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我明白了

20我明白了

“今天未曾料到楊姐姐也會過來,很多東西都沒準備。”雲知略帶歉意道:“楊姐姐今晚先和晴姐擠一下,明兒我叫人抬張床過來,再把隔壁屋子收拾乾淨,你就可以搬進去了。”

楊菲點了點頭,客客氣氣的道:“給你們添麻煩了。只要小晴不嫌棄我就行。”

雲知指着桌上的包裹道:“被褥床單和衣裳鞋襪都在裏面,倉促之間,恐準備不周。晴姐看看可還妥當,若有遺漏,我再去添置。”

陳晴將大包裹解開,裏面是兩床嶄新的被褥,還有蚊帳、座墊之類的雜物。另外一個放着四套簇新的衣衫和兩雙鞋襪。陳晴有些吃驚的翻了翻,居然連貼身穿的小衣和肚兜都不曾落下。足見雲知在置辦這些東西時,何等用心細緻。

郁劍秋和楊菲也頗為意外,兩人對雲知的感觀都不約而同的發生了些許變化。

陳晴有些吃驚的望向雲知,張口剛想說話,雲知已搶先道:“晴姐先試試衣裳,若是不合身,我找人去改。”

陳晴默默的看着雲知,眼神很是古怪。從小到大,她穿新衣的次數屈指可數,更遑論一次置辦四套上好衣物。這種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忽然發生在她身上,她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作何反應。

見陳晴呆愣不語,楊菲施施然走過來,拿起一套新衣在她身上比劃了一下,道:“應該能穿。”她隨手翻了翻其餘的三套衣服,布料上品,剪裁合體,想不到小姑娘出手夠大方的。這事兒,雲知乾的實在漂亮。看來以前是低估她了。她這一手玩下來,陳晴那是沒得說,肯定對她感激涕零,以後大概就是言聽計從,指哪打哪。至於郁劍秋,想必也被她這份心給打動了。

陳晴注視了雲知半晌,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雲姑娘如此厚待,陳晴實在受之有愧。”

雲知忙一把拉住她,語重心長道:“晴姐這是說哪裏話,就幾件衣裳而已,不值什麼。你是劍秋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你需要什麼東西只管拿,缺了什麼,就給我說。不用跟我客氣,你就把這當成自個的家,把我當成你的妹妹。”

她這一席話,把陳晴感動的眼睛都濕潤了。

雲知瞄向郁劍秋,見她明眸帶笑,不免也歡喜了幾分。雖然花了近五十兩銀子,讓她心疼不已,但一看到郁劍秋臉色欣然的模樣,她就覺得,值了。古人尚且千金買一笑,能讓自己喜歡的人開心,區區五十兩銀子算得了什麼。她解開其中一個小包裹,淺淺笑道:“這是給妞妞準備的,你看看還缺什麼。”

陳晴神色恍惚的看着那些小衣服小鞋子,差點沒掉下淚來。雲知如此對她,真讓她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居然連小娃娃都不放過,楊菲不得不佩服雲知的心思縝密。

這個場面原本就是雲知專門做給郁劍秋看的,現在目的已經達到,效果堪稱完美。雲知迫不及待的去看郁劍秋的反應。她沒有想到,郁劍秋正含笑望着她,眼神里竟有幾分欽佩之色。

雲知眼眸乍亮,這下終於放了心。她拿起剩下的那個小包裹,走到郁劍秋身邊,一本正經的道:“你今晚只能睡我房裏了。”

郁劍秋彷彿早料到她會如此安排,臉上並無絲毫異色,微微笑道:“客隨主便。只要別讓我掛牆上就行。”

雲知被她逗笑了,嗔了她一眼,悄悄拉上她的手,轉臉對陳晴和楊菲說道:“待會飯好了,我們是去樓下一起吃,還是讓他們送到屋裏,我們各吃各的?

陳晴聞弦歌而知雅意,暗地裏扯了扯楊菲的袖子,道:“妞妞快醒了,我就不下去了。”楊菲很有默契的接道:“我和小晴就在屋裏吃吧!”

“那好,一會我讓他們把飯送上來。”雲知拉着郁劍秋往外走,輕聲笑道:“你功夫那麼高,靠着牆睡行不行。”

郁劍秋嘴角一彎:“沒問題,我身子骨好,晚上替你守夜,就當練功了。”

目送打情罵俏的兩人離開,陳晴搖頭,楊菲撇嘴。

陳晴一聲嘆息,收拾包袱。

楊菲笑而不語,倒在床上。

陳晴經過床邊時,踢了她一腳,“起來幫忙。”

楊菲懶懶的道:“我累的很,不想動,你一個人可以的,我相信你。”

陳晴冷冷道:“你再廢話,晚上就甭想睡了,直接掛牆上得了。”

楊菲嗤笑一聲:“蹬鼻子上臉了還。你這個狠心絕情的傢伙!”

陳晴冷笑:“你這種黑心爛肺的人也要臉?”

楊菲怒了,起身瞪着她。“喂,你有完沒完。我剛一到家就被賣了,哪裏知道他們在背後咒我死。又不是我故意騙你,你至於這麼小心眼嘛!”

陳晴橫了她一眼,“你死不死關我屁事。我跟你有交情嗎?”

楊菲氣得胸口不住起伏,壓低嗓子道:“你夠了啊,不就一個臭男人嘛,現在屍骨都爛成堆了,你為他和我慪氣,值當嗎?好歹我們也算是共過生死,這情分難道還比不過一個死鬼。同是天涯淪落人,以前那些雞毛蒜皮的事,你能不能別老放在心上,累不累啊!”

陳晴冷着臉道:“你做的那些個噁心事,你都忘記了?記性這麼差,你居然還知道吃喝拉撒睡,還活得人模狗樣的,可真不容易啊!”

