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同居
說實話,周淮是非常訝異,寧盼就這樣簡單而直白地站在他面前,說:“小舅舅,幫幫我。”除了對寧盼的同情之外,對她的好奇,也讓周淮暗暗觀察了她很久,這是個倔強而懂得隱忍的女孩,心裏要憋了多少東西,有多難受,才會開口求人。
“怎麼幫你?”周淮反問她,希望寧盼給出一個清晰的計劃。
想不到寧盼的回答就六個字,“轉學,離開周家。”
這對周淮來說,確實是不難。他怎麼說,也是周家的第二把手。
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是這樣的。而實際上,這周家誰說了算,大家心裏都有數。周氏家族企業內部重要崗位上是誰的人,聽誰的指揮,不必多言。
只是周淮缺少一個時機,一個將周磊一把推下家主位置的時機。
周磊何嘗不知道這些?他這個弟弟,從小就不是什麼省事的人,那野心,他看得清清楚楚,卻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他,無法徹底打倒周淮。
兄弟之間的明爭暗鬥愈發兇險,周磊現在是緊緊抓住周家掌門人的權力,儘力打壓周淮。
最近的一次家族會議召開,周淮被分配到台州分公司。
儘管這激起了家族理事會的強烈反對,但周磊的強硬態度,表明此事不可再改。在重要決策有爭議之時,家主有權決定。這是周家的規矩,別想打破。
規矩,又是規矩!
周淮輕笑了一聲,起身從容道:“一切聽大哥的安排。”
至於是被發配邊疆,還是放虎歸山,這,就不聽周磊如何安排了。
“可是幫了你,我有什麼好處呢?”周淮又一次發問,他可是個商人,從不做虧本買賣。
寧盼文文靜靜地站在他面前,答道:“我不知道你會有什麼好處,也許只是招了更多麻煩,但你一定會幫我。”她在陳月華的日記中,看到過媽媽曾經幫助過周淮的文字片段。而在周家生活的這兩年,寧盼多多少少有些耳聞,二少是個仁厚的人,有恩於他的,就算他明面上不表現出來,也會在你最危難的時候幫一把。
“哈哈。”寧盼這個答案顯然出乎周淮的意料,卻也讓他十分開懷,“好了,小姑娘,舅舅逗你玩兒。不過後天要去台州,你跟我去嗎?”
寧盼毫不猶豫地說:“去。”
不知道周淮是怎樣說服了周磊,或者說,寧盼在這個家中,根本就是最最無足輕重的人。她的狀態,無人關心,更何況有一對天天盼着她走的蔣家姐妹。
寧盼的監護權,暫時轉交到了周淮手裏。
老王幫着寧盼,把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提出門時,寧盼突然覺得這一幕好熟悉。
兩年前她就是這樣離開了寧家。而周淮也一樣,站在門口等她,手插在口袋裏,眉頭稍稍皺起,有些不耐煩的樣子,黑色低調的車子在路旁靜候。
不知道這一生,會有多少的輾轉漂流,才能最終找到一個屬於她的家。
唯一不同的是,少年飽含怒氣的嗓音打破了寧盼的思維,“寧盼你真是好樣的,說走就走,連我都不知會一聲!”
“知會你幹嘛,敢情你還能給我開個歡送會啊?”寧盼轉身看見周子俊時,嘴上打趣調侃他,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伸手抱住他,溫暖而堅實的懷抱一如既往。
周淮看了一眼兄妹情深,又看了眼手錶,然後手重新j□j西裝口袋。寧盼轉身時剛好看見他的這些動作,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你跟子俊感情倒是不錯。”周淮隨口說了一句。
寧盼抹了抹眼淚,哭過之後鼻音有些重,嗯了一聲。她在周家,確實沒什麼好懷念的,除了周子俊。如果不是真的遇見過,她不會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那麼好的人。
她來周家時,帶的不過是幾本書,幾張相片,幾件衣服。她離去時,將自己賺錢買的衣服打包好,跟來時差不多的行李。
去台州的路程不遠,周淮將長期在這邊看管分公司的發展,所以買下了一套公寓。壞境、地段是最好的,兩百多平米,兩個人住,綽綽有餘。
剛好,公寓離台州最好的公立學校不遠,周淮也很有效率地給寧盼辦了轉學手續。寧盼終究是做不來少爺小姐的那一套,公立學校遠遠比貴族學校適合她。
到新房子之後,兩人很快把行李收拾好。
四點鐘整。
周淮在餐桌旁坐下,用手敲了敲桌面,示意寧盼也坐。
仔細算來寧盼和周淮真正接觸的機會也不多,她有點怕周淮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乖乖坐在了他對面。兩人像是談判一樣坐着。
“在吃晚飯之前,我們還是談一談。住校還是走讀,自己選。”周淮把選擇權交給寧盼,他簡直能評上世界上最民主的家長。
寧盼猶豫了片刻之後,道:“我能住這兒嗎?”她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盤。學校宵禁管得嚴,還有室友,她如果想打個工什麼的,可能更不方便了。
“行。”周淮爽快地答應了,他覺得寧盼生活能自理,在以前的表現情況看來,是個不惹是生非的孩子,住這兒也沒什麼大問題。他接著說:“我很注重私人空間,所以書房和我的房間,你最好別進。還有我有些輕微潔癖,公共空間要保持整潔,家務會有鐘點工來做。乖孩子,你只要好好學習就可以了。懂了嗎?”
