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五章 元帥之死
萊文市。
一道衣衫襤褸的身形在堆滿雜物的暗夜小巷中急行，卻忽然三道身形凌空出現，無形先天氣勢疊加籠罩下來，使得那道身形一下感覺空間粘滯，寸步難行。
飄在空中的三人降落下來，呈三角形封鎖那衣衫襤褸者的各處退路。
藉著巷子裏路燈的橘黃色昏暗燈光，可以看見那衣衫襤褸者身材頗為高大，臉上卻是戴了一張通體漆黑的面具，只有一雙銳利如狼的眸子露在外面。
“逃有什麼用呢？跟我們走一趟吧……霸王社二當家，人屠。”其中一人說道。
不用說，這被圍堵的人自然就是郭濤。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郭濤聲音沙啞地道，一顆心卻已經沉到了谷底。
以他現在的實力，也只能與後天大圓滿強者一較高下，而現在，卻是同時面對三尊先天前期強者的圍堵！
即便他肯豁出去，冒着暴露秘密的危險，趁人不備吸食其中一人的血液，卻也勢必會立刻遭受另外兩人的圍攻，不可能翻盤。
其次，他的心中有着不解。
霸王社的擴張速度雖快，但在整個萊文市來說，其實也只能算是二流，按道理不可能引起先天強者的注意才是，更何況還是一下來仨？
這其中必然有着不為人知的原因。
難道，自己是殭屍的秘密暴露了？
可是這不可能，一直以來，郭濤都很是小心，從未吸食人血，而在跟凌逸通過電話之後，連獸血都喝得很少，不太可能暴露這個秘密才對！
另外一名先天前期強者平靜道：“走吧，如果你反抗，我們不介意破碎你的丹田，折斷你的四肢，再帶你回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反抗了吧。”郭濤攤開雙手，放鬆了身體。
形勢比人強，反抗也沒用，只能靜觀其變了。
一名強者上前，伸手在郭濤身上連點數次。
這是一種以自身指勁封禁他人元力的指法，尤其是在強者對付弱者的時候格外管用。
另一名強者隨手摘下了郭濤臉上的面具，露出的是一張極為老成的臉。
第三名強者在手腕上的儀器上點動幾下，立刻就有光束掃描郭濤的面龐，幾秒之後皺起眉頭：“居然沒有對比面貌，你整過容？”
這年頭，整容受到嚴格管制，但仍有一些黑診所暗地裏為罪犯做整容，尤其在萊文市這種地方，這種黑診所更是數量多多。
這名強者沒等郭濤回答，隨手拔出腰間長劍，劍光一閃，後者的手臂上便多出一道血痕來。
伸手一抹，這人將郭濤的血液塗在儀器上面，幾秒之後顯示“無此基因記錄”，頓時大皺眉頭。
沒有容貌庫資料還可以解釋為整容，居然連基因記錄都沒有，說明這人屠很可能從小就生活在萊文市這種混亂城市當中，出生的時候沒有進行基因採樣登記。
這樣的人，在帝邦的人口資料系統是不存在的，是完完全全的黑戶，想要查其確切來歷就會變得很難。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人是“人屠”總歸是沒錯的，只要將他帶回去就好。
當即，郭濤就被這幾人帶得飛去，在夜色中迅速飛入一艘太空船，隨即趁着夜色朝着某個方向飛去。
這三名先天強者不知道的是，郭濤之所以相貌完全不一樣，是因為他跟凌逸一樣，就在前段時間覺醒了自己的天賦神通。
凌逸的天賦神通是“控血”，而郭濤的天賦神通則是小範圍地改變血肉結構。
正是靠着這天賦神通，郭濤立刻就讓自己換了一張臉。
而又因為他已經變成殭屍的緣故，基因構造也已經和人類時候完全不同，因而不會有基因記錄。
