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路潰敗

第十章 一路潰敗

第一節相逢

我們進駐了平泉,和那裏的東北軍會合了。東北軍大多是從前線奉命撤下來的。由於日本人的攻勢很猛,武器裝備也和我們不在一個檔次,單兵作戰的能力又遠高於我們,因此大批的東北軍都紛紛後撤,有奉命的,也又私自後撤的,蕭敬義就是其中一個。

江正坤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派出去的幾個通訊兵,打聽着章振山的下落。已經回來的幾路都沒有章振山的消息,但是知道的是後來日軍的增援部隊趕往了楊樹嶺,現在楊樹嶺,三十家一線已經被日軍佔領。江正坤緊鎖眉頭,在臨時團部里踱來踱去,楊樹嶺一戰,江正坤損失了盡兩個營,這讓他很是心疼,不過我想說的是,他應該感謝我能夠在敵人後方給予較大的干擾,否則,敵人的山炮對正面防禦陣地不會客氣,而他的團損失的也就不止兩個營了。

梁國英召開了退守平泉后的第一次作戰會議。這些日子對於梁國英來說有些疲憊,看着辛苦組建的青年軍,已經開始減員,面對抗戰形勢的嚴峻,他擔心這支青年軍會被一點一點拼光,他的臉上寫着疲憊,堆滿了壓力。張學良統一調動在熱河境內的東北軍進行節節抗擊。各個部隊源源不斷的接收到來自西安的電報。青年軍接到了西安直接下達的第四封電令。調青年軍一部回撤承德配合承德守軍做好防禦工事。

梁國英統計了楊樹嶺一戰的傷亡情況。先鋒團,國少君部陣亡213人,傷103人,陣亡人員中有一名連長。楊承生部陣亡34人,高聖才部陣亡46人,章振山部陣亡307人,營長章振山下落不明;近衛團,陳德恩部陣亡63人,陣亡人員中有一名連長,我這個營陣亡了21個人,傷20人,是除了女兵營外傷亡最少的,當然我的任務相對沒有那麼艱巨。但是梁國英還是當眾給了我褒獎,讚揚了我所謂的“瘋狼”精神,而且雖然任務並不艱巨,但是組織有序,很好的擾亂了日軍的進攻部署,速戰速決,減小了傷亡。江正坤依然在用他那標誌性的眼神看着我,這一次並沒有透漏出不屑,而是多了幾分欣賞。正因為這,我們營後來被叫做“狼營”。

雖然我們阻擊了日軍盡6個小時,為後方修築防禦工事和部隊調動贏得了一點時間,而且我們還是第一次正式作戰,但是張副司令一連發了兩封電報,一封自然是嘉獎令,肯定了我們的作戰精神,而另一封則是怒斥我們付出了較大的傷亡代價。

幸運的是,我的營再次被調往承德執行命令。協助那裏的東北軍修築防禦工事。也許上峰已經料到了日軍有點勢不可擋,平泉是守衛承德的最後一道防線,兩個團的東北軍又進駐平泉。那勢必是一場惡戰。

我帶着陳志康和林勁超準備向駐守承德的東北軍長官報到。再次路過蕭家,大門敞開,裏面的人忙忙碌碌進進出出。一問才知道,蕭家準備舉家遷往北平,蕭老已經和家人提錢趕赴北平。看來想再見蕭瑾桐一面是不可能了。慢慢的走出蕭家,望着這古老的四合院式的民宅,那是幾代人的家業,就是因為外地入侵,而不得不離開這片故土。

“張天翼。”還是那清脆悅耳的聲音,我猛回頭。蕭瑾桐一身素裝站在我面前,仍舊是那醉人的微笑,卻帶着些許無奈和疲憊。

“我們營又回承德了。”一時的興奮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聽說你們在楊樹嶺和日本人打了一仗。”蕭瑾桐輕輕的說道。

“是啊,打得很慘……你怎麼還沒有去北平。”

“家裏這邊需要人照應。”

“我們營奉命回來駐守承德。”

“日本人快打進承德了,是嗎?”

蕭瑾桐的話讓我無言以對,日軍的攻勢很猛,照此下去,一但平泉失守,那麼承德也就唇亡齒寒。東北軍大部都在西北剿匪,現有的兵力難以阻擋日軍的進攻。承德失守,整個熱河也就會瞬間淪陷。

“承德真的保不住了,對嗎?”蕭瑾桐的追問,更是讓我有些急於回答,卻又有些無以作答。我點點頭,靜靜的看着她。她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憂鬱,一分傷感。

“你們打算死守承德嗎?”蕭瑾桐看着我,她那似水的帶着憂鬱的雙眸,讓人看了總是會心疼,而又憐惜。

“為什麼這麼問!我現在既然是軍人,外敵入侵肯定要守衛國土。”

蕭瑾桐的笑容忽然消失了,輕輕的走近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領章,“昨天我的兩個哥哥回來了,大哥戰敗了,丟了赤峰,二哥卻告訴我,南京政府沒有打算固守承德的打算。”

聽到這個消息,讓我很是一驚,我說在平泉怎麼沒有見到蕭敬義,原來他已經回家了。

是啊,一個已經沒有了隊伍的光桿團長,還留在隊伍里做什麼呢。

那麼南京沒有固守承德的打算,那麼就等於將放棄熱河,那些在阻擊中陣亡的士兵的血就白流了,怎麼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我是軍人,服從命令。一但上面下令死守,我不得不執行。”

