!是她!”大鵬鳥突兀地開口了,這個在他的旋風峽谷里被摧殘得只剩下半張好臉的姑娘讓他很是惋惜了一陣,印象深刻得很。
“殺我兩個弟子,你們好得很!”顧天毅沉沉的聲音壓了下來。
沈寧非忙大聲道:“前輩這是何話!你的弟子自己誤闖旋風峽谷喪命,怎可把責任強推到我們頭上!”
“哼!”顧天毅狠狠地一揮手,幻影散去。他已經懶得再跟這幫小蟲子多說什麼了,對帶來的弟子下了進攻的命令后,便背着手高高在上地懸在半空中俯視下方清流派的幾人,在心裏鄙夷不已,人族和獸族勾搭在一起,成何體統!
顧天毅所在的宗正派是劍修門派,他下令后,帶來的弟子立刻從背上抽出長劍,各自施展劍招,十幾道劍氣在空中閃耀着,齊齊凌空劈下,地上站着的沈寧非幾人忙迅速散開,第一波的遠距離劍氣攻擊沒有人被打到。
既然要戰,那就放開了手腳大幹一場!這裏是他們的地盤,首先要做的自然是迅速佔領有利的地形。
清流派的環境並不複雜,這個巨大的廣場是輝煌時期的清流派弟子的練武場,旁邊除了封住的破樓,就是一層層的台階。幾乎沒有布有防禦法陣的地方。除了他們身後那間收藏了無數清流派傳下來的古籍的茅草屋,那裏有為了保護古籍而佈下的強力防護法陣。但他們不會選擇躲進這個布有法陣的茅草屋,既然要戰,就沒必要畏畏縮縮的,放開手腳奮力一搏,未嘗沒有勝算!
“上屋頂!”阿幻說著率先往屋頂上躍起。
茅草屋的屋頂,既可以攻擊對手,又可以利用茅草屋的防護法陣保護己方。
阿幻的霧氣團一顆連着一顆地砸向對面的人族修士,沈寧非的真元破凝聚得比較慢,但也接在阿幻的後面打了出去。
張啟鴻和大鵬鳥兩個的攻擊更是犀利許多。
轟轟!
雙方的法術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彷彿連空氣都被碎成了粉末。
人族修士突破了法術對轟,卻發現他們的劍氣寒光被什麼擋住了,根本近不了屋頂上那幾人的身。而那幾人的攻擊卻不斷地砸向自己。
一時間,人數佔優的人族修士竟被逼得狼狽躲閃。
一直高懸着表演高深莫測元嬰老祖風範的顧天毅此時動了,他從背上抽出他的法器正陽劍,一招蕩氣迴腸的浩氣斬飛速地切向了茅屋頂。
眼前寒光閃過,茅草屋的防護法陣震蕩着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這就是元嬰老祖的力量嗎?茅草屋上的幾人心驚肉跳地瞪大了眼睛,被顧天毅的氣勢壓得一陣膽寒。
刃風壁!
大鵬鳥連忙撐起了一道風力屏障,試圖為幾人擋住一個元嬰老祖的劍氣。
顧天毅一擊破了清流派幾人仰仗的防護陣法,便不再出手,背着手繼續裝高深,輕蔑地俯視底下的混戰。
阿幻突然放出了一頭三色幻獸,幻獸穿過人族修士的縫隙,直撲向前。沈寧非舉起真元破轟了出去,目標赫然是阿幻的幻獸攻擊的同一人,元嬰修士顧天毅!
顧天毅冷笑着,他本不想出手的,因為他相信自己帶來的弟子完全可以拿下這群螻蟻,沒想到這幫渺小的傢伙竟然膽敢向他挑戰!這簡直可笑之極!
阿幻和沈寧非的攻擊,顧天毅根本不放在心上,長劍劃破夜空,銀光流動,劍氣洶湧着劈向阿幻,“既然一心找死,本老祖便成全你們!”
幻影無形!阿幻騰挪間,變幻出十個一模一樣的身影,其中兩個立刻被顧天毅的劍氣劈中,化成煙霧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