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葫蘆籽
張曉花清了清嗓子道：“這廣寒寺與其他寺廟大為不同。寺上從不收香客一分一文，就連香燭也是任人自取，從不要人施捨半文，整座廟裏無神無佛，只有一面銅鏡，拜的還是自己。你只要在銅鏡面前一站，你所祈求之事，和要對自己說的話，就會袒露無疑，所以又稱作自問鏡。這是廣寒寺三奇之一，而手上的青豆是求籤問卜之用，故又稱作天意豆。”
“天意豆？”趙小強低頭仔細瞧了瞧手中的豆子。可怎麼也沒看出有什麼不同來，一臉疑惑地望了望張曉花道：“那這天意豆又是如何個用法呢？”
“這就要到大殿後方的天意樹……”
“哈哈哈哈”徐公子突然拍手大笑起來，“趙兄，你簡直是太有才了，哪裏是小強，我看分明就是太強，甚強，巨強啊，這都想得出來！哈哈。”弄了半天這號稱京師第一才子的徐公子，費了這麼半天才想明白是啥意思。
張曉花和趙小強對望了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順着前殿旁破敗的殘廊走出沒多遠，就到了側院。隔着個乳白色的月亮門遠遠的就望見院裏有一棵高大的老楊樹，樹上枝葉茂盛，片片葉子都綠的喜人。可這樹葉間還掛着好些個紅色的小布袋子，一個個的隨風輕擺，就像年節時門前掛的紅燈籠一樣。張曉花遙遙指着大樹道“小強兄你看，這就是天意樹了。”
趙小強應了一聲抬頭看了看，邁步向院裏走來。可剛走到月亮門前。從裏邊走出個乾瘦的老頭兒來，見了三人楞了楞隨即作揖道：“請幾位公子留步，老漢有一事煩請幾位公子給幫個忙。”
三人一見這老漢一身青綢，光光鮮鮮的，頭上戴着皂色的員外巾周周正正，顯然是個富貴之人，可這麼大的年紀獨自上山，身旁卻連一個照料的下人都沒有，心下不免有些奇怪。見老漢挺客氣，幾人也忙還禮。
張曉花和氣地問道：“老員外，你有什麼事要幫忙？說來聽聽。”
老頭道：“我姓郭，排行老四。人稱郭老四。去年花了整整一百兩銀子買了個丫頭，娶做老婆。這不今年開春，這丫頭的肚子大了起來。我來這寺上求上一簽問問。這到底是生男還是生女。”
“哦，這麼個事兒啊，既然肚子都已經大了，你再等上幾個月不就知道了嗎？還跑來問什麼啊。”張曉花突然臉色一變有點不耐煩地道。
“這可等不得。”老頭急道：“若是生了男孩，我郭老四也算是有了後人了，郭家的香火也就得以傳承了。可要是生的女孩，那可就要不得了。趁她現在肚子還小。找個媒婆還能便宜點賣得出去，我少賠點就是了，可等她生了下來，這一天兩張嘴白白的要吃我多少銀子啊。”
“哎？我說郭老四，我說你倒挺會算計啊。合著你娶人家不是當老婆，是當傳種的母豬呢？你還少賠點，你咋不說人家姑娘被你白睡了一年呢？”張曉花好像對這老頭很是看不順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搶白着。
這老頭兒被說得滿臉紅一陣兒白一陣兒的，很有些不自然，扭過頭去不敢再看張曉花，衝著趙小強道：“這位公子，你給看看，我在這天意樹上，求出個葫蘆，你給看看是啥意思？”說著從腰間摸出個紅布袋子。打開來看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小葫蘆。
趙小強接過葫蘆一看，也沒發現什麼特別，輕輕地晃了晃，裏邊稀里嘩啦的一片聲響。徐公子想了想接道：“你放心吧，這葫蘆裏邊有聲響，就說明裏邊有葫蘆籽，有籽有子，就說是個兒子。放心好了。”
“真的嗎？”老頭一下就高興起來。
“那可不一定。”張曉花道“葫蘆里有聲響，也許裏邊有個爛蟲子或者是個小石頭也說不定。沒準生個傻子，瘸子的也不好說。”說完一臉幸災樂禍的看着老頭。
老頭這一聽就晃了神兒。嘎巴着嘴巴道：“這……這……這可怎麼是好。“
趙小強一見那老頭心急的樣子也有些不忍，就勸道：“別聽他說，你自己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好”老頭接過葫蘆就往地上砸去。
啪的一聲響，那葫蘆碎了開來。幾人低頭一看，那葫蘆里竟然滾出顆栗子來。“這下你放心了吧，栗子，立子。是個兒子。回去好好對待老婆吧。”徐公子笑道。
“好好好。多謝……多謝幾位公子。“老頭兒一時樂得滿臉通紅。衝著幾人使勁地作了兩個揖。
“喂，我說。我們幫着你破解了天意，到時候別望了請我們去喝喜酒啊。”張曉花抱着肩膀道。那老頭裝着沒聽見，一連說著多謝弓着腰急急的跑遠了。
“瞧這老傢伙，真是個掏糞出身的，又臭又硬！”張曉花望着老頭的背景鄙夷地說。
“嗯？”趙小強有些奇怪的問道：“張兄，你認識他？”
“嚇，這不是那個寫了《黃金時代》的郭老四嗎。他要不說，我還真忘了他了。你說這年頭兒，一個掏糞的傢伙寫本書，都能紅成這樣，真是沒了天理了！。“張曉花忿忿不平一臉氣呼呼地說。
趙小強這才想起來，在雪谷溝旁邊的山坡上，第一次見到張曉花的時候他就提起過這人。看來他對這老頭是又氣又恨嫉妒的要命啊。腦袋一轉突然問道：“張兄，這天意樹給的卦謎到底靈驗不靈驗？”
“當然靈！”張曉花道“這廣寒寺的天意樹絕對的百應百靈，千多年來從未失准過。”
“哈哈，既然這樣，那你就不用生氣了，看來這傢伙的綠帽子要背上一輩子了。”趙小強笑道。
“嗯？怎麼說？”張曉花有些不解地問道。
“呵呵，這不明擺着的嗎？“徐公子笑道：“葫蘆裏邊有個栗子，明顯的不是他的籽啊。生個兒子是不假，可惜不是他的種啊。”
“哈哈哈，好！我讓你個郭老四臭美！這回就讓你當一輩子的爛烏龜。“張曉花哈哈笑道，全身的悶氣一下竟然全消了。
三人一邊哈哈大笑着一邊朝月亮門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