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問罪
嬴政剛走至大廳中,便聽獨孤一方道:“素來聽聞雄幫主以法治幫,最是公正不過,對幫中違法之事也是毫不姑息。想來,雄幫主定能還我無雙城枉死的勇士一個公道!”他的語氣還算恭敬,但話語中的強硬卻不容忽視。說罷,獨孤一方對着門外一招手:“抬進來。”
不過片刻功夫,大廳中多了數十具以白布蒙面的屍體。這些屍體的主人顯然已死去多時,早已腐朽潰爛,屍臭迅速地瀰漫了整個房間。
泥菩薩有些不忍地別過頭去,喉頭一陣噁心。說到底,他還是那個良善尚未泯滅的現代人。對於用人命作為武器相互博弈之事,儘管能夠理解,但他的心底究竟還是有些抵觸的。連帶着對獨孤一方也多了幾分厭惡。
江奉熙語氣不善地道:“恕我直言,獨孤城主,如今事態未明,您就擺出這樣一副興師問罪的嘴臉,還抬着這麼多屍體前來喊冤,未免太不把我天下會放在眼中了吧?您是不相信雄幫主的公正,還是不相信我執法堂的辦事效率?”
作為被幫主委以重任的新生代,他與方鵠、猗諶都十分自覺地維護着天下會的威嚴。
當然,他敢這樣說話,也是出於對自家幫主的信任。眼見着幫主那雲淡風輕的模樣,他便覺得,這鬧得沸沸揚揚、甚至被人找上家門口的事兒,也不算個事兒了。
獨孤一方身旁,長得白白胖胖的獨孤鳴跳出來指着江奉熙道:“豈有此理!我爹與天下會幫主說話,哪裏有你這等無名小卒插嘴的份?還不退下!”
江奉熙涼涼地覷了獨孤鳴一眼:“少城主,這裏是天下會,可不是你無雙城的城主府。且少城主畢竟年幼,江某自認為,作為天下會執法堂副堂主,比少城主有說話資格。”
若在往日,江奉熙自持身份,也是不會和一個小孩子鬥嘴的。然而如今,涉及到幫派威嚴問題,江奉熙是再不會讓步的。且獨孤一方與獨孤鳴反客為主的行徑,讓他很是厭惡。
獨孤一方面色不善:“我等遠道而來,雄幫主就是這樣待客的?竟讓小小一個副堂主如此怠慢客人,哼,看來雄幫主果然是不將我獨孤一方與武林中的眾位豪傑放在眼中啊!”
“既然獨孤城主最是知禮不過,想來也明白,這樣作客似乎不妥?”江奉熙將作客二字咬重,又道:“江某身份雖不如城主幫主尊貴,卻也是調查此案之人,若獨孤城主來此果真是為查案,還望獨孤城主在眾位豪傑面前給江某一些臉面。”
上門來興師問罪、越俎代庖還指望人家有好臉色?這位獨孤城主真以為天下會是軟柿子,任由他拿捏嗎?
不想再看着自家下屬與獨孤一方扯皮,嬴政徑直道:“既然城主是為這些冤死之人而來,還是以審案為重。莫讓雞毛蒜皮之事越過了主題。”
他的語音雖不大,卻讓人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
“飛鷹堂堂主,那些作亂之人可帶上來了?”
沈晟擦了擦額際並不存在的汗:“帶上來了,幫主。一共一十八人,確為我天下會會眾。這些人在犯事前都分佈在分堂的各處。現下這十八人已經全部招認。”
嬴政的眸光從這些滿身血污的人身上掃過,微微蹙眉。說是一十八人,可實際到場的,也不過一十六人罷了。嬴政情知有異,看了猗諶一眼,猗諶趁着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案件上時悄然退下了。
“他們說了什麼?”獨孤一方死死地盯着沈晟,目光陰鷙:“知道是誰向我無雙城下的手了?”
