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101章
花花在一旁跳起來,手舉得老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我去看奶奶,你去做什麼?”葉果果不想帶他去。
外面,天氣驟冷,西風吹涼,孩子容易感冒。
“我去看祖國大好河山!”花花理由很充足。
“帶他去吧,等明年清明節,我跟你們再去一次。”曲靖天摸摸花花的小臉。
葉果果瞄身花花,發現他睜着大眼睛賊溜溜地瞄着她,頓覺好笑,好吧,那就去吧。
花花歡呼起來,快樂得像只猴子,飛快收拾東西去了。
“寧遠,你說我有飛機對吧?那就別閑着了。”曲靖天又恢復了那“失憶的笑容”,讓寧遠恨恨的。
“不要那個,我讓伍元葵把車給我,開車很快的。”
“找誰借呢,那是我的車。”寧遠不服氣。
葉果果沉默了,那是誰的車呢?
寧遠也沉默了,想到某個人某些事,他唯有沉默,這麼些年來,他無法釋懷,也許,這一生,都無法釋懷。
“你有她的消息嗎?”葉果果輕聲問。
寧遠點點頭,神情落寞,“這兩年,我收到過兩筆錢,合起來是一千萬。”
葉果果心一動,若有所思。
“後來我查出這筆錢是她寄來的。我明白,她還我錢,就是不想跟我有任何關係,哪怕是恩和怨。”
他記得當年他從監獄裏撈出她父親雷大偉時說過一句話,他說,將來等你有能力,可以還我,我不會拒絕。現在,她真的給他還了一筆錢,一千萬,對於他來說並不多,可對於她來說,是一筆巨款。
“她這人,恩怨分明,還你錢,其實就是謝謝你,當初,你幫了她很多。”
葉果果還記得那車,那房子,都是寧遠花了大價錢買下的,只是因為她需要錢。前面的忙他不得已沒幫上,後面的忙他付出了很多,這是她後來知道的事。
寧遠輕輕搖頭。她不過就是不想欠他,不想跟他說謝謝,她一直就看不起他。
可就是這麼個從來沒對他有過好臉色好言辭的女子,讓他切記多年。
這麼獨特,這麼驚艷,這麼火辣的女子,他終是錯過了,此後,他再也無法遇到,那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你去見過她?”
“就那麼遠遠的那了一眼。”寧遠苦笑。
就那麼遠遠的一眼,他從此絕望。他看見她身邊有了一個人,那帥,很溫順,她在他面前像女王,就像曾經在他面前一樣,可又分明不一樣,她對他笑,笑聲充滿歡樂,像個山大王一樣撫摸他的臉,動作粗魯卻溫柔。他在那個人的眼睛裏看到了愛情,很包容,很滿足。
寧遠臉上語氣里全是遺憾,“那麼驚世駭俗......”
她敢打他,敢罵他,甚至拒絕他的幫忙,讓她父親重回監獄,公然從全國最有名的q大退學,現在,她竟然......她知道不知道,她創下了很多前人不曾打破過的紀錄?
“她現在在做什麼?”葉果果真想立刻見到她,等北京事了,只等北京事了,她就去找她。
“你以後看到就知道了。”寧遠淡淡而笑。
“媽媽,你在說誰呀?”花花問。
“說的是一個女漢子,面相林黛玉,內心穆桂英......”
