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躺着也中刀
“這話可是不能亂說的。”
“咋滴?你還不信?那田寡婦跟俺又無仇無怨的,俺瞎編排這話幹啥?這可是俺娘家嫂子說的。”
“哎呦,這話我信,怪不得冷老漢早死,看着田寡婦嬌滴滴的一個美嬌娘,沒想到倒是毒蠍心腸的蠍子精啊!”
“真是可憐見的。”
“啥玩意?可憐?那都是前世的孽障,今生就給還!”
此時,村北頭的冷王氏跨着籃臟衣裳走了過來“呵,大老遠就聽到你們說笑,聊啥呢?”其中一個穿着紅色碎花衣裳的小媳婦連忙站起身來往旁邊挪了挪“嬸兒,您來了,這水流好。”冷王氏笑着便走了過去“二妮,真是越來越俊俏了,陳家小子有福氣啊。”名二妮的小媳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哎呦,我說老姐姐,您還羨慕啥啊,沒幾日可就喝上兒媳婦茶了!”
冷王氏擺了擺手“嗨,要是有二妮一半好,俺就是知足的了。對了,你們說啥那麼熱鬧?”
“說那田寡婦的事呢。”
冷王氏一邊拍打着衣裳一邊說道“月娘啊,咋了她?”
“聽劉妹子說,那田寡婦是克母、克父、克夫、克子、克兄嫂的十全硬命!誰沾着誰倒霉!”
冷王氏一愣“這話可是不好亂說的,這要是真的那是給送到庵堂里贖罪的孽障!”
“要不說呢,劉妹子她嫂子娘家不是山那頭的?跟田寡婦家據說離着不遠的,要不是因為田寡婦有這命,為啥娘家不跟她來往?聽說她那個嫂子對人可是好了,不像傳的那樣蛇蠍心腸的!那田寡婦也是個命好的了,冷老漢雖然是冷泉村的原住戶,但是已經不在族譜裏面了,沒有族長管着,家裏的房地都是自個的,要不然這命格一被發現,現在早就給綁到庵堂里了。以後可是給離遠這點。”
“哎呦!壞了!”冷王氏顧不得掉到河裏要飄走的衣裳直接站了起來。旁人好奇詢問,冷王氏一臉的害怕“俺家那口子上回去王家吃喜宴,說那月娘手藝好,都付了她二十個銅板子了,請她來做菜飯的,不成俺給把那銀子要回來,這命格,誰還敢請啊!”說完跨上沒洗完的衣裳轉身就離開了。
“月娘,你可別忘心裏去啊,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這麼編排你,也不怕被閻王爺拔舌頭!那冷王氏也不是個東西,聽風就是雨的,剛才你就該聽嬸子的,憑啥把銀子給她。”
田月荷笑了笑“嬸子,您放心吧,我沒事的,寡婦門前是非多,我自是清楚的,這些那些的都我不會放到心上的,您別擔心。”
王大嬸眼珠子轉了轉“不成!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的,要不就當你是好欺辱的了,以前不是沒出過這樣的事情,你這自個一個人帶着個孩子,到時候被那些個下三濫惦記上就麻煩了,這事,嬸子一定給你問出來,是誰家嘴巴沒把門的胡說八道,到時候讓她好瞧!也讓大傢伙知道知道,你月娘不是好欺辱的,讓那些心裏面有彎彎擾擾的儘早放下別找不痛快!”
田月荷是好不容易哄走了‘怒氣沖沖’的王大嬸,拿出針線籃子又開始忙和起來,對於這次的‘謠言’田月荷自己聽后也很是無語,這沒招誰沒惹誰的,誰說村裡人樸實厚道?這年頭的‘吐沫星子’真的能殺人的,好在自己是悅禾不是真的田月荷,要不然以這姑娘存留在腦海中的記憶,怕早已經躲在牆角流眼淚了,弄不好還能做出更偏激的事情,比如自怨自憐啊,覺得自己爹生病早死是自己的錯,覺得自己哥哥不考科舉了神馬的都是因為自己克的,然後找個繩子就這樣‘十八年又是一朵花’了吧。
不過此時的田月荷是真的沒工夫搭理這些糟心的事情,有那生氣的時間,還不如多做一些‘十字綉’的小物件呢,這日子過得快,沒兩天小魚兒便要百天了。家裏的錢是真的沒有多少了,能不能熬過這個年關都是兩說的,況且自己還打算一隻有奶的母羊,當初自己下奶的時候就是難的很,眼瞧着隨着一天天的長大,小魚兒的食量也是一天天的增多,怕要是繼續這樣發展下去,自己那點奶水指定不夠喂他的。
可讓小魚兒這麼早就斷了奶,對他身子自是不好的,這個年代,嬰兒的存活率本來就低,要是還喝不上母乳的話,更是雪上加霜了,田月荷都不敢想像,要是小魚兒出了點萬一的話,自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該怎麼生活?當初莫名其妙的來到這,支撐自己一直堅強的就是肚子裏的那塊肉。隨着他在自己肚子裏長大,一直到生下來,要是哪一天他消失了,怕是自己並不堅強的。
這幾日,田月荷盡量不出門,即便如此還是會有些人湊到自家院子門口張望,見自己出來倒水的時候更有甚者會罵自己,讓自己滾出冷泉村,不要把晦氣帶進來,方了他們這些無辜的人。一直到王大嬸叉着腰把他們罵走後,自己耳根子才能清靜些。對於那些個愚昧的村民田月荷第一次感受到無力,也是第一回見識到了‘語言的殺傷力’告訴自己不要放在心上,可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做不到。
田月荷插上屋門,抱着小魚兒獃獃着坐着,眼淚就在眼眶中打着轉,一眨眼便無法控制的流了出來,這是她來到這個年代,第一次流淚。
“月娘,給嬸子開開門,查出來了,是那劉家的劉寡婦編排的,快給嬸子開門,咱們找她去!”