隨着獨孤一方前來的武林人士也接連催促他說出真相。
沈晟望了眼嬴政,猶豫了片刻,終是道:“是…副幫主,方副幫主。”
嬴政掃了一眼地下跪着的人,口中玩味道:“哦?是方為啊,朕竟不知,朕的副幫主何時有了這樣的頭腦,還能將事情做得這樣慎密。”
底下的人彷彿聽不懂嬴政的話似的,只管不住地磕頭:“幫主明鑒,若不是背後有人,小人我是再不敢犯下如此大罪的!早些日子,連姚堂主父子都吃了官司。若不是‘幫中高層’草菅人命,說無雙城與諸位武林豪傑得罪了他,我等又豈敢擅自做主?”
“不錯,條理清晰,見識不俗,你那幕後主使有你幫忙做事,想來也是一件幸事。”嬴政微微感嘆。
“就是方副幫主指使的,小人這裏還有副幫主給的信物呢!副幫主,小人可算是為了您鞠躬盡瘁了,如今小人出了事,您可不能不管啊!”后一人亦開始痛哭流涕。
嬴政奇道:“方為,以你這性子,有人得罪了你,竟沒有立時衝上去與人拚命,還懂得借刀殺人,也算是長進了!在朕跟前,你怎麼就沒有這股機靈勁兒?”
方為不善言辭,一張臉憋得通紅:“幫…幫主,休要聽他…一派胡言!我壓根兒就沒見過這些人!”
“見沒見過,可不是你紅口白牙說了便算的,是要講究證據的!”獨孤一方趁熱打鐵,故作悲憤:“沒想到竟然是方副幫主!想當初,雄幫主與方副幫主來無雙城與本城主會面,原看着方副幫主也是一磊落之人……哎,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雄幫主,既然事情已水落石出,還請您不要包庇方副幫主,必要還這些死不瞑目的勇士們一個公道啊!”
一旁有自恃武功高強的武林人士冷哼:“天下會聲稱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莫不是誆人的不成?如今副幫主犯法,幫主便不計較了?原來這才是天下會的真面目,今日我等算是開了眼界!”
“是啊,雄幫主御下不嚴,識人不清,莫不是想要包庇得力下屬,才故意裝聾作啞吧?”
眾人望向嬴政的目光中充滿質疑。
“且慢,無雙城主,你說做事要講究證據,不可聽信片面之詞,你的證據又在何處?”宋頡忽然開口:“方為紅口白牙算不得真,莫不是無雙城主你紅口白牙就能做得了數了?”
獨孤一方一指底下跪着的‘十八’人:“副幫主莫不是糊塗了,這些可都是活的‘證據’。聽聞宋副幫主與方副幫主素來不睦,看來竟是世人以訛傳訛了。瞧宋副幫主急着為方副幫主脫罪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犯事的是宋副幫主你呢!”
宋頡被氣笑了,瞥了獨孤一方一眼:“審案的同時還不忘挑撥我與方為的關係,無雙城主當真好興緻。只是我天下會中各人的交情如何,就不勞無雙城主關心了。無雙城主既然主次不分,公私不明,想來也斷不好案,且聽聽我天下會幫主如何說罷。”
宋頡對獨孤一方在這個案件中盡扯些有的沒的十分厭煩,審案便審案,最終還是要靠證據說話,這獨孤城主卻只一徑與他鬥嘴,還非把話題往別的地方帶,以混淆視聽,可見是個糊塗蛋。若不是他是無雙城主,現如今又以苦主身份出現,早該封了他的嘴,以免他擾亂審案。
眾人皆把目光投向嬴政,嬴政卻看向底下跪的一十六人。目光所及處,那十六人紛紛垂下了眼皮,卻怎樣也掩飾不了對於他以及天下會的憎恨。
“獨孤城主,你信這些證據,朕卻是不信的,雖說人證不可缺,但自古以來,為了一己之私作偽證的,還少么?且這些所謂的‘證據’,又何嘗不是紅口白牙?”
“雄幫主這是何意?”
