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悍將歸來(下)
薛鎮良提着兩柄日本軍刀笑呵呵的走到我的面前。
“尉官的軍刀。”我把玩着手裏的一柄還算精緻的軍刀說道。
薛鎮良得意的坐在那裏抽着煙,“有機會給你弄一把佐官刀。”
我笑着走到他跟前,掏出了一包大前門,丟給他,“這才剛開始,你小子就這麼得意?”薛鎮良吐出一口煙,“我曾經聽國營長說過,日本人最注重軍刀,軍刀是神聖的,是權利的象徵,軍刀被繳獲了,就是最大的恥辱。”
“就像你的合金刀一樣?”我問道。
薛鎮良笑呵呵的說道,“那當然,這合金刀是在剝魂谷時,老和尚煉的……”
“老和尚?”我忽然來了興趣,那個說過要帶我們通過剝魂谷的老和尚。
薛鎮良點點頭,語重深長的說,“老和尚是山上的破廟裏的,法名玄明。以前是個打鐵的,和我爹是磕頭兄弟,年輕的時候也是剝魂谷的二當家的,後來和清軍的新軍打了一仗,幾個頭領包括我爹都被砍了頭。老爺子有幸逃生,妻兒都被殺了,一氣之下出了家,不再過問剝魂谷的事,這不,我就上了台。呵呵。”
薛鎮良說到最後,笑了笑,打開了我剛給他的那包大前門。
“轟!轟轟!!!”板成的炮擊又開始了。帳篷外的士兵亂作一團,“鬼子上來了!鬼子上來了。”
陳志康衝進帳篷,氣喘吁吁的說道,“營長,板成攻上來了。攻勢很猛,四連那邊頂不住了。”
蕭敬義猛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板成急了。咱們的通信兵還沒有回來?”
陳志康焦急的搖了搖頭,“通信班十個人都派出去了,一個都沒有回來。”
“你們連想辦法繞道他們的背後,狠狠的打,不讓他們的炮發揮作用。薛鎮良!”
薛鎮良熄滅煙頭,立即站了起來。
“帶着你的大隊,配合陳志康再給我來一次斬立決!”
薛鎮良行了個軍禮和陳志康匆匆的走出帳篷。
“天翼,這一次的仗可不好打呀……”蕭敬義的話音未落,又一顆炮彈落在了帳篷附近,炸起的沙土像是下雨一樣落下來。
“這板成是真瘋了。”我說道,“務必要再堅持一個小時,再給通信兵一點時間。”這句話我說得有些無奈。的確,面對板成這支上千人的隊伍,和懸殊的武器裝備,我們只靠我們的精神是絕對戰勝不了他們的,依我的性格,真的要來個捨身成仁,我不幹。如果一小時后再沒有通信兵的消息,那麼我也會撤。現在不是講民族大義的時候。
“命令部隊,盡最大可能消滅敵人,並且要節約彈藥,做好隨時撤退的準備!”
我將命令下達后,小崔冒着炮火跑了出去。蕭敬義抖了抖身上的塵土,“我想不明白,**這仗到底是怎麼打的。原來在江西,上百萬的軍隊圍剿**,打得轟轟烈烈,有條不紊,每個人都在奮勇爭先。可現在面對這個中國人共同的敵人,怎麼就不上道?”
炮火越來越猛烈,外面的槍聲也越來越密集。小崔滿臉塵土的跑回來,卻是一臉的興奮。“營長,通信兵回來了。”
小崔的話讓我和蕭敬義猛的一驚,門外一個士兵攙扶着一個極度疲憊的通信兵回來了。
“林杉!趕快倒杯水。”身旁有些獃滯的小林杉手忙腳亂的端來了茶壺。
通信兵緩過一口氣,“營長,……我找到了第八路軍的一個營,他們已經請示了他們的長官,正在向我們這裏趕來,但是在路上遭遇了三井聯隊的一部……”
隨着通信兵的話,我和蕭敬義的情緒像是被拍起的皮球,彈起又落下。
“他們的一個連已經繞開了,已經趕過來了。”
一個連?夠幹什麼的?我們面對的是一個裝備精良的整編聯隊,看來吃掉板成是完全不可能了,外面的三井聯隊已經包抄過來了,弄不好,我這一個營都會被幹掉。
我有些絕望,板成聯隊已經將這個山谷死死的圍住,外面三井聯隊已經和八路軍接上火,如果繼續在這裏耗下去,對我們來說是很不利的。可是應該往哪裏突圍?