葉果果帶着花花當天就走了。
曲靖天靜靜地注視着她收拾行禮箱,花花自告奮勇拖起小箱子就出去了,葉果果跟在後面,手扶着門突然回頭,看見曲靖天的目光幽深如井,臉上有着黑夜一般的寂寥和落寞,她心裏突然升起一種溫柔的疼,她走到床邊,彎下腰,嘴唇落在他的唇上,輕語,“我會回來的。”像是承諾,像是誓言。
曲靖天眼睛驟然明亮,仿若晴雲霽月,星輝日耀,他摟住了她的腰,舌頭吸住她的舌頭,溫柔反覆的纏繞,纏綿悱側。
他說,“果果,我等你。”
花花撒丫子搶先進了電梯,他一顆奔向祖國大好河山的心急迫得像條小馬騮。
電梯門一打開,他拖着小箱子就往外沖,可動作太急了,一不小心一頭撞在前面一個穿着黑色風衣戴着口罩的胖男人身上。
花花條件反射,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衣服,只聽嘶的一聲,風衣的口袋讓他扯下來一片。男人兩眼凶光一露,轉而又垂下了眼,從電梯裏出的人很多,都眼睜睜地看着。
“叔叔,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我會賠你衣服的,你等等,我媽媽就下來了。”花花很不好意思,弄壞人家東西是要賠的。
黑衣男子沒理他,轉身往電梯裏走去,卻被花花一手拉住了衣服。
“叔叔,你等一等,我媽媽會賠你衣服的,她就下來了,很快的。”花花一雙大眼睛充滿真誠,“叔叔,你怎麼不說話?你生病了嗎?還戴口罩,是不是得了很嚴重的傳染病?不過叔叔,我不怕被傳染的,你等等,我一定要賠你一件新衣服。還有,我媽媽說,得了病不要緊,但要開心,人開心了,病就沒有了。”
花花像個小喇叭,神神叨叨地念着,旁邊的人都露出笑意。可憐的孩子,你沒看見那人很生氣嗎?
黑衣人顯得很不耐煩,他突然一甩衣服,掙脫花花的手,進了電梯。
花花突然睜大了眼睛,眼看那電梯門就要合上,他沖黑衣人大喊了一聲,“叔叔,你腰裏的玩具槍跟我的一模一樣呢,你要喜歡槍,我把我的賠你好了!”
旁邊人聽了大笑,猛然一凜,玩具槍?開玩笑!
葉果果掙脫曲靖天的柔情,進了電梯,隨即另一邊電梯裏走出一個人,正是剛才的那個黑衣人,他看了一眼兩頭的長廊,只有一個白衣護士推着車子,背對着他走遠,轉了一個彎,不見了。
他看了看病房的號碼,然後朝前走去。他在一間病房門前停下,手按到腰間那個花花說的玩具槍上,眼睛朝門裏看去,只見一個男人,手上腳上打着石膏、纏着綁帶,正柱着手杖艱難地站起來,房間裏並沒有看見第二個人,這是上天賜給他的機會!
黑衣人無聲地冷笑,眼睛裏露出狠戾的凶光,他推門進去,反手帶上,烏黑的槍口指住了柱着拐杖站立的男人!
“你終於來了。”曲靖天直視黑衣人的眼睛,嘴角升起嘲弄的笑容。
“看來我名氣不小,連青木國際的總裁都認識我。”黑衣人猙獰地笑,一把扯下口罩,握槍的那隻手不動。
“怎麼能不認識你呢?你不就是那個沒出息的只會幹些雞鳴狗盜的林鳳鳴的孫子林嘯嗎?哦,現在叫你龍嘯,你看,你真可憐,連自己的姓都不能用。”曲靖天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嘲弄越來越深。
“曲靖天,你死到臨頭還敢這麼大聲,你說,我是該說你幼稚呢還是該說你愚蠢?”龍嘯的手指扣上了扳機。
“龍嘯,說起來我們之間並無深仇大恨,但你卻一直揪着曲家不放。十六年前,北宇集團差點破產,後來縱然解救,仍然受了很大的打擊,那件災難是你做的吧。”曲靖天沒有理會額前那個黑洞洞的槍口,他淡淡說起往事。
龍嘯陰森森地笑起來,“聞說曲靖天精明能幹,果然。沒錯,那是我一手操作的,方式很簡單,不過拋出了北宇集團幾條重要信息而已。”
“我接手北宇后,仍然有一些信息被暴露,雖然那些信息的價值不大,但終究對北宇有些小損失,這也是你做的吧?”
“是我,可惜沒給北宇帶來重創,讓你越站越穩,以至讓你有機會害死我龍嘯堂滿門,所以今天我一定要你的命!”
“金燕子在董事會上賣通人對付我,你龍嘯暗中幫了一把吧?我原先一直不明白金燕子憑什麼能收賣北宇董事會的人,現在倒是明白了。”曲靖天點點頭,接下來語氣頗為遺憾,“就因為一支鳳釵沒給你林鳳鳴度命,然後就一直被你掂記上,龍嘯,你真是只地老鼠啊,我原本是想放你一馬的,但你實在不應該借蘇雪愛的手要我的命,現在你既然送上門來,怪不得我了。龍嘯,你看看你背後!”