這是寧盼聽過周淮講話最多的一次,這些要求並不過分,寧盼點頭同意。
周淮很滿意她的表現,“那就出門去吃晚餐吧。”
生活的列車,似乎第一次開到了正確的軌道上面來。
寧盼在高中結交的第一個朋友,叫林苑。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臉上有幾顆雀斑,天天嚷嚷着化妝啊美容啊,卻因為太懶了從來沒有實踐過。
“寧盼,我覺得形體操非常不錯,我要長期堅持,這樣就能減肥成功了!”體育課後,兩人大汗淋漓,林苑又在宣告着她的豪言壯語。
“得了吧你……”寧盼照常笑她兩句,卻感到肚子一陣不對勁,走了幾步之後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感受到內.褲一陣濡濕,也漸漸疼得直不起腰。
林苑趕緊扶住她,道:“寧盼你不會運氣那麼差吧?大姨媽趕着現在來啊?”她可穿着白色的運動群呢?萬一滲出來……
林苑不痛經,大姨媽來,她跟平時一樣生龍活虎。但寧盼不一樣,這次是她的初潮。林苑理解不了寧盼的痛苦,只是把她扶到衛生間,喊了一句:“我給你拿傢伙過來!”說著,便飛快地跑回教室,準備去書包里拿個衛生巾。
但她回到衛生間時,叫了寧盼好幾聲都無人反應。
情急之下,踹開了門,看到寧盼暈倒在裏面!
周淮是第一時間趕到學校來,他正在開會,接到校方電話時,想也沒想就起身出門,一路飆車過來的。他脫了西裝,披在寧盼身上,然後將她抱進車裏。
“怎麼會那麼嚴重?”周淮問醫生。
中年女醫生一臉肅容,她說:“這孩子初潮來得比較遲,她以前是不是有受凍的經歷?”
周淮想了想,想起很久以前聽老王念叨過,寧盼為了救寧真,曾經墜河過一次。難道就是那次拉下的病根?周淮如實告訴了醫生。
“受寒受凍對女孩子的身體有很大影響,而且她在成長發育的黃金時期,應該遭受過嚴重的營養不良。所以我的建議是好好調整,而且是長期的,不能間斷。”女醫生道,“還有你作為孩子爹,怎麼著也要上心一點,以後閨女每個月都遭這麼一回罪,你看了也心疼。”女醫生說完就走進診室。
“舅舅?”寧盼揉揉腦袋,一片迷茫,她怎麼就躺在了醫院裏面?但小腹傳來的陣陣絞痛不容忽視,寧盼再一次疼得哼聲。
周淮感到了頭疼,如何讓他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小女生解釋,什麼叫初潮,什麼叫月經,還有你每個月都會這麼出血一次,這只是子宮內膜脫落不要害怕,要不要再普及一下衛生巾如何使用的常識?好艱難才開口,“盼盼,這是初潮……”
“舅舅,我初中上過生理健康課。”寧盼一句話,解決了周淮的尷尬。她之前一直擔心,其他女同學都是及時來了初潮,唯獨她遲遲不來,擔心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麼毛病。但她萬萬沒想到,那麼痛啊……
周淮擦了擦她額頭的冷汗,道:“再休息一會兒。”
他的助理剛才趕到,周淮出了病房門,交代幾句,“買碗紅棗粥,一包衛生棉,嗯,就這樣吧。哦……還有,熱水袋也買一個過來。”
等到助理買完東西氣喘吁吁地回來時,寧盼已重新睡着。
周淮給熱水袋灌滿,擰緊蓋子,輕輕地掀開被子,將熱水袋捂在她肚子上,最後把被子蓋回去。
一系列動作讓助理懷疑,冷麵上司啥時候換了性子?
紅棗粥的香氣散滿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