蕭瑾桐再次露出微笑,靜靜的看着我。

“如果我不死,我會去找你。”不知道是一種什麼力量讓我說出了這句話,也許我的心對這位蕭大小姐蕭瑾桐真的有一絲愛戀吧,不是也許,是真的,忽然間我發現我真的,我喜歡上了蕭瑾桐,自從和她在避暑山莊裏的一次長聊之後那一刻起我就喜歡上了她。喜歡他的雍容華貴,喜歡她的平易近人,喜歡她的傾城絕色,喜歡她柔情似水的雙眸。

蕭瑾桐的眼睛閃過了一絲羞澀,笑容卻恢復了之前的柔美,輕輕的,又是那柔情悅耳的聲音,“我等你。”

兩兩相望,初春的腳步近了……

第二節孤軍

告別蕭瑾桐,在去承德駐軍的路上我們碰到了駐軍的團長,一個滿臉疙瘩,一臉橫肉的傢伙。

“你就是青年軍派過來的啊。”他看了看我的領章和胸章。

“長官。青年軍近衛團二營營長張天翼奉命趕到。”

“還挺有素質。”這位團長一口的東北音,讓我聽起來有些親切。他姓庄,庄文賢,是東北奉天人,之前是東北的土匪,後來被張作霖收編。

“你們來了多少人?一個營吧,現在接到上頭命令,小日本正在進攻平泉,戰事吃緊。平泉丟了,承德也就玩完了,我們奉命要去平泉增援,這兒就交給你們了,工事我都已經修好了,你自己安排。啊!”

這位仙兒說完,輕輕拍拍我,皮笑肉不笑的上了車。看着遠去的吉普車,我猶如被人從高出跑下來。他們走了,承德就剩下我這一支隊伍了,我們被拋棄了?

干他娘的。就算剩下老子一個人,我也要干他一場。“陳志康,林勁超。我們馬上回營部,準備戰鬥!”

三個人跑步趕往郊外,又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在半路上我們又遇到了剩子,他告訴我,從前方撤下來不少殘兵,從他們口中得知平泉剛剛失守,最嚴重的是我們和軍部失去了聯繫。平泉失守,以日軍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會攻打承德。

“嗎的個庄文賢。”我有些不知所措,沒有命令,撤下來的人中沒有青年軍的人。大隊撤到哪裏了?

“營長!趕緊想轍啊,你再猶豫,小日本打過來了。”剩子不停的催我。是啊,我也在想,一但我們要在這裏抵抗,那麼就我們一個營的兵力,還不夠鬼子一頓炮轟,整個營就得全扔在這兒;要是撤……我們並沒有接到撤退命令,一但追究起來……

“你們覺得呢?”

四個連長莫名奇妙的看着我,都瞪大了眼睛。

“撤!東北軍都他嗎走了,就咱們這點人,有什麼作為。等着讓鬼子打?記得上次楊樹嶺的時候,你也說過,甭講什麼道義,講了道義吃虧的是咱們。兄弟們的命要緊。”

“老張,撤吧,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協助東北軍守衛承德,這東北軍走了,咱們又聯繫不到軍部,沒有死守的命令。”

“怎麼著。你還真想死守啊,你就等於讓咱們等死。上次楊樹嶺你也看到了,那小日本鬧着玩的?咱們沒炮,人員又少,還打個屁!”

……已經三個人要撤了,老戰雖然不說話,但是我知道他很為難,一直坐在那裏不停的搓着紙球彈出去再搓。

“還想什麼啊!營長,日本人馬上就打過來了!”剩子雖然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可他是站在林勁超那一頭的。

“你不下令,我下令!撤!”王錦德的聲音有些顫抖,恐懼感已經蔓延了他的內心。

“你敢!在這個營,我不下令,誰敢撤。”

他們都不再說話,靜靜的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待着我的命令。

撤!打!

“撤吧。”這兩個字我剛脫口,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四下散去。幾分鐘后,剩子走進來。

“隊伍早集合好了,就等你這個令兒呢。”

是啊,我下這個令容易,可是我的心有多不甘啊。

“剩子,命令隊伍向南,撤到哪裏是那裏吧。那個發報機不準給我停,一直聯繫到軍部為止。”

再次路過蕭家大院,已經是人走院空了,偌大個宅院,卻沒有一絲生氣,一副荒涼的樣子。這裏曾住着美人,現今是我的美人,也許日軍佔領這裏之後,這裏將成為日軍的後方指揮部。這的一切已經不再姓蕭,改姓日了。

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一路向南,我們看到了很多撤下來的散兵游勇,有的還托着槍,有的只剩下一身軍裝。沒有想到,僅僅十幾天,熱河就敗得一塌糊塗,除了我們在楊樹嶺時那一戰,各路的阻擊軍隊都是經過了大傷亡的抵抗之後敗退下來。我們也在一個小鎮歇了下來。

兩天了,聯繫不到軍部,我甚至以為軍部特意下發給我們的電台是不是美國貨,在中國接收不到頻率信號。隊伍的糧食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沒有補給,我們是吃一點少一點。我們剩下的就只有等待,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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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軍旗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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