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個難關
“只可惜，等你聽我講完這個契約最大的難關和第一個完成者所要付出的代價后，你是否還會如此迫切地想要完成它呢？”
“有什麼難關？”
“創世理念將自己的能力以契約的方式融入人類的大腦，在同一個時刻，世界上只會有五個人擁有開啟這個力量的可能，分別代表着人類所謂的風、水、雷、火、土。只有在這五個人全部死亡之後，才會再去尋找下一批人，作為新的契約者。你知道這樣做的原因嗎？”
“每次五個……難道是為了使五人相互制約？”
“不錯。創世理念無法直接產生現實的力量，需要藉助於與人類的契約，才能在物理世界發揮出這強大的力量來。但是，這個力量對於物理世界來說，太過強大，所以不得不只選取極少數人來接受這個契約，並且為了防止力量的失衡以及人類對於力量的過度使用，還分別給予了五個契約者相互克制的初始能力，簡單地說，雷、火契約者主攻，擁有無堅不摧的‘絕對攻擊’，風、水契約者主防，擁有能完全防禦一切形式一切強度攻擊的‘絕對防禦’，土契約者攻防平衡，沒有絕對的攻防，但擁有能夠困住一切人和物的結界能力‘絕對陣界’，如此一來，攻、防、陣，三者相互制約，三足鼎立，實現藍眼契約者之間力量的另一種平衡。但是，即使如此，也仍不保險，人類強大的慾念，使得創世理念無法放心地將自己的力量付於人類。於是到了後來，創世理念終於還是將賦予人類的力量，又打上了一道沉重的封印，封印住本來打算賦予契約者的力量。”
“封印住？”
“不錯。你所看到的這根柱子——我的宿體——便是承載了這個封印的封印之柱。由於這道封印，本來從一開始就可以擁有強大力量的契約者，便只擁有極少量的從契約者本身散發出去的力量，這正如你能控制小量的水。但是這道封印畢竟還是給人類留了最後一個機會，那就是——這道封印，以人類的力量仍然可以開啟，只不過……”
“不過什麼？”
“解開這個封印的人，必須能夠衝破三個極大的難關，並且為解開這個封印付出極大的代價。我所說過的第一個完成契約的人，正是指解開這個封印的人；而解開這個封印的難關，也正是第一個完成這個契約的難關，解開這個封印所要付出的代價，也正是第一個完成契約所要付出的代價。”
“先驅者嗎……”
“可能是先驅者，也可能是給人類帶來毀滅力量的人。”
“那麼，這三個難關是……”
“第一個難關，你能來到這裏，就已經突破了——對於力量的極度渴望，寧死不棄的追求。只有擁有這種渴望，擁有這種程度的追求，才能打開封印的最外圍限制——物理限制——進入到這個宮殿裏來。”
“我覺得我早就應該突破限制來到這裏了。”
“哦？還真是個不懂得謙虛的小子。”
“恰恰相反，我是說我早就應該做到現在這種程度，而不是被逼到現在。”
“原來如此——第二個難關，是要有死的覺悟。”
“我覺得我已經有了。”
“所有來到這裏的封印開啟者，都會認為自己已經有了這個覺悟。人類被逼到絕境時往往會爆發出意想不到的力量，擁有之前從來不曾有過的勇氣，於是他們自以為，這種力量、這種勇氣，是他們本來就有的，他們認為他們本來就有強大的力量，本來就有直面死亡的覺悟。但是——如果他們不用死亡也能夠好好地活下去，他們是否還會為了一個無關自己生死的理由，而爆發出這種力量，而直面死亡呢？許多人所謂的力量與勇氣，不過是與其它動物無異的求生本能而已。他們所擁有的，並不是真正的死亡的覺悟，而只是這種本能。那麼——你呢？”
“我並不是在我自己面臨生命危險時，才下定拚死戰鬥的決心的。”
“很好。不過這個封印會來檢驗你這句話的可信度，檢驗你覺悟的真實度。你是否確信，即使在無關自己生死的時候，也有為了某個其它的理由而死亡的覺悟？”
“我確信。”
“封印之柱會把你拋入人類大腦完全無法分辨真假的幻境之中，在那裏你將回到下定決心的前一刻，然後無數次地經歷封印之柱注入你意識里的各種各樣的自己生死無憂但是‘某個其它的理由’卻面臨被破壞掉的危險的情景，你會不會每一次，都作出即使自己死掉也要守護那個‘理由’的選擇呢？”
“我相信我會。”
“第三個難關，是要有生的希望。”
“生的希望？”
