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張濟和黃祖的決斷

325 張濟和黃祖的決斷

聽到張允如此問,黃忠揚揚手裏的硬弓,毫不客氣地答道:“長沙急報,荊南四郡夷族作亂,我需趕回去平叛,開門!”

張允連聲冷笑,手中馬鞭一指被黃忠帳下親衛簇擁在中間的馬車,冷聲道:“哼,什麼荊南夷族作亂,早不亂,晚不亂,偏偏這個時候作亂?你恐怕是要帶大公子離城吧!”

“是又如何?”黃忠傲然答道,“少主就在黃某馬後的車中,怎麼,你敢攔路?”

“你!”

張允怒極,手中馬鞭指着黃忠,抖個不停,一個“殺”字,已經到了他的喉嚨口,可他看着對他滿是鄙夷之色的老將黃忠,愣是未能喊出口來。

老將黃忠是真的年紀不小,鬚髮已盡白,此刻手持足足有一人長的硬弓,雖然並未彎弓搭箭,可就是這般對張允還有身後近千兵馬的滿不在乎,才讓張允心裏一個勁兒地發毛。

當張允自狂怒中回復過來,一點冰寒自心底深處冒起,瞬間即將他整個人淹沒。

他是想起來,眼前的這位老將黃忠,可是號稱荊州第一猛將,一手無雙箭術,莫說荊州,就是在整個天下,都難逢對手,如今自己離黃忠只不過區區數十步,以黃忠的箭術,莫說就這麼面對面,就算自己是隱在一眾親衛群中,這麼近的距離,都只怕難以躲過黃忠的一箭。

剎那間,張允只覺得全身寒毛豎起,握着馬鞭的手仍在抖,只不過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恐懼,因為陡然間就面臨著生死難題而生出的無邊的恐懼。

這個時候,他只能期盼,身前的黃忠,沒有那麼瘋狂,敢於在襄陽城中出手。

“主公是否已去?”

張允正陷身於無邊的恐懼之中,陡然聽到黃忠如此一聲大喝。當即不由自主地點點頭,不過點頭還沒做完,他就臉色煞白,意識到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

主公劉表身死一事,他也是剛剛獲悉,就是想着黃忠可能會帶着大公子劉琦從南門出城,所以他才帶着兵馬,堵在南門。這個消息,如今,如今可是絕對機密的事。可他竟然被黃忠聲勢所奪。心神失守下。就把這個消息給泄露了出去。

這要是讓蔡瑁知道了,即使他不會因此而殺了自己,可痛罵一頓,扒自己一層皮。那是肯定的。

“好,好,”黃忠得到主公劉表的死訊,雙眼泛淚,仰頭悲憤連叫,倏然間,右手連彈,三支羽箭似是無中生有一樣,出現在他的手中。搭在硬弓上。

“開門!”

張允頭皮再次發麻,形如炸開了一般,三支羽箭黑黝黝的箭鏃,正正對準他,莫說是三支羽箭。就算黃忠只是搭上一支箭,張允都知道,只要黃忠放箭,下一刻,他的腦袋上,就會多出一個血窟窿來。

即使事後黃忠終究逃不出襄陽城,可是他自己已經死了,黃忠到底會不會死,與自己的死又有何相干呢?

頃刻間,張允心頭就轉過無數念頭,然後就頃刻間就想明白,任何時候,都還是自己的一條命最為要緊,除此之外,都可以捨棄。

只是雖然已經想明白了,他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麼屈服於黃忠的一聲斷喝,故而他強自控制着內心深處的恐懼,擺出一副對黃忠苦大仇深的氣概,狠狠地瞪着黃忠了半響,刻意不去看那三支黑黝黝的箭鏃。

黃忠好像是知道張允的心思,仍舊這麼穩穩地開弓如滿月,三支羽箭仍舊穩穩地對準張允,一句話也不說,既不催促他開城門,也不下令,就這麼等着張允做出決斷。

“開門!”

最後,張允鐵青着臉,大手一揮,大喝一聲的同時,撥馬一側便走,這個時候,他才感受到,整個後背已為冷汗所浸透,夜風這麼一吹,立時冰涼冰涼的,十分難受。

直到策馬讓開城門通道,張允心裏才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雙目中帶着陰狠,看着黃忠大大咧咧地率軍出城,絕塵而去。

“黃忠你個老匹夫,我日後定要你好看!”