嬴政朗聲笑道:“獨孤城主,莫急。朕與你的賬,自然會一筆一筆算清。你沒有物證,朕卻是有的。你且先好好看看再說話。”
說著,不待獨孤一方反駁,便命江奉熙將獨孤一方的下屬私下與十八人接觸的證據一一呈現出來。武林眾人一開始將信將疑,待看到那些被十八人強搶而去的財務紛紛入了無雙城的府庫,這才勃然大怒:“獨孤一方,我們是信重你,才隨着你前來天下會討公道,豈料你竟是在賊喊捉賊,把我們當猴子耍,着實欺人太甚!”
“諸位請聽我一言,莫要被別有用心之人蒙蔽了。本城主有無雙城的世代積累,根本不缺這些個錢銀,又何苦因為這事兒背上不義之名?”獨孤一方掃了一眼眾位武林人士。
“因為貪婪,這個理由如何?”
“宋頡,你莫含血噴人!”
宋頡一笑:“本是鐵證如山的事,獨孤城主卻非得找到劫財的因由方肯認罪。既然如此,我為你找了如何?橫豎找與不找,此事都是你獨孤城主做的,賴不掉的。”
“天下會硬要將罪名栽在本城主身上,本城主也無話可說。只是,容老夫提醒諸位一句,如今只怕這批錢銀還在天下會的某個角落裏躺着呢!”獨孤一方神色一冷:“既然雄幫主硬要包庇罪魁禍首,將這頂帽子扣在本城主頭上,本城主少不得也要得罪幫主了!不知幫主是否敢讓本城主一搜天下會?”
獨孤一方的話語極有煽動力,即便邏輯中頗多漏洞,一時之間,向里粗慣了的江湖漢子們也很難聽出來。
沈晟眸光一閃,低聲勸道:“幫主,且讓他們搜去!到時候搜不出東西,看他們怎麼說!”
嬴政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晟一眼,不急不緩地道:“不急。朕只說這批錢財曾入了無雙城庫房,旁的還什麼都沒說,獨孤城主就知道天下會是在陷害你了!且還知道這批錢銀最後入了我天下會中,實乃神算也!獨孤城主一路判案皆是測算無遺,倒是令朕開了眼界。”說罷,看了一眼泥菩薩:“恐怕你這天下第一相士的寶座得拱手讓人了。”
宋頡搖頭晃腦地附和道:“是極是極,今日之事,獨孤城主知之甚詳——別是城主自導自演的吧?”
他二人這樣一提,獨孤一方的種種可疑之處立時被人們想起。
是的,從一開始,獨孤一方的目的根本就不在於找出真兇,而在於給方為定罪。
才知道賬目之事,尚未經過追查,便斷言這錢財定在天下會,未免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獨孤一方額角冷汗涔涔而下,他沒有料到,自己有一日竟被看似不善言辭的嬴政與武功低微的宋頡噎到這個地步。可偏偏,嬴政與宋頡說得都是事實,他無法反駁,只得避重就輕地道:“那麼,幫主是否已承認這批東西現在落入天下會中了?”
嬴政意味深長地看着獨孤無雙,話中有話:“既然獨孤城主欲讓它在天下會,它自然就在了。沈堂主,你近日與獨孤城主書信往來甚頻繁,方才與獨孤城主又配合默契,想來最清楚不過吧?”
嬴政的話雖不像獨孤一方一般避重就輕,卻往往簡明扼要。
沈晟立時便蒼白了臉:“幫主,我對您忠心耿耿,您怎麼…怎麼能……”
“忠不忠心,不是你說了算的。”嬴政毫不客氣地打斷他:“朕很想相信你,可你干出的事讓朕沒法相信你。”說罷,又讓人將沈晟與獨孤一方私自來往的證據甩在了桌案上,而沈晟與十八人接觸的證據也一目了然:“這十八人對朕心懷怨恨,憎恨天下會,你明知這一點,還將他們招進來並委以重任,讓朕不得不懷疑你的居心。”
“你身為天下會堂主,卻背着朕與無雙城城主往來,你讓朕如何信你?”
