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鍋子裏的肥腸吃的差不多后，廚娘利落的在鍋裏面加上燉的很入味的蘿蔔片，蘿蔔片切的薄薄的淹在紅的發亮的油湯裏面。趙寒最喜歡在紅湯裏面加上泡發好的黃瓜干。

“：姐，你把蘿蔔尾巴的皮去掉，然後切成小塊端來吧！蘿蔔皮別扔掉，泡在泡菜罈子裏吧！”紫羅想起了蘿蔔全身都是寶，有“土人蔘”的說法，俗話說“冬吃蘿蔔，夏吃薑”。

“：好咧！”廚娘起身去到廚房，不一會就切了一小盤子。紫羅把之前消好的竹籤子一一插在切好的蘿蔔塊上，給他們一人簽上一個。

“：嘗嘗，味道怎樣？！”

趙寒接過蘿蔔塊，遲疑的不敢下嘴。看到紫羅雙眼的期盼，閉上眼，狠狠心。吃了下去。

“：咦？！味道不錯哦，沒有想像中的辛辣，有股淡淡的甜味，還很脆爽！”趙寒有點不敢相信蘿蔔還能生吃。

“：這你就不懂了吧！蘿蔔尾部可是帶有糖分的，蘿蔔身子才有辛辣味道，可是尾部是最合適當冬天的飯後水果。再說今天讓姐泡的蘿蔔皮，等過上兩天你們在吃吃，保准吃了還想吃！”紫羅說起吃的東西，雙眼很是明亮也格外來勁。

“：對了，這幾天不是都在挨家挨戶的開始殺豬了么？村長來說明天輪到我們家了，豬圈裏面有十頭豬估計一天夠不了，我就說要兩天時間，到時間多找些人來幫忙，你看夠不夠？”廚娘收碗的時候突然記起了殺豬的事情。

“：行，那就明天吧！看來我們不能懶床了，得起個大早啊！”紫羅伸伸懶腰，最近天寒，自己都沒有動力了。正好可以舒活舒活筋骨。

冬天的天亮的格外的早，早晨六點多的時候，天都還是黑黑的。紫羅院子裏面早已經人聲吵雜了起來。

刀兒匠人來的特別的早，廚娘很勤快，紫羅還沒起身的時候她已經給前來的匠人們和幫忙的人端來了熱乎乎的早餐。早餐很豐盛，有白面大饅頭和包子，還有涼拌蘿蔔絲，和一些佐飯的小菜，就這熱乎的稀粥吃下肚子去一早上都是暖呼呼的。

“：大傢伙吃飯飯後，趕豬的先去豬圈裏面抓五頭豬。挖鍋鍋窯的就別休息了，趁着天色趕緊在去挖上幾口，燒上火去取潮濕。對了，去的時候記得去柴火垛子裏面背上一些乾柴火，免得等會出洋相了哈！”村長放下碗就安排了起來。

“：哈哈，沒背就讓村長背。怎麼著也要對得起那身肉啊！”大鬍子刀兒匠人拿起村長開涮起來。最近大家的生活好了，村長也難得的長出了點肉，看上去有股“福”相，村裡人現在最愛的就是拿他長出的肉來開涮他。

“：沒問題，我背就我背，先說好哈，我背柴你們就得撿柴，看看那個的肉多！”村長說完還拿手捏了捏刀兒匠人肚子上比他還多的肥肉。

剩下的人則把作坊里和廠子廚房裏面的大鐵鍋全背刀了河邊。河邊殺豬取水很方便，最主要的是離家不遠，走上幾分鐘就到了。

河邊的大樹上面被釘上了長長的木銷子，樹枝上則被掛上了防風的燈籠，為了不影響能見度燈籠掛的很多，河面還有很濃郁的大霧，霧氣升騰，好似仙境。為了不讓霧氣圍上來的太多，大家在河堤上面升起了幾個大火堆。大火堆取用的是大家捆綁的稻草垛子，這些稻草垛子在村裡隨處可見，也可以隨時取用。稻草垛子都是在捆在樹上的，不用擔心被風吹走。上面的稻草很濕潤，引火燒不燃，力氣大的人直接從中間扯下幾大捆，等燃的正旺的時候再把濕潤的一一加進去就你能夠一起燃開了。

