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1 餓

炎炎烈日下，雜亂的大街上，五個人影頂着烈日正緩緩前行。

肖楚攙扶着受傷的沃爾夫，時不時的回頭向後望去。

‘小布’靜靜的跟在肖楚身後，始終與眾人保持着三米以上的距離。這是肖楚命令她這樣的，因為靠的太近的話，不說是別人，就連肖楚也覺得很不舒服。畢竟小布的外表實在令人難以接受，尤其是蒂安娜與麥片兒兩個女生。

小布與普通的殭屍不同，她並不懼怕陽光，即使是在烈日下，她的行動也不會有任何遲鈍。經過一上午的了解，肖楚發現小布似乎完全失去了殭屍的凶性，不但對他言聽計從，對蒂安娜等人也表現的十分友好。但眾人還是不敢與她靠的太近，畢竟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會一直這樣溫和。萬一發起狂來，肖楚等人根本沒有反擊之力。

“蒂安娜姐姐，我好渴啊。。。”麥片兒挽着蒂安娜的胳膊，被大太陽曬的直吐舌頭。自從昨天傍晚的時候從肖楚家裏出來，他們就都沒有喝過一口水，吃過一口東西。

“我們馬上就能找到水喝了，別著急。”蒂安娜安慰道，其實她現在也是渴的要命，再加上昨晚與小布的一場戰鬥，體力消耗不少，晚上也幾乎沒睡覺，現在當真是又渴又餓又累。

“前面有家商場，不如我們去那看看吧。”扶着體重超過100公斤的沃爾夫，肖楚也不好過，實際上昨晚他的體力消耗是最多的，因為被小布咬了，他折騰了整整一晚上，現在不僅沒有什麼力氣，渾身的肌肉還酸痛的要命。

大白天鑽進一座未知情形的建築物中，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即使現在有了小布這個保鏢，眾人也不覺得從大門衝進去是個好主意，於是他們繞到了商場的後門。

這是一家九龍市很有名的大型商場，也是肖楚以前和女友林馨最愛逛的地方之一。商場共有七層，其中下面六層都是各種商鋪，第七層則是一家超市，也就是肖楚等人的目的地。一行四人一屍繞道了商場的後院，入目的景象讓四個活人都眉頭大皺。

本就不是很大的後院中，堆滿了裹着白布的屍體，粗略一看，至少有幾百具，胡亂堆放着像個小山坡一樣。烈日曝晒之下，散發出一股噁心的屍臭味，引來無數蒼蠅叮食。

“怎麼會有這麼多屍體？”肖楚小聲的問道，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自從他蘇醒以來，還是頭一次看見這麼多屍體，不免有些慌亂。

“可能這裏曾經收容過傷員。”沃爾夫解釋道，比起肖楚來，他要鎮定的多。瘟疫蔓延初期，很多公共場所都被臨時改為收容所，尤其是這種內部空間較大的大型建築。

“小心點，這裏可能會有殭屍。”蒂安娜手中緊握着那把狙擊槍改裝成的‘長矛’，走在前面。肖楚左手扶着沃爾夫，右手摟着麥片兒緊跟其後，小布仍然跟着肖楚走在隊伍最後發壓陣。之所以這次是蒂安娜打頭陣，是因為現在也就只有她身上的傷最輕了，只是肩膀在昨晚與小布搏鬥時擦破了皮。堆滿屍體的後院中，只有一條小路通向商場後門，要過去必須經過那屍堆才行。麥片兒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緊緊的抱着肖楚的腰，緊閉着雙眼不敢看眼前的景象，跟着肖楚的步伐前進。

“哎呀！”麥片兒忽然驚呼一聲，在經過屍堆的時候，她的腳踝被屍堆中忽然伸出的一隻手握住。緊接着，一聲微弱的呻吟聲自腳邊穿來。肖楚一個激靈，想也沒想便抬腳向那手臂踩去。

好在那只是抓的並不緊，肖楚一腳下去，麥片兒就逃脫出來。順着手臂望去，這隻手的主人是一個長發女子。但這個女子此刻只剩下了上半截身體，自腰部以下全都不見了，正以兩臂從從屍堆上爬下來。一團墨綠色已經腐爛的內臟，自腰間拖在地上，散發出讓人噁心的惡臭。

女子抬起頭，露出一張紫青色的臉。那張臉尚能看出幾分女子原來的容貌，雙眼已經發白渾濁，但仍在不停的轉動。女子張口發出微弱的“啊。。。啊”聲，殘破的身體讓她沒有過多的活動能力，只能以雙手在地上爬行。

肖楚盯着在地上爬行的半截女子，一時間竟然愣住了，因為，他從那女子的臉上，分明看見了一絲絕望與不甘。殭屍雖然可怕，但他們曾經也是人類，是什麼樣的力量，把人折磨的不成人形之後，還要變成可怕的殭屍？肖楚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小布，忽然覺得殭屍其實是很可憐的。

蒂安娜猛的一槍托砸下，腦漿迸裂，那半截殭屍女子徹底趴在地上不動了。

“她已經變成殭屍了，讓她徹底死去才是救他的方法。”蒂安娜冷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在提醒肖楚，殭屍雖然可怕而又可憐，但變成這樣並不是他們所願，早點結束他們的痛苦才是幫助他們的方法。

