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事與願違
(一)
夜,已深了。
三天三夜的大雪已融化了一半,所以天氣變得特別冷。然而冷飄雪全身已被汗浸濕,冷汗。
梨花山莊的老張管家直挺挺地躺在雪地上,雙眼深深凹了下去,像兩個無底之洞。當冷飄雪推開山莊大門之後,就見到了比天氣更冷的這一幕。
一種極度不祥的預感席捲冷飄雪全身。
冷飄雪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徑直衝進母親的卧室。房間裏只有兩個丫環,兩個死丫環。
流在地上的血已乾涸。
冷飄雪能看得出:丫環小蓮胸口上的傷,是用一桿極鋒利的槍從前面斜着刺入的;丫環小菊脖子上的傷,是用一種很薄的鐵片瞬間劃過而留下的,但絕不是刀和劍。
山莊後花園還有三具屍體,是梨花山莊三個年輕的家僕的屍體。他們的死因卻一樣:內臟破裂,心脈盡斷,瞬間暴斃。
密室的大門敞開着,但冷心陽卻已不在。
整個梨花山莊除死了六個人,失蹤三個人,其他的東西安然如故。但沒有人的山莊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死氣。
沒有家人的家呢?
冷飄雪心知這一切的變故源於一個極其縝密的計劃。
殺人、綁人、走人。
但是這樣的突變已讓冷飄雪無心再想下去,他已悲傷到了極點。可是他卻沒有流一滴淚,因為他已在流血,心在流血,流在心裏。
整個梨花山莊死寂如墳場,可是冷飄雪的耳朵里卻充斥着一波又一波的嘈雜聲:母親的呼喚,父親的嘆息,妹妹的咿呀,還有自己心裏的滴血聲……
迷迷糊糊中,冷飄雪手裏已多了一壇酒。他依稀記着他是把僕人和丫環埋葬之後,在自家酒窖抱的一壇酒。他一邊瘋狂的喝着酒一邊踉蹌地走出梨花山莊。走在漫天繁星之下,走在萬家燈火之中,走在長長的彷彿沒有盡頭的街道上……
(二)
“人生不快七**,
都借酒來澆心愁。
待到入土安息時,
荒山聽雨萬事休。”
冷飄雪迷迷糊糊中聽到了這首詩,本想睜開眼看看是什麼樣人在吟詩的,眼睛卻被一道強烈的光線刺痛,無法睜開。於是傻笑道:“好詩。”
吟詩人道:“看這位兄弟的衣着想必也是家庭富裕的公子,為何現在連鞋都穿不起?”
冷飄雪伸手去摸自己的腳,發現左腳是有鞋的,而右腳簡直是冰塊做的。他眯着眼看了一下,忽然嚇了一跳,因為他看到自己的右腳像猴屁股一樣紅,上面好像還裂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但是他還是傻傻的對吟詩人笑道:“穿不起鞋與你何干?”
吟詩人道:“有個酒罈在這裏摔碎了,沒有鞋穿好像不好站起來,不好站起來就不好離開這。”
冷飄雪傻笑道:“我為什麼要離開這?”
吟詩人道:“現在已是正午,我要在這裏擺攤做生意,這裏一直是我擺攤的地方。”
冷飄雪終於把眼睛睜開了,只見一個貌似道士的中年人筆直地站在他的面前,右手提了一隻箱子,左手拿着掛了白布的竹竿,白布上寫道:天地玄機藏乾坤,往來過客何去從。
冷飄雪指着白布傻笑道:“莫非你能看透天地玄機,知曉過客和去何從?那你做的可是天下第一生意。”
吟詩人也笑了,哈哈道:“可是現在這天下第一生意我願意和你免費做。”
冷飄雪道:“怎樣免費?”
吟詩人道:“你從這裏開,我就免費為你算上一卦。”
冷飄雪道:“我又不知道你算得準不準,怎好輕易離開?”
吟詩人道:“看公子面相,近日家裏定有惡極之災。”
冷飄雪道:“你能算出此災何故嗎?”
吟詩人道:“此災源於‘隱富外泄’。”
冷飄雪沉默。
吟詩人接着道:“意思就是公子家中藏有一件至寶,而這件至寶為外人所知,因此招來惡極之災。”
冷飄雪道:“如何找到奪寶之人?”
吟詩人道:“如果至寶還未被奪去,可用至寶招引出奪寶之人。”
冷飄雪一個翻身,已掠到吟詩人身後。背對着吟詩人道:“如若先生所言,再表感謝。”說完便一瘸一拐地向梨花山莊走去。
冷飄雪明白吟詩人所說的至寶就是家裏祖傳的白玉笛。可是白玉笛是否還在?他記得昨天晚上自己發現父親不在密室之後,並沒有去查看白玉笛是否還在。而現在只要有一絲希望,一絲解救父母的希望,一絲手刃仇人的希望,他都要去試一試,他的心裏彷彿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