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晉江獨家
寧盼被動地承受着這個吻,在周淮正投入的時候,她一狠心,上下齒迅速緊合,咬在了周淮的下唇上。兩人很快嘗到鐵鏽的味道,周淮的唇被迫離開她的,他被咬了也不生氣,用一種飽含戲謔的語氣,貼在她耳邊呢喃,“盼盼,那麼久不見,倒變成小野貓了。”
寧盼的臉漲得通紅,使出渾身的力氣推開周淮,狠狠地一甩手,直往他臉上招呼過去。他把自己當成什麼?想輕薄就輕薄?難道所有人都繞着他周淮的意志轉?
周淮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寧盼的手腕,阻止了她,“盼盼……”他緊盯着寧盼,兩人靠得很近,鼻尖碰鼻尖的距離。
寧盼心裏亂得很,額頭上冒出了汗。胃部條件反射性地,感到一些不舒服。
“你們在幹什麼?”從單元門門口傳來蘇遠志的聲音,他目瞪眼呆地看着眼前這一幕。這是個什麼狀況?
“就是你見到的這樣。”周淮臉上毫無愧疚之色,甚至準備火上澆油一把,他看這個毛頭小子不爽,真的很久了。並且下意識地把寧盼圍在懷裏,他高大的身材把寧盼的身體完全擋住了,透着濃濃的佔有欲,宣告着這是我的女人。
蘇遠志一個大步跨上前,手裏的飯菜盒子被粗暴地扔在地上,湯水灑了一地。沒有經過思考地,他的拳頭凌厲地往周淮臉上招呼過去,速度之快,動作之猛,甚至和空氣摩擦出了略微風聲,“虧你還是她舅舅,簡直禽獸不如!”
周淮猝不及防,右手還護着寧盼,生生承受住了蘇遠志這一拳。他的臉立刻被擦出一道紅痕,腦袋向一邊歪去。慢慢轉回過來,臉上的表情透着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遠志!”寧盼尖叫出聲,從周淮懷裏掙脫出來,將衝動的蘇遠志拉住。
周淮似乎不屑於跟他動手,冷冷地擦了下臉上的傷。
“嘔——”寧盼突然突然蹲下來,捂着嘴,一陣噁心,根本抑制不住。
“盼盼!”兩人同時叫出聲,蘇遠志快一步上前,扶住寧盼,輕輕地撫着她的後背。寧盼依靠着他,借力站起來,快步走到垃圾桶旁,吐了起來。
周淮此刻的心情,說是跌入深淵也不為過,剛才的旖旎全被寧盼嘔吐的這一幕沖得煙消雲散,他完全無視掉蘇遠志,走到寧盼面前,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道:“寧盼,我就那麼讓你討厭?”
“對,”寧盼隨意地抹了抹嘴唇,後退,站在他幾步開外的地方,眼裏全是防備與抗拒,“你碰我一下我都覺得噁心。周淮,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蘇遠志也隨着她後退,站在她身邊,兩人看起來就像一對苦命鴛鴦。
“呵。”周淮輕笑一聲,眼底已被無情的色彩所覆蓋,“那你的小男朋友知道,你早就是我女人嗎?我養了那麼多年的人,憑什麼便宜了他呢?”
蘇遠志震驚地轉頭看寧盼,後者渾身顫抖,緊咬着嘴唇,沒有任何解釋。
寧盼的心,在這一刻涼透了。他就這樣赤.裸裸地把這件事情說出來,風輕雲淡,絲毫不管揭開這箇舊傷疤,她有多麼撕心裂肺的疼。
大約過了半分鐘,寧盼眼裏蓄滿淚,轉身,慢慢向公寓走去。蘇遠志躊躇了一下,快步跟上。不管如何,他要聽一聽盼盼的說法。
周淮那句話說出口就後悔了。他看着寧盼依舊絕強地挺直脊背,永遠是不肯認輸的模樣。只是此刻看來,萬分的脆弱。兩人離去之後,他懊惱地打開車門,然後狠狠關上,發出砰得一聲。
和盼盼的重逢,就這樣被自己搞砸了。
上樓時,寧盼的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每走一步,都是無比的沉重。
她打開門,蘇遠志也進來,並不說話,靜靜地看着寧盼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再在沙發上坐下。
“遠志,你也坐吧,我都說給你聽。”寧盼不帶什麼感情地陳述着和周淮之間的事情,所有的秘密傾瀉而出。
蘇遠志聽得心驚,他難以想像寧盼竟一個人經歷了這些。寧盼和周淮的關係,他說不介意,肯定是假的,尤其是聽到這一句——“後來我才知道,他不是我親舅舅,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可是介意又能怎樣呢?他那麼愛寧盼,愛了那麼多年。他不想在此刻放棄。
“那你——你愛他嗎?或者說,曾經愛過他嗎?”蘇遠志問出口,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寧盼一直沒有真正接受他,是不是因為心中有人了?