“屬下素來仰慕無雙城城主的為人,若不是怕幫主猜忌,屬下何須這樣避人耳目?”沈晟雖失了先機,卻也很是機靈,立馬便反映了過來。
嬴政哈哈一笑:“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虧你一時能想得出來。只可惜,任有千萬的理由,也抹不平你背叛天下會的事實,抹不平你與獨孤城主合謀、指使這十八人為禍江湖的罪行。”
到了此處,連沈晟與獨孤一方的密謀都被一一揭出。眾人看着拿份厚厚的資料,越發觸目驚心,一則是為獨孤一方的心狠手辣與厚臉皮,二則是為天下會收集情報的能力。
底下跪着的‘十八人’見獨孤一方節節敗退,不由地抬起了頭。
“最後一點,你連無雙城城主是真是假也分辨不出,如何敢與朕說仰慕無雙城城主?”
一語石破天驚,沈晟顫抖着嘴唇:“幫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有一個穿着淡藍色衣袍的人影款款而入,看着他,便會想起寧靜致遠這些字眼。
此時,在恬淡之上,他又多了種莫名的氣度:“雄幫主說的沒錯,真正的獨孤城主,早已在觀看鄙人與師兄的比賽時身故。”
嬴政看着來人,嘴邊噙着抹淺淺的笑:“無名兄,數月不見,你功夫又精進了。”
無名看向嬴政的目光微微放暖:“托幫主之福。”
這廂嬴政與無名在敘舊,那廂武林豪傑卻坐不住了:“武林神話無名?你就是武林神話無名?”
無名頷首,算是應了。
“你方才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真正的獨孤城主早已身故?”問話之人狐疑地望了眼獨孤一方,獨孤一方嘴皮子抽了抽,小鬍子不由一僵。
“意思就是,面前之人,不是獨孤城主,只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替身。”
“眾所周知,無雙城主勤政愛民,絕不輕易加稅。而如今,無雙城卻是民不聊生、民怨載道,諸位難道就不感到好奇嗎?沒錯,一切的根源,就在眼前這個無雙城主的身上。”無名望向獨孤一方的眸中帶着些許鄙夷與不喜。
他不插手江湖中之事已久,對於無雙城政權更迭之事自然也不關心。若不是這個冒牌無雙城主近些日子做得太過,甚至為了構陷天下會而濫殺無辜,他也不會現身,幫嬴政一起聲討這個冒牌貨。
見無名如此有理有據地說來,又有無名置身事外的客觀立場擺在那兒,在場眾人心下早已信了大半,有人問道:“那真正的無雙城主又在何處?”
“在我師門藏着武林秘籍的洞穴中。諸位的為人我信得過,若是諸位不放心,我可帶諸位進去一觀。”
那些武林人士雖然頭腦簡單、偏聽偏信了些,但絕大多數還是正派人士,聽無名這樣一說,趕忙擺手:“既然是無名大俠師門秘籍所在,我們就不進去了。無名大俠的話,我們還有什麼信不過的?”
無名微微一笑:“多謝諸位。”
一時之間,眾星拱月的成了無名,而獨孤一方則孤零零的,無人理會。就連小小的獨孤鳴望向他的眼神都有些怪異。
“不!不,你胡說!我才是真正的獨孤一方!我就是真正的獨孤一方!鳴兒,你告訴他們,你快告訴他們,我才是你的爹啊!”獨孤一方忽然急切地道。
獨孤鳴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忍不住後退一步,顫着嗓子道:“你…你別過來。”
“你說話啊!我先前那麼疼你,你怎麼可以不認我!”獨孤一方猛地握住了獨孤鳴的雙肩,狠狠地搖晃。
“放開我!你不是我爹!你才不是我爹!我爹對我可好了!”
有人皺着眉上前將獨孤一方隔開:“既然是冒牌貨,就別妄想着取代獨孤城主。況且你作惡多端,實在是侮辱了獨孤城主的名聲!”那人說著便是一臉厭惡。
“那又怎麼樣?現在,我才是無雙城的城主!就算你們全天下都只希望那個死人做城主,他也永遠回不來了!”