“鍋鍋窯”很快就挖好了，用鏟子把他們一一拍打結實后，就可以從火堆裏面取出火石放進去。等他們慢慢的被烘乾。站在河堤上面就能聞到新鮮泥土的味道。

等待趕豬的空隙，大家都會搬來乾淨點的石頭，在上面鋪上干稻草，坐在一起把鞋子裏面的沙給倒出來。河堤上的散沙很多，很容易鑽進鞋子裏面。倒出沙子就着火堆把鞋子烤乾。

“：唆使，唆使！”的聲音越來越近，是趕豬的聲音。

鍋子裏面的水也差不多開了，大家等豬趕到的時候就立刻忙碌了起來。廚娘背來了幾大罐子烈酒，等會給他們禦寒，解乏。

紫羅隨着趕豬的人一起來到了河邊。河邊燒了五個“鍋鍋窯”。沒個窯裏面的火都很旺。隨着她來的還有很多村裏的主婦們，他們都背着簸箕，筲箕和一些盆子。這些人都不用人說，來到河堤上就各自忙開了。

刀兒匠人們聚在一起，一人喝上一大碗的烈酒，就開始了今天的活計。

板凳搭在鍋子的旁邊，幾個身強力壯的青年快速的牽過一頭豬給摁倒，隨着一身慘叫，廚娘麻利的取來大木盆接着鮮紅的豬血。用煮的沸騰的水去掉豬毛后，豬就被掛在了樹上，開始取部位了。大簸箕被安放在了他們順手的地方，紫羅再一旁觀看着。內臟被裝在了簸箕裏面，主婦們快速的把她們取下來放好，新鮮的豬肝總是第一個被取出來的，廚娘接過豬肝，豬腰，豬肺放在了背簍裏面就背上回去了。紫羅知道這些東西是大家中午的食材。

五頭豬的豬血被分別裝在了五個盆子裏面，趁着還沒有凝結給翻在了大鐵鍋裏面，放在小火堆上面用火石慢慢的熬製成塊狀。熬豬血是一個需要耐心和眼力的工作，一般都是由經驗老道的老人們來完成。

熬制好的豬血被人直接拿回了家裏。配着酸菜吃很美味。是紫羅最喜歡的一個吃食。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都花在了內髒的處理上面，所有的豬腰在紫羅的要求下被帶回了廚房。紫羅看差不多了，就起身回去幫忙着午餐的事情。

她把新鮮的豬腰和豬肝洗乾淨，在把剛剛切來的五花肉燒好，切成薄薄的長片。再把豬肺給燉上，取過豬小肚放在老鹵湯里慢慢的滷製入味。每年這個時節為了感謝大家的幫忙每家每戶都會把豬身上最好吃的東西做出來犒勞辛苦了一天的匠人們和前來幫忙的眾人。

為了表示誠意，由家裏的女主人親自操刀為大家做上豐富的午餐和晚餐。被處理好的豬肉被人一背背的背了回來，趙寒則忙着安排放在哪裏。沈爍比較輕鬆，只需要在那裏盯着豬肉不被山貓什麼動物給拖走，只不過比較枯燥。

分給老人的肉都是去掉了皮的五花肉，剩下的豬皮紫羅仔細的去掉沒有處理完的豬毛后，用水煮的半生半熟的時候撈起，放在涼水裏面直到都變涼。變涼的豬皮不一會就硬了。紫羅把他們放在筲箕裏面。切上鮮紅的辣椒，剁上蒜粒，在罈子裏面舀出鹽水放在盆子裏。放上適量的鹽巴，在把豬皮切成條狀。鹽漬到調好的水裏泡着。

中午午餐時間大家都按時的回來了，紫羅讓他們休息會，自己回到廚房中，利落的翻炒，五張桌子已經坐滿了人，熱騰騰的飯菜被端上了桌子，菜色很豐盛，有肝腰合炒，燉豬肺，鹵豬小肚，還有油水充足的回鍋肉，還有泡椒豬皮，為了解膩，紫羅涼拌了蘿蔔絲，還有一盆酸菜豬血湯。

一壇壇的高粱酒擺在台階上，要喝酒的自己去取來就可以了。白飯被放在了蒸籠裏面繼續蒸。隨時吃隨時是熱乎的。熗炒大白菜是後面加上去的，主要是紫羅上桌的時候才發現怎麼沒有素菜，於是乾脆起身去炒了幾道。