“我不知道。”寧盼給不出確切的答案。在這個世界上,她再也找不到跟周淮一樣的人。“也許以前我是喜歡過他的,但那時候他是我舅舅,我知道不可以。”寧盼是敏感地,小心翼翼地,將那顆罪惡而又誘惑的幼苗,扼殺在了初期。
“那你,愛我嗎?”五個字,蘇遠志聲音在顫抖。
寧盼嘆了一口氣,“遠志,我……”
如果一個人被問“你愛我嗎”這種問題,沒有乾脆地,果斷地,毫不猶豫地答出“愛”時,那他必定是不愛的,再多的理由和借口,都無法掩飾這個殘酷的事實。
蘇遠志頭一次感到心很累,他打斷了寧盼,溫和地說:“盼盼,我知道了。”他不會讓寧盼為難,卻逼着她說出這個答案。
蘇遠志坐到寧盼身邊,輕輕地擁住她,大手撫摸着她的頭頂,“盼盼,你晚上不好受,想哭就哭出來吧。”
被寵愛的孩子才有資格去哭鬧。寧盼被一片溫暖所包圍,眼睛再次濕潤,在他懷裏啜泣了起來。
過了好久,寧盼才真正平靜下來。
“我覺得,我們分開一段時間比較好。”這是蘇遠志一向的溫和語氣,跟寧盼打着商量,“你不愛我,我不強求。但是你總要給我一些動力,讓我能繼續愛你。單方面的感情堅持久了,盼盼,我有點累。”
寧盼心中對蘇遠志的愧疚感滿滿,她不能一輩子都這麼耗着蘇遠志。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好。”
畢業季很快來臨,兵荒馬亂。畢業論文和畢業作品最後的收尾工作,找工作問題,學校中的各種麻煩事兒……寧盼忙得分不清東西南北,直到鳴蟬聒噪的時節到來,穿上學士服,留下一張照片,夾在厚厚的書本中。
工作的問題,寧盼是這樣打算的,保持自由職業,定期給一家國際畫廊供稿,再加上之前的漫畫,收入不菲,養活自己不成問題。
只是漫畫公司那邊的編輯多次過來,希望她能去公司里坐班畫畫,願意給她提供除稿費外的薪酬,和最好的創作壞境。這樣的條件,好得寧盼沒話說,她懷疑老闆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願意這樣砸錢在她這個小漫畫家身上。
公司並沒有要求她天天打卡簽到,寧盼是愛去就去,哪天心情不好了就宅在家裏。
直到某一天,聽見幾個策劃在閑聊,“今天總公司派助理過來視察工作誒,據說那個總裁助理李遠是個優質男人,還沒有女朋友誒……”
“是嗎?不過我們機會也不大啦。人家雖然名號是‘助理’,聽上去不牛逼,但聽說是總公司二把手。”
“……”
寧盼很能抓住重點,李遠。
怪不得這家公司待遇好得跟天上掉餡餅似的,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她不禁對自己感到失望,原來她以為的,憑自己實力闖出一片天地來,想不到背後還是有周淮。
他簡直是陰魂不散!
寧盼恨恨地想着,天下女人那麼多,幹嘛就揪着她不放?
得知真相后,寧盼跟編輯攤牌,要和公司解約,她不願意和周淮再扯上任何關係。
編輯很為難,這根本不是她能決定的事情,只能說把情況跟上頭彙報。幾天之後,消息下來,大致意思是,想解約?可以,自己去和總裁談。
脅迫着去做一件事情,這種感覺非常糟糕。它不斷地提醒你,不管你怎麼做,總是逃不出周淮的手掌心。
為了談“旗下明星作者寧盼的解約事宜”,周大總裁“紆尊降貴”到分公司來,十二點一刻在頂樓辦公室等着。
寧盼拿着合同上去,推開門,直接走到他面前,將文件摔在桌子上,“我要解約。”
“寧盼女士,根據合同條款,你的合約還有兩年到期,在此期間,你必須給我公司提供不少於5oo頁的漫畫連載作品,否則,將按照違約條款處理。其中,第六十五條、六十六條……如果你此時堅持單方面解約,賠償金額大約為,六百萬。”周淮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打開合同,指着裏面的幾條。白字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寧盼早就料到會這樣,下巴微微一抬,反正是破罐子破摔,態度囂張,“我不管,要錢沒有,隨便你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