江奉熙憐憫地看了一眼獨孤一方,隨即無所謂地別開了視線。經此一役,獨孤一方可謂是被釜底抽薪了。
原來,幫主最重要的殺招不在於揭穿獨孤一方的陰謀,而在於揭穿他冒牌貨的身份。如此一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人們都不會再輕易相信他,只怕他這無雙城城主的位置也坐不穩了。
江奉熙與方鵠等人心下明白,無雙城,已經完了。城主已逝,少城主年幼,群龍無首,那些獨孤一方的舊部有多少願意追隨志大才疏的獨孤鳴還是兩說。
就在天下會諸人鬆了口氣,以為事情告一段落,而武林豪傑們則義憤填膺,嚷嚷着要將冒牌城主繩之以法的時候,一直怯懦地跪伏在地上的一十六人忽然手持利刃,齊刷刷地朝着嬴政刺了過來。
無名反應最快,腳下一錯,伸出兩指,將率先攻來的一人刃尖夾住,兩指一使勁,刃尖竟被輕易折斷。
江奉熙早早地便護在嬴政身前,雖槍不在手,但他的武功底子在那兒。只見他徒手奪過一人的匕首,對着其膝蓋猛踹,將其擊翻在地,而後又側過身躲開一記偷襲,與人短兵相接。不過片刻功夫,便已有四人接連敗在他的手上。
那十六人武藝不佳,不過攻其不備罷了,在眾人反應過來后,很快便被制服。
幾名前來討公道的武林豪傑怒道:“好你個獨孤一方!先時說得那麼好聽,什麼為我等討回公道,絕不放過為惡之人,原來竟都是欺哄我等的!你真正的目的竟是刺殺天下會幫主,還拉着我等與你一起做惡人,欲陷我等於不義,着實可惡!我今日在此發誓,不殺你這賊子,我誓不為人!”
“自己腦子蠢,別人說什麼信什麼,你怪得了誰?”孤獨一方的嘴角帶着一抹癲狂的笑:“別急,我還有份大禮,要奉送給雄幫主。”
“城主說的大禮,可是指這兩個廢物?”細細的女聲從門口處傳來,兩個被打成豬頭臉的人被五花大綁着一腳踹到獨孤一方的面前。身後,天池十二煞與步驚雲四人皆是目光不善地看着獨孤一方。
獨孤一方沉下臉,對女娃娃道:“連你們也背叛我?”
“城主所言差矣。先前雄幫主與城主切磋,城主不敵,意欲毒害雄幫主在先,如今又行事齷齪,令我等挾持幫主弟子進而要挾幫主在後,實在不仁不義。我等不願助紂為虐,便棄暗投明了,難道不對?”
斷浪將刀往腰上一別,毫不客氣地道:“那個什麼獨孤城主啊,你下次要找人來抓我們,好歹選些武功高強的嘛!這兩個人就這麼點三腳貓的功夫,小爺我打得都不過癮啊。如果你手下沒有人,你親自上也行啊,好歹能給小爺練個手!”
獨孤一方一聽這話,一口老血險些飆出來。什麼時候,連這種黃毛小兒都能夠欺辱到他頭上來了!獨孤一方環顧四周。現如今,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話!他想要大開殺戒,卻被嬴政的人及時攔了下來。
一場鬧劇,轟轟烈烈地開始,卻悄然無聲的結束。
真正的獨孤一方身死一事必在無雙城引起動蕩,然而,這動蕩還需冒牌貨獨孤一方回城,才能發展起來。嬴政以此事乃無雙城私事為理由,對獨孤一方略施薄懲之後,將其放了回去。對於冒牌貨獨孤一方培養起來的勢力與忠於獨孤家的勢力的碰撞,嬴政喜聞樂見。
嬴政雖不把再征服天下作為終極目標,卻也不願屈居人下。若必須得遵從江湖規則,那麼這個規則,得由他來制定!經過獨孤一方之事,嬴政再次升起問鼎天下之心。的確,若要奪天下,必會耗費他很多的精力,難免會影響他追求武道。可若是不奪,他這人生又活得不夠暢意!想他君王之尊,又豈是如同獨孤一方這等宵小之輩所能冒犯的!