半個小時之後，郭濤被帶進了一個位置十分隱蔽的地下基地。
三名先天前期強者親自押送，將他送往一個讀力囚室，在那裏，有連片的囚室，裏面都是關押了曾經或現在有食血癖癥狀的人。
然而就前往的過程中，郭濤看到了極為熟悉的一個正在和幾名老人說著什麼的身穿白大褂的人，眼瞳有了收縮。
文斌？他怎麼會在這裏？
郭濤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和李文斌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
在萊文市打拚了這麼久，郭濤已經能夠做到遇事不動聲色，心念急轉間，有了定計，嘴上冷冷一哼，道：“你們抓我來這到底想要幹什麼？是要殺我么？大不了，十年之後，還如今曰！”
最後八字，郭濤是以近乎吼的方式嚷嚷出來。
“不想死就閉嘴！”一名先天強者冷喝。
而在十幾步之外，正在與幾名老科學家研究一個實驗數據的李文斌突然微微失神，下意識地看了郭濤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思索。
因為，這面容完全陌生之人吼出的最後八字，他十分熟悉。
當初將從立輔高中畢業，他、郭濤以及凌逸三人喝得半醉，便是一起吼出了這八個字！
十年之後，還如今曰。
普天之下，除了凌逸和郭濤，不該有第四人知道這八個字才對，而且，這人嚷出這八個字，放在他所說的話語裏，其實是有些不太恰當，可以感覺到一絲刻意。
難道……
李文斌的目光跟那陌生人的目光碰觸，眼瞳便是微微一顫。
相貌可以改變，但帶來熟悉的眼神，卻沒有變。
這人，是郭濤！
李文斌冷靜思索，腦中整合種種線索，得出這樣的結論。
隨即，他神情平靜，轉過頭去，繼續跟幾位老科學家低聲討論。
郭濤也桀驁似的冷哼一聲，不再言語，繼續向前走。
一切，都彷彿沒有發生過。
然而，沒有人知道，隨着他和李文斌兩人之間的目光對視，一場暗涌波瀾，便是由此掀起一角。
一場時代大幕，也因為這兩個年輕人之間的對視，正式向上拉起。
兩個小時之後，南宮冷蟾和段震同時急匆匆趕到了秘密基地，一把接過了檢測報告。
南宮冷蟾一目十行，哪怕老謀深算如他，此刻也是神色越見激動。
“沒錯！就是他，各項數據，都與星月當時的數據極為接近！這人，必然就是——”南宮冷蟾的話語戛然而止，隨即往前翻頁，注視着檢測對象的名字。
萊文市霸王社，二當家，人屠！
眉頭微微一挑，鬚髮皆白的段震說道：“身份不明？是了，如果真的是那種東西，也許已經是活過數百年的老怪，帝邦的資料庫里沒有記錄也很正常……不過，照你所說，一旦他將我們變成他的同類，我們的生死就可說是在其一念之間，如何才能確保他不對我們出手？”
“我倒覺得，這人應該是變成殭屍不久。”南宮冷蟾冷靜地分析道：“霸王社由其一手建立，擴張速度卻極快，如果真是活了數百年的老怪，他就不可能對於這種世俗權勢還有如此大的掌控欲，也不可能修為這麼弱。既然如此，我們只要許之以利，給他想要的東西，自然就能將他拉入同一陣營。”
南宮冷蟾身為飯帝邦勢力中的首腦人物，心機深沉得可怕，頓時洞察了許多真相。
“走吧，我們去見見這個人屠！”南宮冷蟾說著，看向旁邊的李文斌，道：“文斌，你也一起吧，永生的就會，你有資格得到。”
雖然出了南極那檔子烏龍事件，但南宮冷蟾仍然是將李文斌當成極為重要的心腹，尤其是反物質彈的進一步研究，絕對不能缺少李文斌！
為了將李文斌完全籠絡住，南宮冷蟾不惜對其許以永生誘惑。
事實上，自從確立調查名單之後，對那些有食血癖癖好的人進行身體各項指標檢查的工作，南宮冷蟾亦是交由李文斌進行主導。
