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陌舞的馬車在前面,太子淳于颯的馬車緊隨其後,一路上太子都緊盯着陌舞馬車的方向,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
太子淳于颯若是看好了哪家女子,只要不是朝中重臣牽扯到皇上那邊,淳于颯都是直接搶走。但一聽說陌舞跟袁隱堂有關係,淳于颯也得掂量掂量這其中的關聯。
當今聖上都要給年紀輕輕的袁隱堂三分薄面,太子更是沒膽量直接招惹袁隱堂。
臨海駕着馬車一路狂奔,自然是希望甩掉身後的麻煩,可太子卻是鐵了心的要糾纏陌舞,臨海面色嚴肅深沉,這一會到了堂主面前,可如何解釋?
“臨海,放心吧。袁隱堂不會說你的。有什麼事我擔著。”正當臨海犯愁的時候,陌舞的聲音涼涼的從馬車內傳出,臨海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雖然沒說話,卻不由得一怔。
這如意姑娘怎麼就跟能猜透他心思似的。
他剛想到哪裏,她就說到哪裏。
臨海不敢耽誤,駕車飛奔,比平時快了一倍的時間趕回總舵。
臨海駕駛的馬車順利的通過大門進入伽羅鏢局,淳于颯的馬車卻被攔了下來。
“大膽!混賬東西!本太子的馬車也敢阻攔?!”淳于颯惡聲開口,看到陌舞已經進了院子,馬車停下,陌舞緩緩走下馬車,太子急的跳腳。
伽羅鏢局門口的守衛卻不管你是什麼太子。
“伽羅鏢局有先皇御賜伽羅匾額,未經堂主同意,除了皇上,可以拒絕任何人入內!”守衛一本正經公事公辦。
明晃晃的金色伽羅匾額就懸挂在太子淳于颯頭頂,淳于颯抬頭看了一眼,臉色大變。
“你、你們去通知袁隱堂,就說本太子來了!”淳于颯雖然囂張跋扈慣了,可先祖的東西懸在頭頂,這朗朗乾坤,淳于颯還是沒那個膽子直接進去。
“太子殿下稍等。”守衛不卑不亢的開口,旋即轉身朝院內走去。
淳于颯黑着臉站着門口,卻見陌舞已經抬腳朝院子裏走去,淳于颯不覺着急的喊着,
“如意姑娘,如意姑娘!你先等等本殿下!本殿下一會就能進去看你了!”
“太子殿下請見諒,小女子約了袁堂主,時辰已經過了,不能再繼續等下去,袁堂主那邊會生氣的。先行告辭。”陌舞不冷不熱的開口,自始至終就沒將淳于颯放在眼裏。
臨海小心翼翼的跟在陌舞身後。
“幫你、你給本殿下站住!”淳于颯有些着急,抬腳想要衝進去,身後的侍衛急忙提醒他,
“太子殿下!匾額!”
“滾!本太子會不知道這礙事的匾額!”淳于颯心情本就暴躁,被手下如此提醒,無疑是打了他的臉,讓他丟臉丟面子。
他堂堂新越皇朝的太子,竟然還看一個伽羅鏢局的臉色!袁隱堂勢力再大,不過就是一個鏢局的堂主,難道還能敵的過他身份尊貴的太子?
心裏雖然這麼想的,淳于颯還是沒膽子直接闖進去。
眼睜睜的看着陌舞朝東院的方向走去,淳于颯惡狠狠地瞪着回來伽羅鏢局守衛,正要抬腳走進去,卻見守衛抬手攔住了他,
“太子殿下請見諒,堂主今兒不在鏢局,太子殿下還請改日再來。”
守衛的話氣的淳于颯抬手就要打人。
“你這個狗奴才說什麼?他袁隱堂怎麼可能不在?他約了如意就在,到了本太子來了他就不在!當本太子是什麼人?任由他這麼戲耍着打發了?他根本就是只見如意,不見本太子!混賬東西!”