龍嘯見曲靖天神色如此平靜,語氣如此鎮定,心裏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被曲靖天大喝一聲,他不禁微微歪了一下頭,眼角的餘光斜向一旁。
說時遲那時快,曲靖天揚起了那隻打着石膏的手,以一記勾拳的形式橫向砸向龍嘯的腦袋,另一隻手朝那隻握槍的手一嗑,槍飛出去,然後曲靖天縱身一躍,手一抬,槍落到他手裏,在他手上輕巧一轉,烏黑的槍口指向了龍嘯。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哪裏像個傷勢嚴重的病人!
龍嘯愕然,血從他頭上流下來,他失去了疼痛的感覺,他只關注眼前一件事,“你沒有受傷?!”
石膏裂開,露出曲靖天的手,完整無缺,只有表皮上疤痕證明以前確實有傷過。他又看向那條打了石膏的腳,現在,它直直地落在地上,和另一條腿並齊站立,和正常人一般無二!
“報紙上那些報道全是你故意弄出來的玄虛!什麼生命垂危,無力回天,全是他媽假的!曲靖天,你根本傷勢不嚴重,卻故意裝出重傷引我上勾!好手段,果然好手段!”
龍嘯大吼,慘笑起來,此刻,他無比挫敗,從來沒有斗贏過曲靖天!過去是,現在是。在龍嘯堂滅亡前,他總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如今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行蹤一直被他掌握!
曲靖天搖頭,“龍嘯,你不值得我用手段,不過勾到你倒是一樁意外的驚喜。”他弄出無缺的計劃,要勾的不是過是他的老婆和孩子。原本他一直遺憾宋小北的計劃竟然比他多了一項能力,不但勾來了老婆和女兒,還讓他固執如牛的父母妥協,現在,終於扯平了,他意外勾到了一隻地老鼠。
房間裏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很多人。
曲靖天看着突然冒出的警察,很是詫異。
警察笑着解釋,有人報警,說是一個小孩看見一個黑衣人攜帶槍支進了電梯。
警方將龍嘯帶走,寧遠一屁股坐下來,齊國有些發傻,他還是不能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
只有宋小北淡定,他早就懷疑他的失憶是假,直到接到那個父子對話的電話,才真正相信,後來他去法國尋找冷嬋,卻發現冷嬋早就跑了,於是,他將這個現成的計劃泡製了下,接下來,他癌症晚期進院。
“你們,你們,”齊國大吼,“你們一個玩失憶,一個玩癌症,把我們耍得團團轉,就不能預告給我們透露一下?太過份了!”
“要的就是你們的反應。”宋小北笑,“而且,你們的反應確實幫了很大的忙。”大大的提高了真實度。
“你們是開心了,老婆孩子都來了,可憐我,還為你們吃不下飯睡不着覺,你們太不厚道了!”齊國憤憤不已。
寧遠也很悲憤,“曲大,我旁敲側擊沒一百次也有九十次,可你怎麼就這麼沉得住氣啊,一點提示都不給?整天弄個失憶的笑容,快把人逼瘋了了!”
曲靖天輕哼一聲,不解釋,他躺在床上,面色沉靜。
“難道你就不怕穿幫?葉果果只要一查電腦就知道了。”齊國發現他就是勞碌命,操不盡的心啊。
宋小北笑了。
寧遠打個激靈,“這一笑,好風騷!齊三,別問了,他們的戲絕對早就做足了!”
齊國一愣,嘆了一口氣,他們四人中,曲大、宋二就是兩隻千萬狐狸,寧四是只假狐狸,自己則根本就是只傻老虎,嗓門大,神經粗。他看了看曲靖天的腿,“全沒事了?”
“曲大的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都是經過了特別加固的,更別說那天開的是悍馬。對方的卡車全破了,他那車悍馬只前方車頭撞壞了。”
“可我看見你明明在內面幾個鐘頭沒出來啊!”齊國真不能相信,難道那也是個佈局?
“開始時是撞暈了,在急救室醒來,余院說問題不是很大,所以我跟他在裏面多聊了幾句。”曲靖天說。身上的傷也是真的,不過這兩個月下來,好得差不多了,他不過就是貪念老婆親手喂湯削水果賴着不肯好而已。
原來是這樣!幾乎騙過了所有人!這得多腹黑啊,幾人一致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