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不退一步
林秉德在每個大隊幹部家轉了一圈,晚上就來到林正軍家告訴他,大隊幹部全部同意,第二天開會,走個程序。
“好!”林正軍點點頭。
林秉德看他正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問道:“這是啥?”
“豬舍。搞個簡單的設計圖,後面魏雙喜方便施工。”林正軍道。
林秉德笑道:“哈哈,正軍不愧是文化人,干點啥事兒都能沾染點科學文化氣息!”
他溜溜達達地走了。
只是,林正軍在桌子前一坐,一直到凌晨十二點,還沒上床睡覺。
已經洗漱好,坐在床上的唐曉芙放下《紅樓夢》,打了個哈欠問:“還沒搞完啊?不就兩張圖紙嗎?”
“搞完了,在搞別的。”林正軍道。
“搞什麼啊?”
“明天知青們會回來,而出了整月十五,孩子們就開學了。”
林正軍道:“我想今天把考試試卷題目出出來,明天用小學的油墨刻印機印刷一下,後天直接考試!”
唐曉芙道:“正軍,我一直有個擔心,學校民辦教師就五六個人,一個蘿蔔一個坑,你讓知青們上,那可就有原來的社員當不成民辦教師了啊。”
1958年年底,確認教育要兩條腿走路,於是單獨確定了民辦教師的稱謂,使民辦教師的誕生有了定位依據。
民辦教師被看作是就地取才、全國辦教育兩條腿走路的產物,後來成為了我國農村普九和掃盲的主力軍。
在大集體的制度下,民辦教師從管理到待遇基本由大隊決定。
報酬主要是工分,這些工分再折算成糧食和油料。而這些工分是大隊裏從各個生產隊裏攤派出來的。
教育孩子,輕鬆,還不用風吹日晒,但賺的工分比下地勞動還多,因此,民辦教師成了大家眼中的香餑餑。
分地之後,不採用工分制了。
但教師的待遇卻一點不會差!
為啥?
一則是大隊開始從食品合作者拿分紅了,這部分分紅都充作公共積累金和公益金,民辦教師可以從從這裏發,現在大隊一年能有兩萬分紅,比分地之前有錢多了;
另外就是,誰都看得出來,有林正軍打樣,河灣大隊越來越重視教育了,工資怎麼會少了?
林正軍繼續書寫,頭也不抬,道:“沒錯啊!”
唐曉芙抿了抿嘴道:“那你不擔心這些人恨你嗎?”
林正軍放下手中的鋼筆,正色道:“你以為我說動白縣長推動分田到戶就沒人恨我嗎?”
唐曉芙道:“肯定會有!”
“是啊,我搞很多事情都會有人恨我。”
林正軍道:“甚至說,我搞魚罐頭黃桃罐頭,要不是賣到首都,而是在本地售賣,擠兌了本地的罐頭廠,也會遭人恨呢!”
“只是,我不怕!只要我做的事情,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我就願意干!”
唐曉芙微笑着讚歎道:“正軍,你可真了不起!我甚至都想說你……偉大了!”
“真正偉大的是鄧先生。”
林正軍笑道:“就像我們想改變一個大隊,一個公社,就會遇見重重阻力和困擾!”
“像你,都開始心懷疑慮乃至擔憂了!”
“但鄧先生呢,他要改變是整個國家和社會,遇到的艱難險阻可想而知,但人家可不退一步啊!”
“是啊,他真了不起啊!”
唐曉芙突然精神振奮,穿上褲子,扣進了棉襖,又把爐子往書桌邊挪了挪,笑道:“來,我和你一起出題目吧!”
……
次日上午,林正軍和唐曉芙睡到九點才起床。
而後便是找到小學校長借了油墨印刷機印試卷。
這種印刷機,也是這個時代特色了。
首先要在硫酸紙上寫字,這個過程實際上是刻板,目的是將文字在膜上形成。
硫酸紙通常分為三層:膜、膠和棉。
文字刻好后,棉層會吸收油墨。
接着,通過滾筒壓力將油墨轉移到紙上,從而印刷出文字。
由於筆刻傷的是膜層,這種蠟紙容易破損,有時候,會印出一團團的黑墨,並不那麼好用。
雖然倆人搞了一手油墨,但用了一個小時,也是將三十份語文和數學試卷印刷成了。
隨後,林正軍就用牛皮紙袋和漿糊把試卷封存了,放在大隊部。
接着,林正軍和林秉德又騎着自行車跑到了公社找徐治功,彙報了林正軍租賃爛石頭地建養豬場的事情。
“偷偷地進村,打槍的不要!”
徐治功笑道:“這件事本質上,是咱們支援農業大學搞選育好豬種,不僅符合政策,而且利國利民!”
“但畢竟是林正軍個人投資的,現在個體私營經濟到底搞多大,能雇傭多少人都是顧慮。”
“所以,你們簽訂合同就行了,先不要聲張,等作出成果來,呵呵,你就是農業部的座上賓了!”
說完,他狡黠一笑。
林正軍贊道:“徐主任,您就是智慧啊!”
徐治功笑道:“小聰明罷了!”
而後,林正軍和林秉德一起辭別徐治功,打算回大隊。
“恁娘!這泥巴天泥巴地的!”林正軍吐槽。
此時,已經上午11點鐘了,陽光熾盛,溫度漸漸升,屋頂的積雪融化,沿着屋檐流下。
再加上地上的冰雪化成的水,地上就更顯得泥濘了,自行車輪胎上沾了泥巴,行進相當困難。
正在此時,“突突突”,一陣暴躁的發動機響聲響起。
林鐵蛋開了着大隊的拖拉機,從行駛了過來,車斗里,還坐着程慧茹等幾個知青。
“林司令,爺!你們咋在這呢?”林鐵蛋停車,發問。
“我們來找徐主任彙報工作,大家過年好啊!給大家拜個晚年!”
“小林主任,過年好啊!”
“哈哈,大傢伙!你們都不同程度地胖了,看來,在家裏吃的還成啊!”
“和河灣大隊差不多吧,咱大隊的生活水平,城裏還不一定趕得上呢!……”
程慧茹等幾個知青則紛紛和林正軍打招呼,竟然有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
林正軍讚賞地道:“鐵蛋,你去接知青的?你腦袋很靈光啊!”
“我沒這個腦子,我啥都不願意想,這是魏雙喜安排的!”
林鐵蛋搖搖頭,道:“他說,路不好走,開拖拉機方便點,省得知青們受累!”
“哈哈,不錯!”林正軍笑道:“你下車,把我自行車騎回去,我開車,順道和他們說點事!”
“好!”林鐵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