自打有一次一老婆子指着自己懷裏的小魚兒說了那句“瞧着就知道活不了幾天後。”田月荷就歇了‘息事寧人’的念頭,自己可不是什麼聖母。況且她跟自己無冤無仇的,卻害得自己就算是大白天都不敢出門,連屋門都給插着,就怕碰到一些自私又激進的,把自己捆到山上的尼姑庵去,雖說自己現在沒有族長什麼的管着,但是村長里正這些也是能決定自己命運的,除非自己說離開這個村,不要這個房子這個地了,更甚至連孩子都給放棄,要不然他們要真的出面,自己去尼姑庵青燈古佛一生,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性的,畢竟自己是聽說了的,已經有村民去里正那鬧了。
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打開屋門。王大嬸進了屋“那劉寡婦這不是個玩意,月娘把小月兒先交給你叔,咱們找劉寡婦去。”
田月荷先拉住王大嬸“嬸子,您打聽清楚了嗎?畢竟我跟那劉寡婦都是不相視的,她何必背後害我?”
王大嬸哼了一聲“指定沒錯的,俺是打聽明白了,那冷家娶媳婦本來口頭上是跟那劉寡婦說的,讓她去做飯,結果後來妞子出嫁嘗了你的手藝,覺得好,你要的價又比那劉寡婦低,結果不就讓你去了,她指定是怨恨你斷了她財路了!才編排的你,這事沒完!”
這算什麼?躺着中刀?田月荷抿了抿嘴唇“小魚兒我抱着,嬸子咱們走。”去的一路上,王大嬸便是罵罵咧咧的,況且這幾日來,田月荷的事情怕是相近的村都是知道了的,見她明張目膽的大白天走出來,自是有人上來找茬或者當著面說幾句難聽的了,但見王大嬸那氣勢,聽她嘴裏嘮叨的那些話,呵!有熱鬧瞧了,也沒人找田月荷麻煩了,甚者已經有人目中露出憐憫來了。
“哎呦,可憐的月娘啊,那劉寡婦真是個殺千刀的,這話怎麼敢亂說,別的不說,你馬嬸子不是怕事的,俺幫你撐腰。”說完便跟着月娘和王大嬸身後,有第一個自是有第二個,田月荷看在眼裏,嘴角含着一絲嘲笑,這些人里有多少個在這幾日都到自己門前說過‘風涼話’的?有多少個用言語侮辱自己讓自己滾出冷泉村不要把煞氣,晦氣帶給他們。現在只聽王大嬸一言,還沒有證實,便一鍋風的與自己同仇敵愾了。
那邊的劉寡婦自是也聽到風聲了,攥了攥拳頭自己可是不能認了,有事俺推到自己嫂子身上就是了,反正有娘在,不怕她不替自己擔著。
“哎呦,田妹子啊,俺也是聽俺嫂子說的,你也知道俺嫂子家就離着你娘家不遠啊,這要怪你可是不能怪俺啊。”劉寡婦話音剛落,屋裏就傳來劉寡婦娘打罵她嫂子的聲音來,只見她嫂子哭着出來,見多數人都在指責着自己,更有甚者說道“要俺說,這樣的毒婦還是休了得了,這不是給家裏遭災嗎?人家跟她無冤無仇的,這話哪裏敢亂說。”
“就是的,劉大姐,這樣的兒媳婦你們家還是別要了,這毒婦嫁給你兒子也快一年了吧,還是沒動靜,怕是個不會下蛋的,看着人家田家妹子眼熱,真是最毒婦人心的。”就在劉寡婦她嫂子一臉不知所措和害怕的時候,一直沒有出聲的田月荷哈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旁的王大嬸連忙拉住田月荷的胳膊“月娘,你這是咋了?別嚇唬嬸子啊。”
田月荷指住笑聲,很是鄙夷的掃了那些人一眼,隨即親自攙扶起劉寡婦的嫂子劉馮氏“您起來,我相信您。”劉馮氏先是一愣,隨即便委屈的大哭了起來,自己娘家窮,夫家劉家也不算富餘,說白了就是半斤八兩的,整個一家子都是靠着自己男人去鎮上幫工養活着,這大姑子夫家去了,便回了娘家,自己一嫁進來,除了伺候婆婆還要伺候小姑子,小姑子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就是當初自己男人心疼自己給自己花了五個銅板子買了一支木釵子被她知道了都要跟婆婆說自己不會過熱子,經想着打扮,準備趁着自己男人去鎮上做工偷漢子。如今這沒影的事情又要賴在自己身上。本以為這次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卻是沒有想到這田妹子竟會替自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