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錦繡
`P`*WXC`P``P`*WXC`P`報復……?
喬蔓的眼神漸漸清明起來。在她尚年少、還沒有遇見喬錦笙的時候,生活一成不變,卻總是鮮艷明亮的。無論是宮中賜下的珍寶,還是端陽府內繁花似錦……
其中唯一柔和的色彩,是阿婉。
阿婉會給她讀話本,會細聲細氣的問,戰爭是什麼?
而她是怎麼回答的?
“是流血千里,天下縞素。”
時至今日,喬蔓連一個可以恨的人都沒有。
景寧帝對她經年的疼寵絕非做偽,如今她知道這份寵愛是用什麼換來的,再想到昔年舅甥之情,胸口不由悶的發疼。
撕去那層好看的偽裝,喬蔓只覺得一陣作嘔。
可那股勁頭一過,半是厭惡半是委屈的情緒在心底翻騰開,讓喬蔓茫然了許久。
她慢慢說服自己,放棄去追尋那個彷彿是雲端之月的答案。喬蔓以為自己明白的,恨不得景寧帝,那就恨天恨地恨世道,恨這個宮廷。
憑什麼她和母親的命運要被作弄?
憑什麼她只能眼睜睜看着最親近的人遠去,之後還要連哭一場都要顧及許多?
喬蔓自認心頭一片雪亮,只是她不知道,既是雲端之月,那麼,月光再明亮,上面都會籠罩不散的陰雲。
她始終沒有去想,自己對喬錦笙,究竟是抱有什麼心思。
喬錦笙說愛她愛到骨血里,那想必是不在意陪她共赴黃泉的?
端寧三年至今,喬蔓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得過像春日裏的那場大病。病中的夜晚太過朦朧,喬蔓很不願意相信,那個純粹中甚至帶了稚氣的喬錦笙是真實存在的。
還有……對喬錦笙說了那麼一句話的自己。
她攏攏衣袖,右手手指不經意就搭在左腕上,鮮活跳動在指肚下一刻不停,與之一起的是指尖的一點冰涼。
喬蔓在很早以前就習慣了,無論哪個季節都要比旁人多穿一層衣、多蓋一層被,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會冷。
那份寒意像是從骨子裏滲出來的,在她走到陽光下時會稍稍消散。一旦回了屋子,哪怕點上火盆,手都暖不起來。
此刻喬蔓倒是有些懷念先前風寒高燒,那時候她掌心是熱的,出了汗,被喬錦笙緊緊握住。
在診過平安脈,問太醫自己究竟怎麼樣的時候,對方一段冗長晦澀的話砸過來,喬蔓聽了個半懂,無非是說自己體虛,最後特地點出調養之餘最好多多走動。
走動?
喬蔓扯扯唇角,當日就去看了被禁在宮裏的南七公主。
夏綺的信陽封號早在南國對燕宣戰時就被喬錦笙剝去,宮人對她的稱呼大概早就換成了略略一句公主,或者更差些,只是主子?
喬蔓撐着下巴,坐在鳳輦上,一身霓裳色澤艷麗,在光下映出微光,襯得她面容雪白,幾無血色。
夏綺她……被怠慢是理所當然的。宮人貫是捧高踩低,端看當年那個九公主就知道了。有尊貴的身份,卻過着冷宮的生活。
如果不是夏綺已經到了及笄之年,喬蔓想,自己也許會把她看做另一個喬錦笙也說不定。
可夏綺畢竟和喬錦笙不一樣,而她也沒有力氣再去應付一個口蜜腹劍的小東西。
夏綺表現出來的乖順和喬錦笙差太多,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哪怕冠了燕公主的稱號,她身上流的還是南帝夏家的血。小小年紀寄人籬下,怎能不步步小心?
端寧五年,已是少女的夏綺出落的愈發秀麗,說話時聲音柔柔的,喬蔓問一句她就答一句,其餘時候只是端坐着,也不出聲。
喬蔓本就心不在焉,過了許久才問了句:“我記得,你平常……”雖然說從不多說半句話,卻也,“不是這樣啊。”
夏綺頰上帶出兩個小小的酒窩,回答:“不敢。”
喬蔓的眸色即刻深了一層,倏忽一笑,說:“喬錦笙早把消息透給你了吧?這麼乖,弄得好像我在欺負你一樣。”
夏綺眨了下眼睛,望着眼前的女人,仍是柔柔說:“公主怎麼這麼說?”
喬蔓偏偏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你是燕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多年下來,兩人之間那層盟友關係依然是朦朦朧朧的。以夏綺的性子,自是不會提起,而喬蔓也沒興趣欺負小孩子。
她壓低嗓音,食指在桌面上扣了扣,輕聲問:“你那大皇兄,是什麼樣的人?”
話一出口,不止是夏綺,連喬蔓自己都怔住了。
那個有最尊貴身份,結果和皇位錯過的廢太子。喬蔓想,那人的一生和喬錦笙不是全然不同的嗎?會不會,連性格也截然相反?
