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童欣想過很多種再見他時的情形，或是他默然待之，或是她瀟洒而過。可是當她推開門，那個身影再次入了她的眼帘，酸酸澀澀，仍然有些難過。葉誠然正半靠在病床上偏頭望着窗外，氣色看上去不是太好。旁邊的椅子上坐着一個大概四五十歲的女士，翻着雜誌，舉止優雅，聽見聲響，抬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童姐姐，童姐姐，你來了。”一旁正啃着蘋果的小朋友也發現了她，高興的撲了過來，這孩子脫下了之前那層憂鬱的外衣，如今整個人歡脫無比。
“嗯！”童欣還沒從之前的緊張情緒中回過神，有些恍惚的摸了摸她的臉。
“晨晨，來，陪外婆出去買東西去。”優雅女士含着笑朝她點了點頭，起身，拉着晨晨走了出去。
那邊葉誠然的頭扭過來看了她一眼又了扭回去，他有些頹廢的樣子，應該是被傷得很深吧！心裏不是滋味，卻還是朝他走了過去。
“你……”童欣抿了抿嘴，見他毫無反應又繞到他身前，彎下腰與他平視。
“我是想說，葉先生，你不要這麼想不開啊！生命多麼美好，你怎麼能動不動就有輕生的念頭呢？”
“嗯？”葉誠然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呃……還有就是，我覺得吞葯這種自殺方式，太娘了，真不適合你。”童欣無比認真的發表完自己的觀點，卻見他正死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深深。
“你……”他的眼神好危險啊！難道還不讓說了？還是現在他的心靈無比脆弱，太容易受傷？童欣縮了縮脖子。
“誰跟你說我是吞葯自殺的？”葉誠然跟他對視，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
莫非不是？童欣眨了眨眼睛，她明明聽見剛剛從病房裏走出去的兩個護士姐姐在討論什麼吞葯啊！洗胃啊！還有什麼好可惜之類的。
“我只是……她的離開真的讓你這麼難受嗎？或許，你可以再爭取一下的……”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到後來甚至連自己都聽不到了，眼睛腫腫的，鼻頭紅紅的，像極了被拋棄的小狗。
“我只是喝多了點酒，胃出血。”將她可憐的小模樣收進眼底，葉誠然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一點點怒火也消失殆盡，按了按微疼的眉角，他的解釋有些蒼白。
“其實你要真的那麼喜歡她，可以去挽回的，借酒消愁把自己弄進醫院也於事無補啊！”吸了吸鼻子，童欣的心狠狠一抽。該是有多喜歡呢！讓葉先生也能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眼看着就又要醞釀出來傷感了，誰知病房的門這時又被推開，呃……是剛剛跟在童欣身後卻一直被她忽視最後被關在門外的的童哥哥。
“美美啊！有你這樣探病的嗎？再這樣下去，葉總怕是要直接送搶救室了。”他伸進了來一個頭，表情很欠揍的一本正經。
“哥哥，你怎麼能偷聽人家說話呢！”童欣有些囧了。
“美美還記得媽媽臨終前說的話嗎？”話是對着童欣說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葉誠然身上。
“媽媽說，她此生有三大驕傲，樂樂，安安，美美。她說她最大的遺憾，是她的樂樂不能待在她的身邊，由她呵護着長大。她也說她最大的幸運，是她的美美，她的小天使來到了她的身邊，不是親生，勝似親生。”說者很平靜，聽者卻震驚的望了過來，彷彿被點穴般呆在了那兒，不知是何思緒。
“哥哥，你就不能不再打擊他了嗎？他都成這樣了。你把人家的新娘給搶走了，怎麼都不能還理直氣壯成這樣吧！”把哥哥的一番話當做了是他的炫耀，再看看葉誠然一副很受打擊的樣子，童欣不樂意了，撅着嘴替他抱不平。
“這還得了，要不怎麼說女大不中留呢！我這妹妹是白疼咯。”童予涵傷心的搖着頭關上了門，找尋他的安慰去了，留下童妹妹在原地氣急敗壞的扯着自己的衣角。
“你別生我哥哥的氣，他不是真心的要傷害你的。那不是，君子成人之美嗎？強扭的瓜不甜的。”見他仍是對自己愛理不理的，童欣突然感覺有些委屈，癟了癟嘴，低下了頭。
“也是呢！落顏姐姐那麼美，跟仙女一樣……唔……”她的聲音很輕，是接近呢喃的那種，聽在某人的耳中，就像一隻小爪子在撓他的心，撓得他直痒痒。於是下一刻，還沒說完的話被化身為狼的某人很禽獸的吞進了嘴裏。
雙唇被他有些冰涼的唇覆上，童欣驚得瞪大了雙目，然後，她感覺某人把她的雙唇整個含進嘴裏用力的允了允。血氣上涌，她聽見腦袋裏轟隆一聲，下一刻，肉肉的小臉紅成了小番茄。
“你……”
“嗯？想問什麼就問，別吞吞吐吐的。”放開了她，他的指尖仍在她的唇上停留，摩擦。
“我是誰？”童欣有些顫抖的指向自己，歪着頭。
這下準備了一大堆說辭要解釋的葉誠然是真的想那什麼她了。
“笨丫頭，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捏起她小巧的鼻子，他咬牙切齒。
“那你告訴我，我是誰？”她很執着，他是把自己當成那個她了嗎？
“小童老師，如果你再這樣腦袋脫線下去，我就……”
“你就幹嘛？”他還沒說完小姑娘便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裏，聲音已經帶了哭腔。葉誠然的心當下軟的一塌糊塗，揉了揉她的長發，還沒來得及出聲安慰，他就感覺溫熱的液體啪啪啪的透過胸膛打在了他的心上。
“你個小愛哭鬼，還沒說你兩句就成這樣，是要心疼死誰呢？”明白她心裏委屈，他好言好語的出言安慰，不想卻惹她哭得更凶。
“怎麼辦……你怎麼能……怎麼能……我會……誤會的，誤會你親我是因為你……喜……喜歡我，那樣，我就一輩子都……都走不出來了。”伴隨着哭聲，她的言語有些模糊，他卻一字不落的聽進了心裏，百轉千回。
“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就勉為其難的讓你一直誤會下去好了。”誰讓我第一眼瞧見你這個小東西，就動了要圈養你的念頭呢！”他笑着繼續摸她的頭。
這下童欣也不哭了，圓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直盯着他看，那樣子實在是傻得有點那什麼。葉誠然覺得好笑，卻也由着她這麼做，過了大概有半分鐘的樣子，她破涕為笑，然後鼻涕眼淚蹭了他一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