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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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風、步驚雲、秦霜、斷浪四人就這樣過着“總體和平、局部戰爭,總體緩和、局部緊張,總體穩定、局部動蕩”的生活,這種生活,在聶風歸隊,嬴政宣佈將在四人中收一名親傳弟子后越發明顯。

聶風與秦霜雖偶露期待,但也算得上是心態平穩,尤其是秦霜,在得知自己所選劍道與師父不同時,就知道自己與聶風入選可能性不大。斷浪則不然,如今他時不時望向步驚雲的目光中透露着敵意。步驚雲是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還之的性子,自然也不可能對斷浪有什麼好臉色。

兩人爭鋒相對,竟在練武之時大打出手。兩人年紀不大,出手竟俱都是又快又准。步驚雲一拳揍在斷浪的臉上,打落斷浪一顆門牙,斷浪也正中步驚雲腹部,讓步驚雲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眼前一黑。

聶風呆楞了片刻,疾步上前想要將兩人分開:“別打了,一會兒師父就要來了。你們想被師父責罵嗎?”

秦霜走到步驚雲身後,架住了步驚雲的手,用目光示意聶風制止斷浪。秦霜手下,步驚雲整個人被暴戾浸染,如一隻凶野的獸,正在竭力掙脫束縛自己撕碎獵物咽喉的枷鎖,秦霜抑製得十分艱難。忽然,秦霜目光一轉,手上卸下了力道:“……師父?”

嬴政的到來彷彿給一切按上了開關閘,斷浪望向步驚雲的眼中依舊燃燒着熊熊怒火,而步驚雲也虎視眈眈地回望着斷浪,兩人卻不敢再有其他動作。實在是周圍凝滯的氣息讓他們感受到了危險。

“繼續,怎麼這就收手了?剛才不是打得很歡?”

分明是那樣淡漠到極致的語氣,斷浪與步驚雲卻感覺到一陣附骨之涼。

冷汗涔涔。在最初的心驚過去后,斷浪心中的執念更盛。這就是強者,什麼都不做,只要靜靜地站在那裏就能讓人心生敬畏的強者,總有一天,他也定要成為這樣的人!

“師父……”秦霜想說些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卻被嬴政抬手制止,嬴政只冷然道:“如此心性,怎堪為朕親傳弟子!自己去面壁思過。”便不再管二人,只如同往日一般開始教導聶風與秦霜。

聶風擔憂地覷着低垂着頭看不清表情的斷浪與步驚雲,初時被他遺忘的一幕又浮上心頭。

——聶風,先前師父說只收一名弟子,如今卻收了我們四個做記名弟子,你…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什麼想法?現在,我們四個都成為了師父的徒兒,這樣就很好了啊。

——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我猜,師父說的收一名弟子,是指親傳弟子。親傳弟子怎麼可能與記名弟子一樣?那可是能夠學到師父真正的武功精華的!

——可是,師父現在還什麼都沒說,不是嗎?你是怎麼了啊,斷浪,今天這麼奇怪……

——就是因為他什麼都沒說,我才來找你的。聶風,我們兩個一起聯手,把步驚雲擠下去吧。他那種沒心沒肺的人,萬一讓他學到師父的功夫,就糟糕了!至於霜師兄,他的資質不如我們,師父會選擇他的可能性應該不大。我們是好朋友,你學到或者我學到,都是一樣的。

……

從一入師門,斷浪便開始下意識地與步驚雲進行比較。那個時候,聽到斷浪說那些話,聶風也只以為斷浪是太想成為師父的親傳弟子,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直到今天這場爭鬥的爆發,他才真正意識到,斷浪與步驚雲之間的芥蒂,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竟越來越深了。

心念電閃間,聶風一拳揮空,整個人撞在了樁子上。

“聶風,專心!”

“是,師父。”聶風心下一緊,不敢再走神,一心一意地揮起拳來。不知怎麼,他發現,比起被師父斥責這種可能,他反倒更不願聽到師父失望的聲音。

壁前,木頭人似的站了半響的斷浪抿了抿唇:“師父,徒兒錯了。”

“哦?你錯在何處?”

斷浪低下頭,一臉乖巧低落:“徒兒不該…與同門師兄弟動手,違背師父教誨。”

嬴政眉目一利:“與朕也要耍這些小心機嗎?朕何曾告訴過你不得與同門師兄弟競爭?”

斷浪猛地抬起頭,一臉驚詫:“師父?”