她想到很多年前。那幾乎是上輩子的回憶了,蓮子蓮心荷塘船渡,煙花綻開漫天絢麗,言笑晏晏,執子之手……
她也曾有過扶着喬錦笙的手,玩鬧般寫下給南廢太子回信的時候。之後自然是要另找人摹一遍,再之後,所有往來交流的紙頁,連同與喬錦笙玩鬧的那些都一把火燒了了事。
夏綺默默的注視着眼前的女人,思索良久,像是在判斷對方到底想做什麼。
最後,她以一貫的聲音,說:“我那時候還小,不太記事的。”
喬蔓眉稍一挑。說還小,她信,至於不記事……
也許是昭陽公主的神色觸動了夏綺,她抿了抿唇,聲音更低了:“五姐是和四姐交好的,我……”夏綺抬起頭,在周圍看了一圈,確認宮人都離得極遠后才猶豫着說:“我偶然聽到過一句四姐安慰五姐的話,說,‘大皇兄那麼好的人,可惜了。’”
喬蔓想起,南皇室的五公主,就是廢太子胞妹。
大概夏綺也覺得這話實在太過敷衍,在一陣詭異的沉默后,她又說:“大姐姐也說過……可惜了。”
喬蔓終於“嗯”了聲,岔開話題。兩人一個無所用心,一個打起精神應付,倒是相談甚歡。
窗外緩緩流過的雲層柔軟潔白,擋住了愈發炎炎的光。喬蔓垂下眼,像是自言自語的呢喃。
“好冷啊。”
夏綺又眨了下眼睛,開始認真思索……自己是不是太緊張了?居然出那麼多汗。
居然,還有人喊冷!?
與此同時。
喬錦笙驀地甩袖,難以置信:“白宵?”
季禮站在階下,微一拱手,掩去眸中所有顏色。他聲音低沉厚重,聽在喬錦笙耳中,她已不由聽信八分。
剩下那兩分,是對白宵的不確定。
她略帶狐疑,問:“卿可知道,那白宵是什麼人?”
季禮稍作思索,只回答:“臣……當年投上京,也曾參與數次科考。期間招待臣的,正是白家。”
一番話幾分假幾分真,他的確出自白家沒錯,可那白家……
喬錦笙一頓,悠悠道:“那卿,也知道當年白家扶持的是朕二哥之事?”
季禮再一拱手:“臣是陛下的臣子。”
喬錦笙唇角邊笑意玩味,又是幾句試探下來,都被季禮一一化解。
而事實上,端寧帝早在季禮說了第一句后就沒有疑慮,接下來,不過敲打而已。畢竟哪怕不論她登基后那場戰爭是因季禮獻的錦囊而結束,便是多年看下來,季禮都是她手上少有的純臣、能臣。
季禮對此心知肚明,面上猶作惶恐,吞吞吐吐的解釋:國難當頭,白家畢竟……嗯,還有白宵的妻子不是那誰嗎……陛下你懂的,那誰。
喬錦笙形狀姣好的眉擰在一處,顯然,哪怕季禮沒有明着提,她也還是會想起自家姐姐的青梅。
真是太不愉快了,喬錦笙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癟嘴。
最後,喬錦笙沉聲道:“既然如此,朕便着人去宣卿府上宣白宵了……洛嶺白宵?有趣,真有趣。”
她想起姐姐那裏的遊記,將洛嶺以北那塊地方描述的仿若仙境。而無論是“術士”還是其他……喬錦笙打定注意,此戰之後,定要遷都。
不立於危牆之下的道理相信老祖宗也懂,那為什麼要將國都設在洛嶺腳下?
喬錦笙將這個沒結果的問題拋開,轉而和季禮一遍遍確認:白宵帶的東西真的有用?
季禮隱晦的暗示,自己到底是臣子,身份擺在那裏,很多雙眼睛盯着,不好有什麼大動作。
喬錦笙摸下巴:“那麼還是試了?”
這回,季禮斬釘截鐵:“陛下……自當滿意。”
喬錦笙一彎眼:“此時若成,朕重重有賞!”一頓,頗不情不願的琢磨,白宵要是想……不行,絕對不能讓蓋陽見到姐姐!
出宮宣旨的人已經去了,等待的空隙里,有人來附在女皇陛下耳邊輕輕說,昭陽公主去了信陽公主那裏。
喬錦笙記起來,姐姐好像說過,得把南七嫁出去。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她冷笑了聲,隨口問:“季卿……”你兒子多大啦?
這場婚事倒是值得好好盤算下。
屋內一片安靜,季禮安然站在原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這次進宮,是為了稟端寧帝,自己找到了破局之法。
“先前南軍卻無破綻,可如今……”
可如今,宣德帝親征,提升士氣的同時,也帶去一個最大的破綻!
如無差錯,破局二字,就應在宣德帝身上!
試想,若是夏琰中毒不醒,南軍該是如何大亂而那毒是白宵自術士之處取得,自無差錯。
那麼……
季禮闔上眼睛。數年忍辱負重,此時此刻,他終於看到一絲希望。
夏琰該死。不只是因為他的身份,更是因為,他居然那樣對待姐姐留下的血脈,同是天家皇子的殿下。
殿下也是他的兄長啊,他怎麼敢!`P`*WXC`P``P`*WXC`P`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箱!以下是放進來那天的內容。
雖然……
好熱好熱好熱!
不過班頭不讓開空調,說先在就開了夏天怎麼辦……但真的好熱!
結果我仔細一看,班上至少一半人穿校服運動服,我穿短袖……簡直虐cry
本來想說,阿婉問喬小蔓,什麼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後來一想,這是架空嘛,沒杜大大o(╯□╰)o
忘記設存稿箱了,過咩過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