淳于颯抬腳去踢那守衛,守衛早有防備,後退一步躲開了。
“回太子殿下,若是太子殿下有所不滿,可以將此事稟報當今聖上。每天來見堂主的人很多,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見到,堂主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鏢局,堂主曾經吩咐,若是他不在,有人非要見他,大可去當今聖上那裏告狀,若聖上怪罪下來,堂主心甘情願受罰。”
守衛說的話自然都是袁隱堂剛才教他的,袁隱堂早就料到了太子會說什麼,所以每一步都計算在內了。
太子現在就如同跳樑小丑,被他看盡了笑話。
袁隱堂故意讓守衛說自己不在,如此就給了淳于颯一個大大的啞巴虧吃。淳于颯若是為了今天的事情去找皇上,皇上必定責備他不在宮裏好好獃着,跑出去招惹難對付的袁隱堂,袁隱堂畢竟是江湖人士,自古朝廷和江湖互不相干,朝廷事朝廷解決,江湖恩怨江湖了斷,江湖的事情連朝廷都管不着,淳于颯上門找袁隱堂的麻煩,皇上自然不會給他好臉看。
一旦皇上知道淳于颯與袁隱堂結怨的原因還是因為一個女子的話,皇上說不定還會重重的責罰淳于颯。
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淳于颯還是懂的。
淳于颯恨得牙咬牙切齒!好你個袁隱堂!竟敢給本太子這麼大的虧吃!簡直是不知死活!伽羅鏢局又如何?等他淳于颯登基做了皇帝,先派兵剿滅整個伽羅鏢局!片甲不留!
淳于颯實在是不甘心不能跟陌舞進一步接觸,可頭頂的伽羅匾額卻是一道緊箍咒,當今聖上最為敬重的人就是先皇,也就是淳于颯的祖父!淳于颯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跟祖父叫板,那等於在太歲頭上動土。
與此同時,伽羅鏢局東院
袁隱堂看着神色如常低頭品茶的陌舞,確切的說,在袁隱堂眼中是如意才是。
“戲耍了淳于颯很有趣嗎?”袁隱堂冷淡開口,一如他給人一貫的印象,冷漠涼薄。只不過在陌舞面前,似乎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輕鬆淡然。
陌舞抬頭瞥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品茶,
“你不也做了幫凶?還說我。”陌舞的話讓袁隱堂眼底一瞬跳躍明亮星輝。這個小女子——總覺得她某些地方似曾相識,說像一個人,又不像。可時不時的讓他想到點什麼,感覺到點什麼。
“我是為博美人一笑,你呢?故意給我找麻煩上門?”袁隱堂的語氣依舊涼涼的,淡淡的。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似乎對誰也熱絡不起來。
冷漠涼薄,無情淡漠。
“哪有故意,不過是甩不掉了,在大街上又不能跟他爭執,臨海還要完成任務呢,所以就各走各的,我只告訴他自己要來這裏,其他的可什麼都沒做,不信你可以問臨海。”
陌舞下巴抬起看向臨海的方向,意思是讓臨海開口。
袁隱堂卻揮揮手,直接讓臨海退出書房。
臨海長舒口氣,急忙退了出去。
袁隱堂丟給陌舞一個涼慎的眼神,那眼神分明是告訴陌舞,根本不用問臨海任何事情,也知道是你這個小女人故意為之。
這一瞬,袁隱堂忽然覺得陌舞此刻的表情和反應很像是——江陌舞!
在他的記憶和感知中,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將如意和陌舞看作是一個人了。如果第一次是錯覺,第二次還是錯覺,那麼第三次又是嗎?
可她們兩個人怎麼能是一個人?