“問題不在於你與步驚雲動手,而在你出於何等心態與他過招。”

斷浪愣愣地看着嬴政,似是不解其意。

嬴政續道:“天下之職,能者居之。自古至今,莫不如此。只一條,我法家之士,需堂堂正正,對得起天地公心,經得起外界考驗。斷浪,你心胸之狹隘,着實令朕失望。”

“師父……”斷浪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嬴政打斷:“不必急着否認。你心中的想法,自己最清楚不過。你看似自傲,實則不夠自信,你擔憂步驚雲會超過你,所以對他百般詆毀。你生性好強,卻無容人之量。劍心如道,長此以往,縱然你天資不俗,前途亦有限。”

“至於你,步驚雲,你心性堅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可惜,心中迷茫,劍中無道。道也無涯,可窮究一生。你無尋道之心,為打敗某人而修劍,終究只能收一時之成效。”

步驚雲的呼吸變得沉重,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所背負的沉重的孤寂與仇恨俱被嬴政看穿了,心中既喜且悲。面前這個心胸如蒼穹般浩瀚之人,可當真是他原先以為的仇敵?為何如此風光霽月、令他也不由神往的一個人,偏偏做出了滅他繼父滿門之事?

最後,步驚雲與斷浪被罰一同在山上山下來回挑水。他二人年歲尚小,需齊心協力方能將兩桶水抬上來。儘管聽了嬴政的話,兩人不再斗得如烏眼雞一般,但挑水過程中小孩子心性還是有的,你肩故意偏一下,我手無意抖一下,上坡步伐不一致,不知灑了多少桶水。

待到月上柳梢頭時,兩人終於把水抬了上來。彼時,兩人已是氣力全無,直接癱倒在地上,迷迷糊糊不知何時睡了過去。最後,還是嬴政一邊一個,將斷浪和步驚雲撈回了房間。

步驚雲房外,嬴政剛掩上門,躺在床上的小童便睜開了眼,眼中黑白分明,依舊毫無情緒。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被子被掖過的痕迹,縮在被中的手悄然攥緊。

斷浪的警惕性也不低,或許最初他是睡著了的,但在嬴政觸碰到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醒了,只是竭力放鬆自己的身體,直到嬴政將自己像撈東西似的撈回了房間。動作一點也不溫柔,可對於那人來說,應該已是難得。

望着離去的那個高山仰止一般的背影,斷浪的眸中綻放出炙熱的光。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斷地研讀法家心法,越是研讀,便越感滯澀與精妙,內力比起原先不知提高几何。若只記名弟子都能得到如此待遇,那麼,如若成為師父的親傳弟子,得其悉心教導,又會如何?

想到此處,斷浪不由怦然心動。他一定要成為師父的親傳弟子!師父不滿他的心性,他改就是。說起來,他與步驚雲也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以後不過是不去找他麻煩,這一點他還是能做到的。

嬴政師徒幾個各有心思,幫會之中的文丑丑卻不太好過,究其根源,卻是因前些日子進入天下會的幽若。

“哎喲,我的大小姐啊,您就放過醜醜我吧,您看,您上次畫的還沒幹呢。”他一手指了指自己左臉頰的墨痕,一臉苦相,心道,幫主究竟什麼時候才過來啊,他快要支持不住了!

幽若極是活潑好動,嘻嘻哈哈,笑得像個小天使,看了她行事的人,卻不會如此覺得。此刻,她正拿毛筆蘸了墨汁一點一點地往文丑丑面上塗,口中道:“再等等,還沒完。”

臉上又濕又涼的毛筆在不停的游移,這種感官,可不是一般的刺激。文丑丑欲哭無淚。

待幽若畫完,冷不防地將文丑丑的無常帽掀翻,眼見着文丑丑頭髮披散,幽若滿意地拍了拍小手:“嗯,這麼一看,果然更像鬼了。”

恰在此時,門外有人通稟,泥菩薩求見幫主,幽若頓時眼神一亮。

於是,等到泥菩薩知道嬴政不在這裏的時候,他一張還算俊秀的臉成為了幽若手下的第二個犧牲品。

待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幽若總算放過了泥菩薩,轉而撲進嬴政懷中,像只小貓一樣蹭了蹭,嬌嗔道:“爹,你昨天都沒來看幽若,你不知道幽若有多寂寞。”

嬴政從未有過與人如此親近的經歷,但與幽若親昵卻彷彿水到渠成一般自然,是以對於幽若練功以外的方面,他還算縱容。只要幽若明事理,知對錯,大事上不出格,有些小性兒也就由着她去了。

他拍了拍幽若的頭:“你幾個師兄都是不省心的,幽若最得為父心,想來定不會讓為父操心。”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女兒!”幽若沖嬴政做了個鬼臉,又問:“爹,你的那幾個…他-媽-的什麼狗-屁徒弟不聽話嗎?把他們趕出去好了。”爹只要有她就夠了,幽若想。霸佔着她爹還讓她爹不高興,那幾個小子簡直欠揍!