“報告!八路軍的代表過來了。”又是一個讓人有一些希望的消息。
“請!”我的話音剛落,一連串兒的炮火再次光臨了我的帳篷。
帳篷外進來了兩個身穿灰布軍裝人,其中一個我差不多高的,右臂上附着“八路”字樣的軍標,帽子上掛着青天白日徽。
乍一見到這個人,一股猛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衝上我的頭,而那張面孔卻又是那樣熟悉,那樣的親切。
“老張。”那人靜靜的說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眼眶裏積滿了淚水,走上前去抱住他,狠狠的拍着他的後背,他咳嗽了兩聲,後面那個跟他一起來的年輕人忙要上前阻止。
“老戰……”我哽咽着說出了第一句話。
是的,他就是老戰,我們熱河青年軍近衛團二營二連的連長戰新江。
戰新江笑了兩聲,“好了。咱們哥倆都有好些話要說,現在還是想辦法突出去。來。”說著戰新江走到了桌子跟前,拿起了鉛筆,伴着炮火的轟鳴開始了他的講解。
“這個山谷只有兩條道可以出去,現在一條已經被板成聯隊死死的封住,而另一頭的出口,三井聯隊的一部正在向這裏運動,我們的人已經和他們接上火。山谷的西面十幾公里處就是你們的三十三師,我們來的時候,那裏也正打得熱鬧,估計是和三井聯隊的主力交上火了。”戰新江託了托帽子,一本正經的看了看我,繼續說道,“我們來的時候,發現了一條小道,可以直接通向山谷外,鑒於你們這麼多人,可以選擇梯次撤退,並且關鍵是要迅速,必須迅速。我們已經在這條小路上挖好了坑,等你們一撤,我們就立即埋上地雷,可以延誤他們追擊過來的時間。”
聽着戰新江滔滔不絕的說完,我和蕭敬義彷彿是發現了新大陸,萬分興奮,當即下令部隊梯次撤退,由預備隊的四連作為最後撤離。
這條小路果然是難以讓人發現,路口雜草叢生,將路口死死的覆蓋住,小路並不是很寬,但是一次還可以容兩個人走。戰新江協助我組織隊伍撤離,在路口,一個連的八路軍已經嚴陣以待,二十幾個人握着鐵鍬、鎬和鋤頭,旁邊還放着三十幾枚地雷。
遠離了山谷,戰新江的八路軍也匆匆趕上來。聽着幾聲震天的爆炸聲,我和戰新江同時回過頭望向山谷方向,一股濃煙升起,戰新江笑了笑,“鬼子踩上地雷了,哈哈哈,放心,他們要衝過來,還要耽擱一陣。”
看着戰新江堅定的表情,我不由得有一些踏實,這個曾經青年軍的悍將,如今卻變得成熟穩重,這一仗,不費一兵一卒就將板成聯隊憋在了山谷里不敢出來。
“老戰……”
戰新江似乎知道我要說些什麼,笑着擺擺手,“老張,咱們過了前面那道梁還有幾十里地就到了我們的駐地,到那我請你喝酒。”
一夜的急行軍,隊伍駐紮在了離八路軍一部駐地的附近。
戰新江準備了幾個小菜,端來了一壺小燒,笑呵呵的做到了他連部的院子裏。
“這是附近的老鄉們自己釀的高粱酒,香着呢。來嘗嘗。”說完,戰新江倒了一碗。
我們各自碰碗喝了一口,戰新江長嘆口氣,“幾年沒見了,呵呵呵,沒想到在這裏又見面了。來,再喝一個。”說著端起酒碗。
連喝了三口,戰新江抹了一把嘴,笑眯眯的看着我。
“老陳和勁超一會過來,我讓他們把隊伍整理一下。”我靜靜的說道。
戰新江點點頭,“小鎮一別,一晃幾年了,這青年軍的底子還在……”
我似乎有些不認識他了,當初在青年軍,他是個不善言的人,煩的時候只知道搓着紙團,悶在那裏不說話,那個時候他是我得力的幹將之一。現在的戰新江是個說話大方思維敏捷的八路軍連長,他告訴我,他所在的部隊是八路軍129師386旅,旅長是陳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