“作為創世理念所選擇的契約者，你即使已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卻還是不能輕易放棄生命。你是創世理念所選中的人，即使你解除封印會受到強大的詛咒，創世理念也不希望自己所選中的人類、封印的開啟者，輕易地就放棄掉自己的信念，放棄自己的生命。從你在芸芸眾生中被選中作為契約者的那一刻起，你就身負了不可推卸的責任，你不能輕易放棄生的希望，丟掉這種責任。”
“身負眾生之責嗎……我好像……還沒那麼偉大的想法。如果我活得不開心，或許我會想去死。”
“哦？那還真是可惜。我本來以為，即使不想負起什麼責任，人類本身，都有強大的求生慾念，而這一關是三大難關里最簡單的一關。”
“的確是最簡單的一關——”李冰洋看着藍色的水晶柱，堅定地說，“因為我並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無論如何，無論面對怎樣的逆境——我都不會輕易放棄生的希望！”
“哦？這又是為了什麼？”
“因為我有無論如何也要守護的人，我死了，怎麼守護她，誰來守護她？”
“原來如此……比之以前來到這裏聽我講這三個難關的人，你的確是有趣得多。”
“這並不有趣。”
“封印之柱的幻境裏，你會反覆經歷你人生中感到最無能為力的時刻，你會一百倍地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命運的無情，你甚至會痛恨自己生於這個世界——我希望你的這種奇怪的生存理由，能夠幫你挺過難關，無論如何，都抱有求生的渴望。”
“我絕對不會輕言死亡的，我會挺過三個難關，獲得守護她的力量。”
“只可惜，即使你確信你能挺過這三個難關，或許你還是會放棄獲得這個力量。”
“為什麼？”
“因為你還得付出一個平常人無法接受的代價，可能是你也無法接受的代價。正是這個代價，使得藍眼成為異能力界的傳說，成為在人類有史記載的幾千年裏，只閃現過兩次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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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邊。樹林外。猶自燃着的火。不斷冒起的煙。
李冰洋已經昏了過去。
聽到柳雪琴無限溫柔的話，卻帶着無限的凄苦昏死過去。
仔細地看着他的臉的柳雪琴。才剛剛清醒一些又被柳雪琴的話弄出萬千思緒的彩鳳。因為看到這一切而呆立在一邊的趙風。
“你終於還是昏了過去……昏了過去……為什麼，不親眼看看我怎麼殺掉你們？”彩鳳看着昏過去的李冰洋，喃喃地說。
沒有人回答她。
“我擁有你們永遠也無法得到的最強之火，世上的一切，只要我想，我都能掌握……在我面前，你們一無所有，你們只能感受痛苦，你們只能在生與死的邊緣無力地掙扎……”
“你們會羨慕我，你們會痛恨讓你們處於現在這個境地的上天，你們會痛恨你們認為不公平的命運……”
“我們不會痛恨命運。”柳雪琴忽然平靜地打斷了喃喃自語的她。
“無論是我自己，還是冰洋，我們都不會痛恨這命運……我們為什麼要痛恨命運？”
“你們當然會痛恨命運，它不會給你們想要的力量，它不會給你們像我這樣的能力……它給了我一切，而拋棄了你們……”
“我卻覺得，我們是命運的寵兒。”柳雪琴愛憐地看着懷裏的李冰洋，右手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臉，“命運讓我遇到了他，這是命運給我的最好的禮物，是我最喜歡的禮物……”
“你……”彩鳳臉上現出極其複雜的神色，瞬間又變得極為慌亂。
“我喜歡命運給我這一生的安排，我喜歡命運送給我的禮物，我喜歡……”她聽到柳雪琴無限溫柔地說。
“你騙人！你騙人！”她忽然叫了起來，“什麼最好的禮物！什麼最喜歡的禮物！我這就毀掉你的禮物！我什麼都有，我才是命運的寵兒！”
“你毀不掉我的禮物的。”柳雪琴抬起頭來看着她，平靜地說，“這份禮物在我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