“袁堂主,你我之間還是不要那麼多廢話的好,說說你找我來做什麼吧?”陌舞放下手中白玉杯子,把玩着桌上的瓷器擺件。
小巧精緻的青花瓷陶笛,外形精良討巧,握在手中微涼潤澤,一看便知是上乘極品。
“看到你手中的陶笛沒有?”袁隱堂挑眉道。
“這不正玩着嗎?”陌舞淡淡的回了一句。
袁隱堂的嘴角疑似快速抽搐了一下,他剛才這話問的,的確是給了陌舞機會嗆聲。
“陶笛是西域聖教的聖物。”
“西域聖教?聖女莫蔚?”因為聖教二字,陌舞很容易就聯想到了莫蔚。在之前她遇到的那次刺殺當中,不就是莫蔚一手策劃的嗎?那個女人一直都在暗處,看來這是要現身了。
“你也是聖教的人?”陌舞挑眉看向袁隱堂。
如果江湖勢力滔天的袁隱堂也跟西域聖教有關聯的話,那西域聖教在新越的滲透已經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
可袁隱堂這種性子,又不像是可以被人掌控的人。
“曾經是,馬上就不是了!”袁隱堂沉聲開口。
“袁隱堂,我可以理解成,你也不想做聖教的人,或者說是,曾經你是被逼無奈才會委屈聖教當中,現在你翅膀硬了就想單飛!是嗎?”
陌舞的話讓袁隱堂臉色微微一沉,旋即又快速恢復到他一貫的冷漠淡然。
“我身中鎳毒,是聖教一手所為。教主借鎳毒掌控我的身體整整十年。現在我已經找到了你,也就不再害怕鎳毒發作,所以,到了我與聖教一決高下的時候了。”
“原來如此!沒想到我有如此大的作用!看來我真是小看我自己了!嘖嘖!袁隱堂,你說說,我若幫了你這麼大的忙,難道就值一塊伽羅金令?不再給我點別的嗎?”
陌舞眉梢一挑,臉上的表情生動活潑,尤其是一雙靈動澄凈的眸子,透着狡黠耀目的星輝,彷彿隨時隨地都在訴說不同的故事不同的話語。
讓人一瞬也無法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袁隱堂並不是以貌取人的性子,可在看到如此模樣的陌舞時,心底莫名的也起了異樣的感覺,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感覺,就是莫名的被她牽扯着神經和感覺,視線隨着她而游弋,心理隨着她而波動。
“你還想要什麼?要我嗎?”袁隱堂沒好氣的冷哼出聲,涼薄淡漠的神情一瞬多了一分桀驁自負。
陌舞聽了他的話,不屑的呸了一聲,
“我去!你當自己是金銀珠寶貝?我要你?有個毛線用?”陌舞狠狠地白了袁隱堂一眼。
還以為這個袁隱堂比淳于止正常多了,絕對不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現在看來,也不外乎如此。
“那我在你心目中什麼?”袁隱堂順着陌舞的話說下去,忍不住發問。說不上是什麼心理,就是突然很想問她。
“我剛才說了啊!你可以是金銀珠寶貝!可以是好幾塊伽羅令牌!還可以是各種奇珍異寶山珍海味!我要的就是這些!而不是你!”陌舞的話乾脆利索,只要袁隱堂不是白痴就能聽明白。
“好。記住你的話!”袁隱堂冷冷開口,語氣聽着又像是不屑又像是威脅。
陌舞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涼涼開口,“不帶威脅人的!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八百萬兩銀子似的?至於了嗎?”
陌舞的話再次刺激的某堂主眼角嘴角一起抽搐。
這小女人就沒有一刻正經和循規蹈矩的時候嗎?他先前怎麼會產生錯覺,覺得她像江陌舞!哪裏像了?江陌舞是世間女子當中少見的冷酷無情,涼薄疏離。而這個如意——簡直就是伶牙俐齒,具備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性格完全是不同走向的兩個人,怎麼可能是一個人?
正當袁隱堂內心波動較大的時候,剛剛退出去的臨海突然腳步匆匆的沖了進來。
“堂主!堂主!太子在鏢局門口出事了!”
臨海衝進來的時候臉色都變了,說話的語調也不覺上揚。
陌舞和袁隱堂同時看向臨海,眸色雙雙一沉。
淳于颯不是走了嗎?這節骨眼上怎麼會在鏢局門口出事?
“怎麼回事?”袁隱堂緩緩起身,聲音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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