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淳于霆還在伽羅鏢局查找蛛絲馬跡,陌舞正在房裏與袁隱堂下棋。
“淳于霆估計是要長時間留在這裏了,要不要打個賭,賭他幾天會走?”袁隱堂放下一顆棋子,淡淡開口。
“真的要打賭嗎?我可是有法子讓他今晚就走。”陌舞緊跟着放下一顆棋子,與之前的走步不同,這顆棋子突兀的放在棋盤的一角,與大局無關,卻有分外扎眼。
“你這是要放棄棋局嗎?”袁隱堂冷冷道。
“不是放棄,是懶得繼續跟你下下去了。你這個人啊,一招一式,一舉一動,看似不在套路當中,其實你是最有原則最有自己想法思路的一個人,跟你下棋很累的,亦正亦邪,傻傻分不清。”
陌舞的話聽不出是在褒獎還是貶低袁隱堂,袁隱堂臉色一冷,卻是照常放下手中黑子。
“看來你對我有很多意見。”袁隱堂挑了下眉梢,看向陌舞的眸子深不見底。
“有意見又如何,你聽了也不會改正,我也只是過過嘴癮,不指望什麼。”陌舞眸子閃了閃,眼底星輝閃爍狡黠靈動,袁隱堂凝視她雙瞳,莫名也會有一種被她瞳仁吸附進去的感覺。
“改正與否,看你以後表現。”袁隱堂似乎話有所指。
陌舞不覺打了個寒戰。
袁隱堂在暗示她什麼?什麼看她表現?聽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個男人同樣危險可怕,比之淳于止不相仲伯。
“你好像還沒說你的法子是什麼。”袁隱堂也不下棋了,靜靜看着陌舞。
“你好像還沒同意跟我打賭。”陌舞學着袁隱堂的沉穩樣開口說話,一舉一動竟是模仿的惟妙惟肖。
袁隱堂眼角不覺狠狠地抽搐一下。
這個鬼丫頭,竟然還會模仿他?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很像!這以後還了得!
若是她會易容術的話,這以後——
“在想什麼呢?究竟打不打賭?給個痛快話!”陌舞有些不耐的催着袁隱堂,見他眸光深深,就知道這丫的又在算計什麼。
“好。賭什麼?”袁隱堂此生還沒有什麼害怕的,反正他一貫都是獨來獨往孑然一身。還沒有什麼值得他在意與退縮。
“如果我有法子讓淳于霆明兒一早乖乖離開這裏,你院子裏的兵器任我挑選一件。”陌舞在淳于霆來之前路過練武場的時候就看中了一樣兵器,這會子提出來最合適不過了。
“你早就挑好了吧?”袁隱堂毫不客氣的開口。
“好東西自然有的是人要。不是嗎?”
“好。我看你今晚怎麼對付淳于霆!”袁隱堂說著豁然起身,一席黑衣包裹着修長挺拔的身軀,旋即快速消失在房間。
陌舞看着他飛快離開的背影,不由一愣。
走這麼快做什麼?火燒眉毛了?
不過這也像是袁隱堂的作風,來無影去無蹤。目中無人,孤傲無情。
陌舞在房裏準備了一下,等了一會離開房間,明知袁隱堂的人都在暗處,陌舞並不掩飾行蹤。
到了淳于霆休息的院子,陌舞見屋內亮着燈,抬手準備敲門。
“這位姑娘——”陌舞還沒來得及敲,賀箏自暗處走出來,看到陌舞的容貌明顯一愣,旋即沉聲開口。
“我叫如意,是五殿下要找的人。”陌舞話音剛落,淳于霆房間的門倏忽打開。
一身白衣俊逸儒雅的淳于霆站在門內,眸子微微眯起打量着陌舞。
儘管是在夜裏,卻也絲毫不能阻擋他陽光明朗的氣質,只不過他的眼神卻不像是看認識的陌舞那般認真專註。在他眼前的,是他意識當中的如意,所以他的眼神只有審視和疏離。
“五殿下不請我進去坐一坐嗎?”陌舞挑眉,優雅一笑。傾城容顏絕美脫俗,任一般的男子看了都會神魂顛倒。
可淳于霆心中早已有了陌舞,管它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在他眼中統統是過眼雲煙,難入眼底、心底。
“請進。”淳于霆做了個請的手勢,連帶將賀箏也一併叫進了房間。
見此,陌舞眨眨眼睛,淡淡一笑,“五殿下,既然小女子深夜到訪,必定是有機密的事情告訴五殿下,得知五殿下這次調查太子中毒一案,小女子不想橫生枝節,就算他是五殿下的人也不例外。”
“這位姑娘,五殿下身份尊貴,你又來歷不明——”
“賀箏,退下。”淳于霆打算賀箏的話,揮手讓賀箏退下。
如今查到太子中毒的真相,就等於朝陌舞邁進了一步。這個主動性,無論如何他都要爭取。
陌舞滿意的點點頭,沖賀箏做了個請的手勢,賀箏一臉不放心的退出了房間。
“姑娘請坐。”淳于霆不愧是翩翩君子,舉手投足都是溫文爾雅。
陌舞坐下后,並不急着開口,環顧四周,確定這房間只有她和淳于霆兩個人,陌舞才緩緩開口。
“五殿下,你真正想找的人並非我,而是江陌舞,是嗎?”陌舞甫一開口,淳于霆眸光明顯一震,眼底帶着的期待這一刻讓陌舞的心莫名有些悸動。
她為了支開淳于霆卻提到自己,這麼做會不會——
“你認識陌舞?你怎麼會認識陌舞?”只要一聽到關於陌舞的消息,淳于霆就難保持冷靜。
“她——很好,只不過是躲起來不想見一個人罷了。”陌舞低聲說著。
“不想見誰?淳于止?”淳于霆脫口而出淳于止的名字。肯定不能說他自己!