楊菲那張漂亮的臉蛋霎時間黑如鍋底,臉色陰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你以為沒有我,他就會娶你,你就從此脫離苦海了?做白日夢呢你!我們對他們而言,就是個玩物。玩物你懂嗎?想玩就玩,玩膩了就扔。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別人,在那個地方談感情,你腦子被驢踢了嗎?我噁心?你看到那些畜生、禽獸、人渣不覺得噁心,你被他們糟蹋不覺得噁心,是因為他們讓你身心愉悅了?上了兩次床,就把魂給你勾走了,還想着從一而終,當賢妻良母了?從我們被抓進去的那一天開始,你這輩子就已經毀了,別妄想再過正常日子。我噁心,哈,你說得對,我看見你就噁心的想吐。”楊菲狠狠發泄了一通后,怒視着陳晴,滿臉不屑。

陳晴面無表情的注視了她半晌,一字一句,清晰明白的說道:“你這麼啰嗦,你爹媽知道嗎?”

楊菲被她這話問的一愣,還沒轉過彎來,陳晴已經抱着被褥轉身走了。

踏進雲知的閨房,郁劍秋略帶好奇地打量着屋內陳設。一邊四處張望,一邊留神聽着隔壁房間傳來的談話聲。

雲知放下包裹,似笑非笑的瞅着郁劍秋,繼續剛才的話題。

“大晚上不睡覺,守着我,你想幹嘛?”

郁劍秋看着牆上掛着的仕女圖,隨口道:“替你趕蚊子。”她聚精會神地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好像是楊菲跟陳晴為一死去的男人爭風吃醋?而且,聽楊菲那意思,那個男人還是極樂門的人,早就死在她劍下了。

雲知抿嘴一笑,鬆開她的手。“那也太屈才了,你可是名滿江湖的女俠。”

郁劍秋回頭,溫言:“可我也是你的朋友。”

雲知嘴邊扯出一抹笑,取了熱水倒在盆里,絞了塊帕子給她。

郁劍秋微楞了下,隨即大大方方的接過,洗臉擦手。

雲知從柜子裏拿了個茶葉枕放在床上。看着並排而放的兩個枕頭,郁劍秋心中微動,目光掃向床對面的那張軟榻,嘴裏說道:“我睡覺比較警醒,一般不慣與人同睡。”

雲知沉吟了一下,非常善解人意的道:“不如你睡榻上吧!”

郁劍秋神情一松,順水推舟的應下了。

雲知明亮的眸光明顯暗淡幾分,她默默的取出絲綢褥子鋪在榻上,又抱了綢緞被子過來。郁劍秋本想幫忙來着,被她拒絕了。看着雲知一臉淡然的模樣,郁劍秋不知為何,心裏酸酸的,感覺有點難受。她微微皺眉,將這絲異樣壓了下去,不再深想其中緣由。

將茶葉枕從自己床頭挪到卧榻上,雲知暗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與我同床共枕。’

郁劍秋饒有興趣的看着雲知桌上堆着的書,拿起其中一本翻了翻,好像是話本,再拿起一本,是志怪傳奇。

雲知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將散亂的書一本本收起。郁劍秋唇角微勾,伸手幫她將書整整齊齊的碼好。

雲知小聲道:“你把楊菲贖出來花了多少銀子?”

郁劍秋老老實實的回道:“2佰兩。”

“2佰兩?她……”雲知驚呼出聲,郁劍秋嚇了一跳,一把捂住她的嘴,噓了一聲:“小聲點,慢慢說。別讓他們聽見。”

雲知扯開她的手,氣急敗壞的道:“你肯定是被訛了。如玉樓的頭牌,贖身銀子也不過才兩百兩,她楊菲算什麼東西,哪裏值得這個價。你沒問清楚就胡亂給錢帶人走了是不是?”

郁劍秋眉頭一皺,神情有些不豫。不過她也理解,對雲知這種大戶人家出來的女孩來說,楊菲的身份她確實瞧不上。雲知因她之故收留楊菲,不用鄙夷的眼光看她,已經做的夠好了,她不能再苛求雲知。

雲知也醒悟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她拉着郁劍秋的手,低聲道:“對不起,我只是一時情急,才口不擇言。我對楊姐姐沒有惡意。雖然我們一直在鬥嘴,但我並不討厭她。”

郁劍秋輕嘆一聲:“我知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雲知動了動嘴唇,眼中水霧瀰漫,做泫然欲泣狀。

郁劍秋猶豫了一瞬,然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雲知小嘴一癟,順勢靠在了她懷中,可憐巴巴的道:“你真的不生我的氣?”

郁劍秋環住她肩頭,身姿筆挺依舊,呼吸平緩如常。

“我像是個小氣的人嗎?”

雲知抓住她的袖子使勁擦眼睛,然後頂着一對紅眼圈朝着郁劍秋柔柔一笑,斬釘截鐵的道:“絕對不像,肯定不是。”

她認真的神情,篤定的語氣,讓郁劍秋不禁莞爾。雲知伸手撫向郁劍秋的眉間,軟語道:“我以後不會惹你生氣,讓你皺眉。”

郁劍秋沒有推開她,相反還和顏悅色的道:“你這個想法挺好,能不能做到,還兩說。不過,我拭目以待。”

雲知冒着被拍飛的風險,輕輕的,撫摸郁劍秋的眉眼。“你眼睛長的真好看,像我以前吃過的紫葡萄。”她的神情很坦然,她的目光很純潔。

對雲知得寸進尺的行為,郁劍秋沒有馬上避開,而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抽身退後。對她的事及其上心,不要回報的付出,喚她的名字,又想與她親近。郁劍秋隱隱有些明白,雲知為何對她這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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