張允咬牙切齒地說出這麼一句狠話來,可問題就是,他並不是衝著已經出城而去的黃忠高聲喊叫,而是只能讓身周的人聽到,顯然這話他不是說給黃忠聽的,而是說給一眾手下聽的。

儘管蔡瑁得到蔡氏的授意,刻意隱瞞劉表的死訊,可當天夜裏,這個消息還是在襄陽城內的權貴、豪強大族之間相互流傳開來,次日,待襄陽城內有頭有臉的人盡數奉令趕到襄陽王府,得知襄陽王劉表已薨於昨夜,王位則傳給幼子劉琮,只是因劉琮年幼,所有由蔡氏輔政,蔡瑁、張允和蒯越三人輔助。

午後時分,南陽郡治宛城,數騎疾馳入城,沿途絲毫沒有減速,直奔太守府。

這個消息,當即就被豫州牧劉備的特使石韜獲悉,不假思索間,他就認定,這必是襄陽王劉表已薨,不然,這些信使不可能如此趕路。

石韜來到宛城后,已幾次拜見過張濟,每一次,張濟都是態度相當好,平素對石韜也是禮遇有加,只是給石韜的答覆,卻一如既往,都是要再與帳下諸將商議商議再定。

雖然在宛城裏,他一直行動受限,可在南陽這裏,主公劉備早已布下不少耳目,故而一些大事,他雖然安心待在客棧中,還是能得知。

就比如說,驃騎將軍呂布也遣使前來宛城,他就已經探知,只是來的到底是誰,他就無論如何都打探不出來。

如今,既然知道襄陽信使緊急趕至,劉表只怕已身死,那麼張濟隨時都可能會做出決斷,故而石韜趕緊沐浴更衣,做好隨時被張濟派人來請的打算。

可是,一直等到落日時分,他都沒有等來張濟派來的人,讓他的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心情也由期待,變得沮喪起來。

再等半個時辰,石韜已完全失去原本的氣定神閑。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在客舍中不住來回踱步。

偏偏這個時候,所有佈置在襄陽城內的眼線,都沒有一個人回報,更是讓石韜心煩不已。

過了沒多久,石韜終於聽到屋外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只是聽了來人的稟報后,石韜不由緊皺眉頭,追問了一句:“確信沒有看錯?”

“是,多人親眼見到長安來人進到太守府內。”

得到來人確鑿無疑的答覆后。石韜轉身踱開兩步。當即吩咐道:“派人立即出城。緊急稟報主公,南陽,投靠長安。”

見到來人有些不解,有些遲疑。石韜一聲低喝:“還不快去!”

過不多時,三騎自石韜所在的客舍緊急離去,可是,令石韜萬萬想不到的是,三騎順利出城后,剛剛趕到夕陽聚,就被人給一個不漏地拿下。

戌時將過時,石韜終於等到了張濟派來的人,只是這個時候。石韜已然知道南陽的結局,認定張濟此舉,只不過是禮節而已。

待進到太守府衙內,石韜見到端坐在張濟身旁的那人,不由愣在那裏。

賈詡!

驃騎將軍呂布派來的特使。竟然是賈詡,據聞是呂布帳下頭號謀士,也是最為信賴最為得力的謀士。

呆愣之餘,石韜都忘了跟主座的張濟施禮。

張濟對石韜哈哈一笑,起身道:“廣元似是認得文和先生,嗯,也好,濟倒省了一番口舌,請,請!”

石韜落座,可心底里的震駭,仍舊沒有平息下來,他萬萬沒想到,呂布竟然敢把賈詡派出來,而賈詡與張濟及帳下諸將,都曾是已故太尉董卓的部屬,有這般舊情在,再加上賈詡完全可以代呂布做出決定,說話的分量,自是比他要高出太多。

賈詡對着石韜一笑,和顏悅色道:“主公曾在詡面前,多次提起過廣元,此次在此相會,幸會,幸會。”

石韜回過神來,與張濟和賈詡寒暄畢,苦笑道:“看來,韜明日一早,就該打道回府才是。”

張濟看了一眼賈詡,帶着些許歉意,答道:“這個,濟得勞煩廣元在宛城多待些時日才是,待諸事了結,濟再恭送廣元離宛城,回豫州。”

這話說得很是平淡,可是聽在石韜耳里,卻不吝于晴天霹靂,愣了半響,他的目光驀然變得咄咄逼人起來,先看看張濟,再盯着賈詡,一字一頓道:“如此說來,驃騎將軍是意欲對豫州用兵了?”

賈詡哈哈大笑,對石韜道:“廣元當知天下亂勢已久,回去豫州后,何不勸劉豫州前往長安,拜謁聖上?”

石韜冷哼一聲,拂袖而起,對張濟和賈詡各一拱手:“事已至此,韜已無話可說,請了!”

就在石韜拂袖而去時,正在江夏郡南新市的黃祖,也終於接獲襄陽的急報。

黃祖將自己關在書房內,沉思了近整個時辰,方才打開房門,大步出來。

主公劉表一死,他的日子,一下子就難過起來,在整個荊州,任誰都知道,他和黃忠兩人,可是力主主公劉表立大公子劉琦為繼承人的,如今襄陽已被蔡瑁等人把控,他想要從那裏得到援兵,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向長沙的黃忠求援?

黃祖靜思整個時辰,已將這些可能都想了個遍,最後,他找到了他認為保住江夏的最適宜之策。

“來人啊!”黃祖剛剛出來,即大聲喊道,待親衛統領三步並作兩步趕來,黃祖將手中已封好的信函遞交過去,令道:“去,着幾個妥當人,將此信送往陳縣,務要親手交到劉豫州手中!”

ps:感謝“木魚叄豊”的打賞,非常感謝!

#晉王呂布傳#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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