“：木姑娘家的飯菜就是香呀，你看，你們這些人都不知道害臊兩個字怎麼寫的，在人家家中吃飯怎麼著也要斯文點嘛，一個個就跟餓死鬼投胎了似的只知道搶！”大鬍子刀兒匠人的嗓門是這些人中最大的，只見他吃的滿嘴流油。看着身邊坐的人都只顧着吃飯，自己本來很是利落的伸手都沒有施展的空間了。

“：上着拼的就是個快，誰搶到就是誰的。你搶不到是沒本事！”獃子李是個老刀兒匠人了，從他的父輩開始就做着這個營生。是個極招人喜歡的人。他的一席話召來了大家的笑聲。

“：那是，那是！裝斯文只有餓肚皮的，誰願意跟着自己的肚皮過不去啊！快搶，快搶！”不知道是誰的一句話，激起了大家的贊同，霎時間席間刀光劍影，你來我去好不熱鬧。紫羅抬眼看過去。媽呀，這就跟秋風掃落葉似的，颱風過境也不能跟現在比較吧，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自己做的食物很受歡迎，是對每個家的主人的一種尊敬。紫羅趕緊帶着廚娘去到廚房在做了幾道菜，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大家在氣氛的影響下食慾旺盛度了。幸好，備用的東西很多，火旺做東西是最快的。

廚娘很聰明的先給大家添上豬肺湯爭取時間。紫羅切下豬胸脯肉，炒了一道魚香肉絲和番茄炒雞蛋。然後剁了些肉末，在撈出幾大把的泡豇豆，切成小段，炒了一份佐飯的碎肉豇豆，紅燒豆腐是最佳的搭配，熗炒豆牙菜端出去后才滿足了大家的胃。

吃飽的人都格外滿足的拍着自己脹鼓鼓的肚子。

“：吃的好飽！好舒服啊！都惦記好久了，怎麼著也得吃個夠本啊！”獃子李掏掏牙齒，發出滿足的嘆息。

“：就是，就是，吃一次紫羅做的飯那就是享受！紫羅啊，晚上我們還要多吃，你就辛苦點，讓我們飽飽的吧！”村長現在也不假裝斯文了，直接要求了起來。

“：行，晚上讓大家吃個歡暢。不過，你們可得加緊了呀。不然天黑了還做不完呢！”冬天黑的晚，紫羅擔心他們會熬夜趕工，總是天冷，感冒了就不好了。

“：行，有好吃的吸引着，怎麼著大家也要對得起着頓飯不是。”大鬍子刀兒匠人答應的很乾脆，老早就聽他們說紫羅家的飯菜如何如何的香，今天一吃都想連着舌頭跟一起吞下肚子去了。太饞人了，最主要是這個東家很豪爽，他家的男主人也不能小覷，一看就是幾個能幹人，男人嘛總是佩服能力比自己強的人。而且這個村子裏面的人都很熱情，像村長都是很隨和的人。

吃完飯，紫羅讓廚娘給大家端來熬好的菊花茶，每人喝上一大碗就繼續開工了。下午的時候豬肥肉和五花，豬裏脊肉也被背了回來。廚娘把這些肉都用鹽巴鹽漬好，裝在了大缸里。十頭豬的鹽漬需要大量的鹽巴，都是之前備好了的。

被剔下來的豬骨頭有棒子骨還有豬背脊骨，着都是燉湯的好料。紫羅拿出一頭豬的骨頭和肥腸，把處理好的肥腸煮上一段時間后就進行滷製，剩下的責備放在清水裏繼續燉煮。加上棒子骨頭和豬背脊骨。這些材料的鍋是作坊里用來給大家做飯的鍋，很能裝。

菜地裏面有很多成熟的魚菜，去掉老皮裏面的肉是最好的東西。圓白菜上面都是雪。紫羅去掉雪后取出裏面光滑的菜，把他們切廠小片，取來糖晚上正好做糖醋圓白菜。再把木耳和干香菇和干筍絲，干蘑菇一起泡發了。然後就躺在了躺椅上面下寐一會。現在穿的多，人總是很容易累。

廚房裏廚娘則細心的給灶孔裏面添置柴火。累了一上午的她還沒有一絲疲乏真的是很不容易。紅紅的火苗把她整個人都給烤暖和了。外面的厚褂子也被脫下來掛在了門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