於是,因為嬴政心態的變化,泥菩薩莫名地發現自己的任務完成度居然漲了一小截。
“這都可以!”泥菩薩目瞪口呆中。
叛會的飛鷹堂堂主沈晟最後被嬴政扣押在了牢房之中。
“我的事,幫主是何時發現的?”牢獄之中,沈晟倚着籠門,如是問道。
“一開始。”
沈晟聞得此言,瞪大了雙眼。
嬴政提醒道:“你可還記得那個偷學了七傷決的雜役?你將這等明令禁止的功夫教給他,在他自傷后又令他去找雲兒對峙,最後毫不猶豫地捨棄了他,從那時起,朕便知道,你所圖謀的恐怕不那麼簡單。”
“既然幫主早知我有不臣之心,為何要留我至今?”沈晟冷笑。
“欲要讓其亡,必先令其狂。”
“哈哈哈!好一個‘欲要讓其亡,必先令其狂’!原來,我一開始就是你的瓮中之鱉。”
“朕如今見你,只是想聽你親口告訴朕,你背叛的理由。”
“這重要麼?”
“不重要。”
“那是幫主想聽?”
“你若說,朕便聽。”
“告訴幫主也無妨。”沈晟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花:“幫主可還記得,半年前被您親自下令處死的飛鷹堂小頭目?”
嬴政雖記憶力絕佳,但這於他而言到底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因此,也只有一個隱約的印象。不過,他很快抓住重點:“那個小頭目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兒子,是我唯一的兒子。幫主可還記得,那時我為了他,幾次三番地上書向幫主求情,都被幫主駁了回來?”
“縱然他是你的兒子,法外亦不容情。”
“幫主,你捫心自問,你果然這般奉公守法么?”沈晟嘲諷地道:“若是如此,我很期待,步驚雲或者斷浪哪一日違了律令,到時你會怎麼做,你也依舊能說出這般話么?你會親手將他們送上斷頭台么?”
“只可惜,我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這是一個來自滿腹怨恨的人惡毒的詛咒,然而,在某一天,卻當真應驗了。雖然,過程與沈晟預期的不同,結果也不同。
嬴政去探監時,泥菩薩正拿着無雙劍在那邊與系統乾瞪眼。
在發現泥菩薩對無雙劍貌似很感興趣后,嬴政十分慷慨地大手一揮,就將無雙劍贈給了泥菩薩。
喂,這可是十大神兵啊,老大,這麼隨隨便便地送給別人真的可以嗎?泥菩薩一邊吐槽,一邊小心地拿起無雙劍。嗯,不管怎麼說,劍到了他手裏,就算是任務成功了一半了。接下來,他需要好好想想該怎麼把這把無雙劍‘送’到無雙城的人手中。
送給獨孤一方?算了,那丫的現在簡直就是個瘋子!就算還沒成瘋子也離瘋子不遠了。
送給獨孤鳴?得了吧,他可沒有興趣去看那熊孩子的臉色。按照獨孤鳴的尿性,絕對是得了劍還一副‘能向本少爺獻劍是你的榮耀’的態度。他雖然現在臉皮被磨厚了,可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起碼這種上趕着被人鄙視的事他干不出來。
思來想去,泥菩薩終於想到了一個昏招——請君入甕,結果還成功了!他派人大搖大擺地帶着無雙劍在小屁孩眼前晃了一圈,還甩了個帥。小屁孩果然眼睛都看直了,然後派人來要劍,泥菩薩理所當然沒給,結果小屁孩當晚回去就幹了一件很缺德的事——派人來天下會偷劍。
在泥菩薩特意的一路放水之下,小屁孩千辛萬苦地拿到了無雙劍。泥菩薩默默地為無雙城下屬的武力值點了個差評,然後為自己掬了把辛酸淚。
不管怎麼說,這項任務終於完成了,而且還讓任務對象背了個黑鍋,一直積壓在泥菩薩心中的鬱悶終於散去了些。
打開任務面板一看,任務完成度5o%,於是開心地睡覺去了……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已經越來越沒有追求了。
就在泥菩薩遵循舊例,準備為下一個任務鞠躬盡瘁的時候,卻被緊接着傳來的一個消息打擊得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