嬴政皺眉,緩緩推開了幽若:“你這髒話,何處學來的?”

幽若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圈,很有些心虛地別過了臉:“那個,爹,你聽錯了,呵呵呵……”

嬴政冷哼一聲:“朕還不至於耳目昏聵到這等地步。”

“還不是爹你這幾天來看我的次數越來越少,都不親自教導我……”

“哦?你是在嫌朕給你佈置的功課少了?這好辦,即日起,禮儀課時間加倍!”

“爹~”這一回,叫苦連天的變成了幽若。只是幽若到底不敢反駁,否則,她相信她爹一定不會在意將她的功課量再翻一倍……

在一旁蹲着種蘑菇的泥菩薩看到了這一幕,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一種陰暗的竊喜感。讓你個小惡魔欺負人,這回被你爹收拾了吧!

嬴政來到案前,看着泥菩薩與文丑丑一左一右兩張鬼臉,竟也撲哧笑出了聲。

文丑丑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地看着嬴政,泥菩薩則趕緊掐了自己一下。

boss他笑了……

笑了……

了……

尼瑪,這種時候笑,他很悲劇的好不好?他感覺面前像是正在上演一場馬戲,自己則是那隻被觀看的猴子……

說到猴子,泥菩薩目光銳利地逡巡了一陣。桌子下正張着爪子探着腦袋的小火猴渾身一個激靈,趕忙將身子又縮了回去。

泥菩薩狠狠地咬碎了一口牙,很、好,這傢伙又臨、陣、脫、逃。

‘宿主,任務!任務!你忘了我們來這裏是幹什麼的了?’

泥菩薩沒有說話,可他瞥向小火猴的眼神卻分明在說:“暫且先放過你,回去之後我們再算總賬!”

也許是因為剛剛在嬴政面前出過丑,泥菩薩反倒不像平時一般畏懼嬴政的氣場,頗有種豁出去了的感覺:“幫主,在下來此,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來聽聽。”

“聽聞幫主曾自創了一套功法,名為三分歸元氣。請幫主取其中之三,分別傳授給秦霜、步驚雲、聶風。秦霜得天霜拳,步驚雲得排雲掌,聶風得風神腿。”泥菩薩生怕嬴政不了解這三招,又將這三招的特徵詳細地描述了出來。

嬴政在一旁以指扣着桌案,若有所思。

這是泥菩薩讓他做的第三件事,與前兩件一樣莫名其妙,毫無緣由。然而,在完成了前兩件事後,他能察覺到自己周圍的‘勢’隱隱起了某種變化。這種感覺玄之又玄。雖然變化十分細微,但他就是能感知到,具體他說不上是什麼,但基本可以肯定,這種變化對於他應該是有利的。

這約莫也與泥菩薩的來歷一樣,神秘而不可深究。

“朕准你所求。”一句話,將泥菩薩到口的勸說都憋了回去,他有些不敢置信:“你、你……”

身為boss,這麼沒有戒心真的可以嗎?就不怕被他賣了!泥菩薩心中的小人兒在咆哮,可事實上,他說不出一句話來。一方面,他覺得自己應該感到竊喜,另一方面,他又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你是朕的軍師,若有所求,直言就是,只要你莫存心欺瞞,背着朕搞小動作,能允你的,朕自然允你。”嬴政這倒是實話,在不涉及到原則問題的時候,他對於下屬們一向是大方而慷慨的。

半響,泥菩薩愣愣地點了點頭:“我懂了。”

心中內牛滿面,他這是多好運啊,居然攤上這麼一個好說話的上司?好評,必須好評啊!

……只是,當幾天後泥菩薩看到任務的進度條又只有5o%的時候,他頓時覺得再也不會愛了。

尼瑪,經過boss你改編的天霜拳、排雲掌、風神腿那還是原裝貨么?還有那個斷浪,明明沒你什麼事,跑出來湊什麼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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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之雄圖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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