當然，南宮冷蟾叫上李文斌，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讓後者成為……實驗品！
讓李文斌先接受人屠的改造，看他能不能變成殭屍！
像南宮冷蟾這種政客，剛柔拿捏，籠絡人心，該冷酷的時候卻不會有半點猶豫，永遠不會百分之百信任某個人，哪怕是心腹，該成為棄子的時候也毫不遲疑！
若是心思淺薄的，知道南宮冷蟾將永生的機會先讓給自己，感恩戴德還來不及，哪裏會再想其他？
“多謝元帥栽培！”李文斌一向冷靜，這時候在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壓抑激動。
南宮冷蟾嘴角含笑，微微點頭。
最後，南宮冷蟾三人來到了一座讀力囚牢之前，裏面關着的，正是變換容貌之後的郭濤。
事關秘密，一向小心的南宮冷蟾已經將周圍的人揮退，各種監控也是關閉。
看到李文斌，郭濤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落後於南宮冷蟾和段震兩步的李文斌，不着痕迹向後退出一步，然後按下了手心中的一個微型控制按鈕。
剎時間，從南宮冷蟾和段震的腳邊，猛然竄起兩個黑色的直徑不到三公分的小球，突兀懸停在與他們肩膀平齊的位置。
“這是——”
段震尚不明白這是什麼東西，南宮冷蟾卻忽然有了聯想，臉色大變的同時，眼中有了驚怒和恐懼。
毫不猶豫，南宮冷蟾一拉段震，便要退開。
兩個黑色圓球無聲一爆，各自形成一個直徑一公尺的黑洞，兩個黑洞有一部分疊加，頓時將南宮冷蟾和段震的小半身軀都給籠罩在內。
這黑洞持續了兩秒，便猛然收縮，消失成一個奇點。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除了，原本活生生的兩尊先天中期強者，現在變成了兩具……殘缺的屍體。
南宮冷蟾和段震仍然站立着。
然而，段震從胸口以上的位置像被激光切割過一樣，顯現出一道半圓弧度，熱騰騰的氣息從斷口處升騰起來。
至於南宮冷蟾，他的大部分身軀都很完整，唯獨最重要的頭領，少去了一半，做剩下左半邊的，他的眼眸中仍然存留着死去前一刻的驚怒、恐懼，以及……一絲不解。
沒錯，南宮冷蟾很不解。
一剎那間，他已經想到，是李文斌對他們出手，用事先嵌入地下的反物質彈來對付他們。
卻想不明白，李文斌為什麼要對他們出手，他怎麼會擁有這麼小型的反物質彈？他們死了，對李文斌能有什麼好處？
哪怕李文斌是帝邦的間諜，也完全沒理由在這種時候對他們出手，因為不符合利益權衡……按照正常的遊戲規則，李文斌應該是在深得信任之後，裏應外合，將整個反帝邦組織一網打盡才對！
這樣，才能顯現出間諜的價值。
南宮冷蟾不知道，李文斌並不是間諜，他是真心想要追隨南宮冷蟾，藉助後者的力量為腐朽的帝邦搏出一個明天。
南宮冷蟾也不知道，這個世間有些東西是不能單純用所謂前途和利益來衡量的，比如兄弟。
如果要在兄弟和前途之間做一個抉擇，李文斌選擇前者。
他更不知道，李文斌在反物質彈的研究方面，有着超乎他想像的高深造詣，目前展現出來的僅僅是冰山一角。
暗地裏，李文斌已經悄然用進行反物質彈試驗所剩下的一些邊角料，製作出了直徑只有三公分的反物質彈，爆炸範圍一公尺，持續時間兩秒。
南宮冷蟾不會想到，他讓李文斌來對這些殭屍嫌疑人進行身體指標檢測，是致命的錯誤。
李文斌在來到這裏，給郭濤進行身體取樣的時候，腳步一踩，便將事先安置在鞋底暗格中的反物質彈嵌入了地板中，因為顏色跟地板顏色一樣，所以憑肉眼很難發覺。
