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晉江文學城首發
岳淺說完靜靜看着孟文彬,等他的反應。
孟文彬先是一怔,繼而“哈哈”笑了起來,可那笑容聽起來卻絲毫沒有開心的意思,岳淺望着孟文彬,給他“變態”二字的判斷。
孟文彬笑夠了,才緩緩說:“有病可以治。”說罷喊了下人,吩咐帶岳淺下去。毫無意外的,岳淺被關進了柴房,始終不見被帶下去的小芸她們,此時岳淺難以自保,再無暇顧別人。
孟文彬將她關了起來,一日三餐倒是也沒落下,伙食姑且也算做不錯。岳淺起初怕他在葯里下毒,幸好柴房還有老鼠,將飯餵給了老鼠,見他們依舊活蹦亂跳的,這才敢吃。
終於在柴房裏呆了三天,有人打開了門,來人竟然是孟文彬。他見岳淺正坐在柴房的一角,抱着膝蓋看着兩個被綁了尾巴的老鼠。
“公主真是個特別的人。”孟文彬對此場景不禁啞然失笑。岳淺側頭看他:“左右都是等死,尋個樂趣等死的路上也不算太寂寞。”
這幾天岳淺試過許多方法,門口的守衛森嚴,每日送飯來的人一言不發,她甚至試着學武俠小說里的氣沉丹天。可是沉了半天,什麼也沒沉出來。不知道這化功散是什麼成分,也不知道藥性會持續多久。
“公主可別這麼說,我怎麼捨得你死。”孟文彬皮笑肉不笑道。岳淺看了他一眼,便將注意力轉移回老鼠身上。
孟文彬見她對自己不理不睬,卻只深深望了她一眼。孟文彬本是想來看看岳淺失魂落魄模樣的,就如同當年的自己,連夜隨着一名打小長大的護衛逃跑,那日族人被斬首示眾,他也躲在人群之中。那場景,如今還歷歷在目。
可未見岳淺有絲毫的懼色,按照常理,將一個人關在柴房面對未知的危險,起碼會有驚慌。“你是在想,為何我不害怕嗎。若我沒猜錯,你是想來看我驚慌失措跪着求你,是不是。”岳淺仍然保持着抱膝的動作,揚起頭看她。她的臉頰上粘了灰塵,可那污垢卻遮掩不住她的美貌,看着那般美好又讓人滿懷無處發泄的怨恨。
“你不怕嗎?”孟文彬問。岳淺見他面部有因為仇恨而產生的略微扭曲,知道此時自己不能說太偏激的話,惹惱了他直接會被啃的連骨頭都不剩。
“怕,我從骨子裏都帶着懼怕,可我這幾天想了很多。想你年幼時經歷的那一幕幕,必定每夜伴着噩夢醒來,想那種孤單一人的寂寞,而我只覺得無力與憐憫。”岳淺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化身白蓮花,身邊有蘇卿然這個典型教材,她表情與聲音語速的拿捏還算到位。
“你竟然可憐我?”孟文彬以一種嘲諷的口吻道,岳淺卻並不為他的反應挫敗,而是點了點頭。
“因為你臉上寫着深深的寂寞。”這句話是岳淺最吐槽的惡俗台詞之一,但顯然在實戰之中,這句話是相當有效果的。
孟文彬的表情起了微妙的變化,在沉默了一會兒后,只說了句:“你以為我會信你這假意的好心嗎?”說罷轉身離去。
岳淺別過頭,柴房裏只剩她一人,她喃喃道:“明顯是會的啊。”貌美又貼心的女子,殺傷力真是大,難怪白念桑混的如魚得水,這真是最便捷的路徑之一。岳淺知道自己目前是安全了,但孟文彬終究是個危險人物,她還是得想個辦法逃出去。
而於此同時,六王府籠罩了一層陰鬱的氣氛,蘇卿然也感覺到了壓力。但她銘記白念桑叮囑自己的話,對這事要絕口不提,岳淺已死,只要她不說漏嘴,就不會有人知道。只是蘇卿然這幾天晚上都會做夢,夢見岳淺來找自己索命,而她確實也為害死了別人而深深自責。
事到如今,後悔也晚了。唯一讓她有些心裏不舒服的事情,便是夏羽對自己的態度。從前只要她一出現,夏羽的目光總是追隨着自己,可是最近夏羽總來王府卻一次沒來看過自己。偶爾在路上撞見,也如同沒看見一般。倒是因為幫忙尋找岳淺,夏羽同棠兒走的越來越近。她一直知道棠兒喜歡夏羽,也因為夏羽喜歡自己而滿心嫉妒,所以現在看到棠兒,總覺得她有意在向自己炫耀。本以為岳淺死了,自己有了機會接近夏雲逸安慰他,可是蘇卿然幾次三番想去看夏雲逸,都被管家攔在門外。她總勸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就在她心中不免失落時,卻見夏雲逸忽然出現。她本以為是自己思念成疾出了錯覺,但揉了揉眼睛,見面前的男子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沒錯。
“王爺。”莫不是老天終於憐憫她,讓夏雲逸想起了自己。
