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嘉琪的煩惱

第2章 嘉琪的煩惱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此時楊嘉琪就像是衰竭了士氣的士兵,整個人頓時疲軟了,再也沒有了能與之一戰的勇氣,快速的瞥了一眼面前的那傢伙,發現他那眼睛正對着自己眨啊眨,又迅速閃躲開來,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若不是人前面,她真的很想敲敲自己的腦袋,難道自己中了對方的美男計?不然的話,一向英明的自己如何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自亂陣腳,這是兵家之大忌,而現在兩人正處在對壘期間,自己剛剛聚集起全身的氣力,就想對他來個河東獅吼,這是一定的,對於女孩子來說,有理在於聲高,楊嘉琪深諳此理。

不過,那個叫江流雲的傢伙也是有備而來,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用最完美的方式出現,僅僅是一個照面,就讓自己心裏不可避免的產生了自卑感,不,也許並不是自卑,而是對於這樣的美色沒有了一點兒抵抗能力,完全將自己的殺傷力降到了最低。

想到此處,楊嘉琪一陣咬牙,這傢伙,看來是精通兵法三十六計啊,看看這美男計用的出神入化,讓楊嘉琪不禁哀嘆,自己真的自願跳進了對方挖的坑中,嗚呼哀哉,何其不幸也!

看着此時的江流雲,楊嘉琪對於自己的猜測很有自信,雖然花痴影響了她的反應能力,但是卻改變不了她的智商!嗯,一定是的,就是這樣的,狡詐的小子!

楊嘉琪頭埋了下來,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自己都覺得臉燙了,好看的睫毛撲扇下來,微翹長而濃黑,如粉紅玫瑰般的小嘴嘟起來,心裏埋怨着自己的失常和江流雲的陰險。

而此時的江流雲看着楊嘉琪,心裏暗笑,好一精緻的小美人啊,粉雕玉琢般,看不到劉海下的容貌,卻也可以清楚的看見她兩邊臉頰連同後面修長白皙的脖頸整個都紅了,嫣紅透白的煞是好看。

呵呵,還會臉紅,真好玩兒,以後自己的中學生活不寂寞了,本少爺決定了,每天逗逗這精緻的小人,給乏味灰色的中學生活添一筆絢麗的色彩。對於自己這樣的惡趣味兒,江流雲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兩人就像定格在照片中,完全沒有感應到周圍看熱鬧的同學的各種起鬨各種歡呼,突然不知道誰喊了句,

“班主任來了,快快!快回座位,班主任來了!!”

一時間眾人人仰馬翻。

“老遠就聽見你們在起鬨,不知道自己來學校是幹什麼的吶,父母把你們送到學校就是為了讓你們扎堆起鬨?”

“算了,今天是開學第一天,我也不想和你們深究下去,在我們班能學學,不想學的趁早滾蛋,不要以為是初二就這麼放鬆自己,轉眼我們就初三了轉眼我們就中招考試了,你們還不緊點心,都不知道現在的狀況,從你們這屆起上中專就能分配個好工作的政策就取消了,你們唯一的出路就是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好高中,然後上個好大學."

班主任越說越生氣:

"要是想來混日子的同學,現在就可以走了,反正也認識了些許字,不算文盲,比你們父輩強,省的留下來打擾別人……”班主任滿臉嚴肅的不想深究卻說了整整一個晚自習,完全沒有做一個表裏如一人的自覺。

楊嘉琪想想家裏的狀況頓時倍感壓力。

聽媽媽說其實小時候家裏還是比較殷實的,那時候爸爸做着收購大米加工帶銷售的生意,加上媽媽娘家的貼補,一時成為小鎮首富。

後來為了生個帶把的,不被鄰居家嘲笑“絕戶頭”,在爸爸確定媽媽懷孕后,變賣機器,東西送人的送人,丟的丟,全家逃離小鎮,去了一個比較偏遠的城市,做了超生游擊隊。

那時候查超生比較嚴厲,有一胎后基本就控制二胎,每擱一段時間就要去鎮裏計劃生育辦公室參加孕檢,如果誰懷二胎,總會有人去舉報,等待的就是罰款,抄家,坐班房。

有錢的交錢,沒錢的就抄家,抄走值錢的東西,實在抄不出東西的就坐班房,班房就是鎮政府大院封閉的一間辦公室,裏面有草鋪,尿桶,門上卸了小塊木板,是探視孔,方便家裏人給關在裏面的親人送飯送水,等家裏籌夠罰款就放人,懷第三胎更不得了了,被舉報后基本是強制引產。

不知道那時候的國情國策是什麼樣的,只是小鎮山高皇帝遠,對計劃生育這件事情處理的比較暴力野蠻,或是幾個當權者貪心又無組織無紀律,想藉著這事撈一筆,反正那是段比較黑暗的時期。