“我們必須快點！他們要醒了！”沃爾夫催促道，屍堆中幾乎超過半數的屍體已經開始蠕動起來。

肖楚心知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回頭命令小布跟緊，四人趕忙加快了步伐向那半開的小門走去。終於在屍堆幾乎整個覺醒時，肖楚狠狠的將那鐵門關上。終於鬆了口氣，肖楚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昏暗的樓梯間，看樣子應該是商場的防火通道，只有一盞應急燈放出淡綠色的光芒，蒂安娜小心的將通向第一層的門開了一條縫，向裏面看了一眼，瞳孔瞬間縮成針芒一般，趕緊把門關上。

“有殭屍？”肖楚問道。

蒂安娜點點頭：“很多。”

“我們上樓。”肖楚小聲說道，然後命令小布打頭，自己與蒂安娜將麥片兒護在中間，沃爾夫則扶着樓梯扶手。一般情況下，在高層建築中越往上就越安全，因為普通殭屍很少有會爬樓梯的，更別提用電梯了。但凡事總有例外，有些種類的變異殭屍反而喜歡高處，比如獵殺者，就喜歡從高處襲擊獵物。

肖楚一行人沒有逐層查看，直奔第七層而去，走至第三層的時候，發現了兩具屍體，看穿着是商場裏的員工。從屍體的樣子判斷他們才剛死沒幾天，並沒有變成殭屍。但是為了保險起見，蒂安娜還是用‘長矛’在兩具屍體的腦袋上各開了一個洞。之後一路上也沒在遇見危險，徑直來到了七樓。

“這門好像鎖上了。”蒂安娜用力推了推，那鐵門紋絲不動。肖楚試試了，也是不行，只好試着命令小布。

不過開門對於小布來說，似乎是個很複雜的命令，肖楚用了兩分鐘，才讓小布正確的理解了他的命令。

小布的力量很大，僅僅看似簡單的一推，那鋼製的鎖舌便“咔”的一聲折斷。肖楚等人不禁咋舌，小布的兩條手臂，僅僅只有肩部以及上臂的一半還有點肉，其他部分只剩下骨頭和幾根肌腱，真不知道沒有肌肉的她是依據什麼原理運動的。尤其是她斷成兩截，只靠一根脊椎連結的身體部分，又是靠什麼力量支撐起來的呢？

打開門后，小布便安靜的退到一旁，眼睛直直的盯着肖楚，似乎是在等待着肖楚下一個命令。這幾乎可以用“乖巧”來形容的動作，令肖楚心中不禁一陣欣喜，看來小布還真能幫上他們不少忙。

一眾人進了門，閃爍的日光燈下，超市賣場的入口，被一堆胡亂堆放的購物車擋住。後面的收銀台也被橫了過來，把入口徹底堵死，明顯是人為所致。看樣子這裏可能有倖存者藏身，只是不知道是否友好。因為自己的家被人搶了，肖楚現在對倖存者也格外小心起來。

在小布的幫助下，肖楚與蒂安娜很快就清理出一條路來，四人一屍走進了賣場中。貨架上各種貨物擺放的很整齊，但食品區的貨架卻都是空的，眾人不禁十分失望。但還是仔細的搜素着每個貨架，希望能找到哪怕一點食物，畢竟他們已經一天沒吃飯了。但是很可惜，找遍了所有的貨架，也沒找到一點食物。甚至連一隻殭屍，或者是倖存者的影子也沒看到。

“看來這裏什麼也沒有了。”沃爾夫身上有傷，就地靠着貨架坐了下來。

肖楚也是十分失望，這裏是這一帶最大的超市了，本以為能找到點食物，結果卻是什麼也沒有。

“沒被殭屍吃掉，先要餓死了嗎？”想過無數種死法，卻唯獨沒想到會餓死。肖楚不禁想起了父親、妹妹、晨風兄妹以及女友林馨，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着見到他們。

四人圍坐了下來，蒂安娜的體力已經接近極限，畢竟昨夜累了一整夜，還沒睡覺，現在已經快堅持不住了。沃爾夫有傷在身，從他滿頭的冷汗就能看出他現在也是硬撐着。

“這樣吧。”稍微休息一會之後，肖楚忽然說道：“這裏應該很安全，你們在這裏休息，我帶着小布出去別的地方看看，我記得這附近還有別的商場，或許能找到食物。”

“不行！我們不能分開！”蒂安娜第一個不同意。然後沃爾夫和麥片兒自然也是不同意。

“放心吧，有小布在應該沒問題的，我會在天黑之前回來。”

“要去我們必須一起去。”蒂安娜還是不同意。

“但是你們都有傷在身，必須休息。你們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肖楚堅定的說。然後起身徑直走向擺着運動器材的貨架，找到一根金屬球棒，以及一些防護裝備。想了一下，又去服裝區找來一件寬大的披風，心中忐忑的給小布圍上。

看來肖楚去意已決，蒂安娜只好叮囑他天黑之前必須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