陌舞眼角抽了抽,不說話,算是默認淳于霆的猜測。
“我就知道陌舞的失蹤跟二哥有關。她現在人在哪裏?”淳于霆急切開口。
“她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不過有些話讓我帶給你。你要不要聽?”陌舞一本正經的看向淳于霆。
“什麼話?你還沒說你跟陌舞是怎麼認識的?”淳于霆對於如意的身份是百般懷疑的,且不說如意可能跟淳于颯的中毒有關,再就是如意身份成謎,並且還跟袁隱堂關係非比尋常,淳于霆擔心的不是如意是不是太子淳于颯中毒的真兇,而是如意會不會威脅到陌舞的安全。
“五殿下不必如此緊張,我跟江陌舞是有緣才會認識。以江陌舞的能力,應該不會有人能算計了她或是欺負了她。”見淳于霆眸光忽明忽暗,分明是擔心自己,陌舞心中的悸動莫名有些酸楚。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對淳于霆的感覺。
她像是一個姐姐的感覺,看着自己陽光俊逸的弟弟。淳于霆對她有着未名的情愫,而她對淳于霆此刻默默地關懷,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和信任。
“這一點倒是,陌舞的能力——比我還要強上好幾倍。”淳于霆毫不掩飾對陌舞的誇獎,就算是在一個陌生人面前。
某位爺的誇獎陌舞點頭領了,旋即淡淡道,
“陌舞姑娘托我來問一下五殿下,此番前來伽羅鏢局,是否因為殿下已經接手太子中毒一案?若是的話,陌舞有話讓我提醒五殿下。”
陌舞終是說到了重點。
淳于霆眉梢一挑,朗聲開口,
“這一次調查太子中毒一事的不光是我,還有二哥。二哥已經搶先一步去了景陽宮,所以我來這裏想見見姑娘你。”
“五殿下,一旦屏王接手了景陽宮的話,五殿下再想從景陽宮獲取任何消息就難了。”陌舞的話讓淳于霆微微一怔。
“這話也是陌舞告訴你的?可她如何知道二哥——”
“這是陌舞的信物,相信你應該認識吧。”為了打消淳于霆的猜疑,陌舞拿出了一根發簪,正是她平時佩戴的白玉簪子,因為簪子下面綴着的流蘇是淡淡粉色的珍珠,是陌舞覺得以前的紅色寶石太過扎眼自己換上去的,而淳于霆對陌舞的一舉一動都頗為在意,又如何能看不出來呢?
“這的確是陌舞的簪子。她最喜歡這種清雅淡然的白色。這簪子應該是她最喜歡的一支,因為除此之外,我很少見她帶着別的發簪。”淳于霆果然是一清二楚的。
陌舞眸光閃了閃,淡淡道,
“五殿下好眼力。”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淳于霆對她的關注真的超出了她的預料。原本以為她只是吸引了淳于霆的目光,挑起了她的好奇心,所以才會讓淳于霆對自己關注在意!
卻沒料到,他的心竟然是真的!
陌舞一顆心,早已在現代的時候就千瘡百孔了,面對淳于霆如此至真至純的情感,陌舞的心若說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那也不可能。
越是經歷很多,越是滄桑複雜的心,越經不住這種不求回報單純執着的心。
見陌舞突然不說話了,淳于霆也不好打擾她,只是自嘲的笑了笑,啞聲道,
“我不知道如意姑娘眼中的她是什麼樣的,但是你知道嗎?在我心中,江陌舞三個字從第一次出現在我生命中,就瞬間掩蓋了所有,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不管是之前對我多麼重要的,或者多麼在乎的,都在她出現那一刻,全都成了空白。從那一刻開始,只有她在我腦海之中,其他的,哪怕任何一點細微的人事都不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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