“王妃在哪裏。”夏雲逸冷聲問。蘇卿然彷彿被打入了地獄,她讓自己冷靜再冷靜,柔聲回答道:“王爺,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夏雲逸不跟蘇卿然多廢話,問:“你如果不說,我將你關進牢中,等別人來拷問你會吃更多苦頭,還會浪費我的時間。”
蘇卿然搖了搖頭,道:“王爺你不能這麼對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明明就是王妃和宋無歌私奔,他們兩個一直都有來往。”
夏雲逸握緊了拳,懶得同蘇卿然多廢話:“我沒時間將證據擺出來,你若不說我就直接送你去大牢。本王從不做沒把握之事,送你去了大牢,你就沒命再出來。”
蘇卿然絕望的看着一臉鐵青的夏雲逸,她知夏雲逸絕不是恐嚇自己,無力的跌坐在地,淚雨婆娑:“你到底有多愛她,又有多愛我。”
見夏雲逸的面孔彷彿凝上一層冷霜,心徹徹底底的涼了。本以為自己可以固執的忍住不說,只要時間久了夏雲逸自然會忘記岳淺,可是當夏雲逸現在自己面前,毫不留情的對她說了那些話,她才終於承認,夏雲逸對自己丁點感情也沒有,甚至說是討厭自己。她做了壞事,忍受了良心與道德的折磨,卻最終什麼也沒換來。
“是林婧的爹,林永。別的我並不清楚……”蘇卿然垂眼無力道,夏雲逸聽罷,轉身便離開,未留隻言片語。蘇卿然捂着臉,已然崩潰。她不知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麼,可是她是害死王妃的幫凶,夏雲逸是不會饒過自己的。她怎麼就鬼迷心竅做了那樣的事情。她願意為夏雲逸而死,卻不想是這個死法。
“卿然,究竟怎麼回事。”正當她無助的流淚時,忽聽夏羽關切的聲音響起。
蘇卿然淚眼朦朧抬頭看向夏羽,只有他還會關心自己。蘇卿然搖晃着站起身,撲進了夏羽的懷中,斷斷續續道:“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和他們一起害王妃,現在王爺很討厭我,他一定要恨我入骨。”
夏羽一僵,有些難以相信的問:“你說什麼,你說你害了六嫂?”蘇卿然無助的點點頭:“我以為只要王妃死了,王爺會看到我,可是我突然發現我錯了。而且我做了錯事,我真的不是壞人,我不是故意的……”
夏羽聽到此,冷冷的推開了蘇卿然的身子,注視着她,曾經自己痴迷的女子,她的模樣依舊那麼俊俏,總是紅着的眼眶如同可憐的小動物,卻再無法讓他萌生憐惜與保護的**。“我一直以為,你是這世間最美好最單純的人,同你在一起,我不需要防備。即使你心中只有六哥,我還因你為感情的執着而心甘情願的退出。卻沒想到,原來你也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之人。”
察覺到夏羽的疏離冷漠,蘇卿然更覺崩潰的扯住他的衣角:“我真的知道錯了。”夏羽將自己的衣角狠狠拂開,彷彿從沒見過眼前之人一般:“六嫂那樣好的人,你竟會害她。你可知在你受傷時,那些補藥是六嫂特意命人熬的。”
“她討厭我,她只是裝作對我好!”蘇卿然無力的辯解。
“她為何要裝作對你好,你只是個為普通不過的人,害你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你不知道,她真的對我不好。”夏羽失望的別過頭,打斷蘇卿然的話:“你還不知悔改,蘇卿然,我對你很失望。也對當初有眼無珠喜歡你的自己感到羞恥。”
蘇卿然想去抓夏羽的胳膊,卻被他反應很快的躲開。夏羽看着蘇卿然,終於別過頭走了出去,他知道自己再不會為蘇卿然回頭了。只聽身後蘇卿然的嚎啕大哭聲,聽起來慘烈又悔恨。
有了岳淺的消息,夏羽不知該不該告訴棠兒,不知不覺已走到了棠兒的房門口。
因為岳淺的事,棠兒整個人都病倒了,起初堅持要一同尋找岳淺,是夏雲逸三令五申才讓她在床上養病。“有沒有什麼消息。”見夏羽進來,棠兒急忙問。夏羽只沉着臉不說話,棠兒着急了:“你倒是告訴我啊,難道夫人,夫人她……”
“沒有,有了消息,但是還清楚具體的,六哥已經出去打聽了。他比誰都希望六嫂回來,你得相信他。”夏羽道,棠兒這才安心了些。
夏羽見棠兒面色蒼白無力,忍不住說:“你怎麼不好好休息,若是六嫂回來看到你憔悴的樣子,怪我沒照顧好你可怎麼辦。”
棠兒聽了這話,想起平日裏岳淺對自己的好,咬緊了唇眼眶就紅了。
“你別哭。”夏羽趕忙道。
“我不會哭,我要給夫人爭氣,她是最堅強的人。你以為我是蘇卿然,遇事只會給人添亂只會哭嗎。”
夏羽看着棠兒倔強的模樣,輕聲說:“你當然不是,你和她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