更何況，無論南宮冷蟾還是段震，都根本沒想過李文斌會在這種時候臨陣變節，對他們痛下殺手。
李文斌唯一沒有料到南宮冷蟾會讓他也變成殭屍，所以在取樣的時候偷偷塞給郭濤一個遙感裝置，只要郭濤按下，他就會接收到，到時就能遙控反物質彈爆炸。
不過，不管怎麼說，最終的結果，仍然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人的生命是最平等的，不是說先天強者就一定不會死，有天下第二殺手之稱的毒皇，本身不過是後天前期修為，憑藉用毒手段，死在他手上的先天強者也不是一個兩個。
同樣，只要佈置精心，算無遺漏，哪怕狡詐如南宮冷蟾和段震，也被李文斌一擊絕殺。
機關算盡，反誤卿命，南宮冷蟾想過自己也許有一天會壯志未酬而死，卻沒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突兀結束。
這種死亡方式，就跟出門被車的感覺撞差不多，倒霉，更憋屈。
尤其，讓他死去的，是被他認為是顛覆帝邦關鍵之物的反物質彈……這不得不說是一個諷刺。
無論如何不甘，他現在也只是剩下了半個腦袋。
而李文斌神色平靜，走過去從南宮冷蟾身上摸出一張通行卡，走向囚牢，和兩具屍體擦身而過的時候，屍體身上各自多出一枚反物質彈。
帶來死亡的黑洞如同黑蓮盛開，將屍體徹底吞沒。
通行卡在囚牢外的感應器上一刷，囚牢便是無聲打開了。
不知為何，看着李文斌冷靜而冷酷地做出一件件早在其計劃之中的事情，郭濤心中有了一絲寒意，覺得眼前的李文斌已然有些陌生。
立輔高中時，因為凌逸對雙方結怨卻身懷隱疾的同學見死不救，李文斌可以和凌逸爭論半天。
那個一力主張以法治國不能罔顧人命的李文斌，如今已經能夠做到殺死兩名元帥而面不改色了。
就在郭濤這麼想的時候，李文斌忽然雙手抓住了囚牢的合金豎直欄杆，俊秀的面龐露出苦笑：“還坐在裏面幹嘛，快出來扶我一下。”
“你怎麼啦？”郭濤一驚，連忙除了囚牢扶住李文斌。
“腳軟。”李文斌自嘲一笑，道：“我一直都想做大事，沒想到做成最大的事就是一口氣殺死兩名元帥。”
郭濤啞然，心中卻非常感動，知道李文斌為了救他可以說是把自己一生的前途都給搭進去了，之前那點兒陌生的隔閡隨之消散。
“走吧，我已經安排好了退路。”李文斌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看了一眼郭濤，道：“到時候你再跟我說說，你怎麼會變成殭屍的？”
郭濤聞言，立刻愁眉苦臉。
李文斌想到的逃脫辦法其實很簡單，卻不得不說很有效。
這個辦法就兩個字，縱火！
用事先準備好的裝置引發大火，整個基地頓時陷入混亂，加上南宮冷蟾和段震都已經死去，群龍無首，更加混亂恐慌，給他們逃脫創造了便利。
而郭濤不知道的是，李文斌在決定行動之前，就已經將許多事情都已經計劃好，比如將反物質彈的研究資料全部銷毀，將當初留在中型反物質彈裏面的“暗門”啟動，這些反物質彈將會自毀，內部成分完全發生變化，變成啞彈。
之所以留下這種暗門，是因為李文斌知道反物質彈的恐怖，一旦被用來為惡，後果將會十分恐怖，有了這個暗門，他就可以在關鍵時刻讓這些反物質彈失效，消弭災禍。
之前在南極，李文斌都沒用動用這個暗門，因為時機不對，這種暗門只能動用一次。
只是李文斌沒想到，這個暗門最先會在今天發揮作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