好在這一胎是使嘉琪得到一個小弟弟,不然都對不起全家在外蹉跎的歲月,更可憐的是姐姐嘉瑛,先是被寄養在奶奶家,後來又輾轉到大伯家,後來被大伯家孩子欺負的過不下去了,又被送到姥姥家,還是姥姥家好,楊嘉瑛終於覺得自己不是沒人要的野孩子了。

寄養在姥姥家恐怕是很多80后共同經歷的事情,都說外孫是狗,吃了就走,做為一個有良心的人還是要孝敬姥姥。

他們沒圖你一樣東西,只是為了分擔媽媽的辛苦,只說爺爺奶奶有血緣,姥姥姥爺一樣有,我們的身體裏也流淌着六分之一他們的血,他們不指望你們掙錢給他們花,因為你媽媽他們都沒指上,他們辛辛苦苦的把你帶大隻是因為你是他的骨親。

正因為寄養這件事楊媽媽一直覺得虧欠大女兒,所以大女兒在家的地位一直優越於弟弟妹妹,即便弟弟楊嘉駿是家裏唯一的兒子。

該怎麼去形容自己所處的世界。

一條窄而長的柏油路彎彎曲曲的綿延,被建築遮擋看不見更遠的地方,路邊排列着不太整齊的小二樓,四層都算高層建築了,路邊一年四季都有沙堆磚堆,只是堆放的地點和量有變化。

這是個拆平房改建樓房的時代,建好的洋洋得意,沒錢蓋的暗暗爭氣。

楊嘉琪家就屬於後者。

而且這個小鎮上還流傳着一句“寧可青龍高千丈,不宜白虎亂抬頭”大門的左邊為青龍位,右邊為白虎位。如果房宅右側有施工,動土現象或者有高大的建築物探出則犯白虎煞。

白虎煞為凶煞,犯白虎煞者,輕則有血光破財,重者人身傷亡。白虎抬頭指右邊的虎砂很有氣勢。虎不抬頭虎無力,但是虎砂太多,有欺主之勢或者有壓青龍之勢,那就不好。

所以每家建房的時候都要墊墊地基,標準就是要比鄰居家的房高。

雖然楊嘉琪對這些風水論呲之以鼻,但是還是希望自己的家儘快蓋起樓房,畢竟從街南頭到北頭就自己家門面房是磚瓦房也是很扎眼的事情,況且每到雨季,由於別人家的地基都比較高,就楊嘉琪的家地勢低,比馬路牙子還低,雨水都往裏罐,門口擋上沙袋都於事無補。

記得有次早上楊嘉琪睡眼朦朧,探腳下床準備上廁所,一伸腳全是水,冰涼冰涼的,驚醒后看見不大的卧室里蕩漾着無數的舊鞋,就像汪/洋上的一條條搖搖欲墜的小船,心裏很不是滋味,這時候總是會聽見媽媽的埋怨和爸爸拿盆往院子舀水倒水的聲音。

在弟弟出生后三年,家人終於回到小鎮,不是傳說中的榮歸故里,而是拖家帶口的還帶了個兒子,很隨大流的挑戰了一把當地的計劃生育政策,當然也很沒懸念的被罰沒家產,從那以後楊爸爸嘗試過做了很多事情,南下打過工,北去下過力,做過小商販,當過泥瓦匠,還養過大車,總之做什麼賠什麼。

漸漸的楊爸爸灰心起來,楊家的日子也越來越不好過了。

小鎮上的女人們還有個習慣,就是沒事扎堆坐在別人家門口,閑聊,當然八卦的都是誰家如何倒霉,誰家老公和誰家媳婦有一腿,誰家媳婦和婆婆打架,誰家孩子如何難管如何不爭氣……在場的人都會跟着嘲諷半天,好像這些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然後就互相吹捧一番才散場。

男人們就相對有情調一點,也是扎堆,不過是扎堆下下象棋,圍棋,打打撲克什麼的,不八卦,但是喜歡各種吹噓,各種支招,例如如何把老婆**成舊社會的童養媳一般,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完了還得求着自己別被拋棄,如何讓老闆和上級離不開自己,工作生活中的各種張梁計,各種過牆梯……

好在人堆里找不到楊媽媽,不然楊嘉琪都不知道鄙夷他們的時候怎麼做才能不順帶鄙夷到母親。

其實有好幾次,楊嘉琪放學回家經過巷子口的時候,總會聽見三言兩語的議論和指指點點:

“嘖嘖,你看那就是楊庭恩的二女兒,你看她那勁勁的,她還有個姐聽說考了個什麼師範,女孩子讀這麼多書幹什麼?將來不還是要嫁人?”

“我看也是,我家毛毛上完初中我就沒讓念了,去廣東打工一個月一兩千呢?”

“你還別說,他家孩子長得還怪好看的,一看就像大城市的人。”

“好看有屁用,不早早下學,幫家裏減輕負擔,你看他家窮的,都是吸血鬼。”

就是這樣的世界,虛榮與嫉妒加上勢利攪在一起注進黑暗的地窖里,產生了一種使人窒息和厭惡的沼氣。

楊嘉琪很想逃離這裏。

可是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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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竹馬: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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