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費多爾沙皇其實是個苦逼的娃。他爹並不是個勵精圖治的主,他本身也不是什麼天才。他的身體並不好,下面還有能幹的弟弟妹妹虎視眈眈。沙俄雖然面積大,可也有相當大的地方是不毛之地,別說有賦稅了,就連養活人都困難。再時不時的鬧些自然災害,就連莫斯科也喜歡玩玩雪災。因此,他上任以後為了籌錢是焦頭爛額,恨不得自己能夠擁有點石成金的法術。結果,土爾扈特部還要鬧回歸。他在接到大清外交部的正式函件后,簡直就是出離憤怒了。
他對土爾扈特部多好啊!伏爾加河的下游,那是一片多麼富饒美麗的土地,他都借給這幫人安營紮寨,這就是他擁有海一般胸懷的體現!可現在呢?這幫人得寸進尺!不就是問他們借了一些人打了幾個仗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自己的士兵還犧牲了不少呢,偏偏他們有這麼大的意見,還跑去找撐腰的了,這不是一般的過分!大清更不是東西,直接提出要買地。費多爾沙皇骨子裏還是和眾多老百姓一樣的:頭可斷血可流,我家的地不能丟!
費多爾都想直接把函件砸到使臣索額圖腦袋上了,還好他還保留着一絲冷靜,現在的大清不是這麼好惹的,那個大清的皇帝沒事做還要找些事情出來希望別人打仗他來賺錢,自己要是真的衝動了,大清皇帝絕對會好開心找到了一個新的機會。
“既然你們誠心要買,也行,不過要給個合適的價格。”費多爾幾乎是咬着牙冒出這幾個字的,“至於具體多少嘛,我還要和大臣們商量商量,才能告訴你們。”——一定要開一個無法想像的天價出來,不然對不起自己受的氣!
索額圖很無所謂的答應下來,一副“爺很有錢隨你們報價”的紈絝樣,心裏卻在不停的盤算。他被派來是有原因的,這傢伙多才多藝又上進,俄語說得很溜,又會蒙語,不管是沙俄還是土爾扈特部,都輕易忽悠不了他。因此,他也憋足了勁想要辦好這個差事,要知道,這可是太子督辦的,辦好了不僅僅是立功,還會在下一代領導人面前留下能幹的好印象,一舉兩得啊。等到自己的位置夠之後,再想方設法讓老爹平反,他的人生就完美了!
幻想着未來的索額圖決定,在沙俄磨下去了,一定要圓滿的超額完成任務,皇帝給的底限是三千兩租金一年,他一定要把這個數字砍到兩千兩以下!
此時遠在北京的福臨也不輕鬆。英格蘭在戰後火速崛起,就跟坐火箭一樣,快得讓全世界都為之側目,福臨也不例外。東印度公司是純正的做生意的,哪裏有錢哪裏去,英格蘭也開始在裏面參股,現在還是試運行階段,可是廣東海關已經發現了好幾起英格蘭商人夾帶鴉片走私的情況。這種一邊叫着“中英友好”一邊又在背後插刀子的行為實在是太可恥了!福臨打算再捉到類似的情況,就將這些商人驅逐出境,永久不許他們再進來,不料卻遭到了朝廷上下一致的反對。
中國人一向以“天朝上國”“泱泱大國”自居。這也不怪大家,至少在漢唐時期,中國絕對是可以笑傲全球的,骨子裏的驕傲就這樣代代流傳下來,現在也不例外。
在朝臣的眼裏,現在的大清已經是夠富強的了。要賺錢有商路,要打仗有槍杆子,最近老天還很賞臉的沒有降下什麼大的自然災害,大家都有些心滿意足。不錯,英格蘭是崛起了,可是,這麼一個巴掌大小的地方,能鬧出什麼花來?而且,每年大清令人吃驚的貿易順差不是擺着玩的,自己吃肉,總不能不讓別人喝湯吧?弄到國際上眾叛親離可就糟糕了。大國嘛,就要有點大國的風範。
福臨都快無語了。他總不能告訴大家,如果不加以控制,鴉片會蔓延大清,使人民變得虛弱吧?如果真的說出來了,就算他是皇帝,估計大伙兒都會請薩滿或者哭太廟。沒有辦法,他只好再次動用皇帝說一不二的專利,不管大臣們“皇上你才好了幾天怎麼又開始**了啊”的控訴眼光,表示他是皇帝他說了算。
海關嚴格執行了皇帝的命令,永久的驅逐了兩個攜帶鴉片進關的英格蘭商人,其中一個卻是貴族,由於有着頭疼的毛病,鴉片是自己帶着做葯的。
太冤枉了!英格蘭開始用這個作為借口,不停的控訴,而福臨也感受到了朝堂上不一樣的氣氛,大家嘴上不說,眼裏卻是在默默的表示着反對:皇上,不聽我們的,怎麼樣,別人鬧起來了吧?
在這種時刻,福臨卻將此事完全丟給了外交部,讓他苦命的哥哥去忙——這倒不是他推卸責任,而是在他看來,此時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不如慈寧宮重要,布木布泰病倒了。
說實話,福臨根本就沒有料到一向康健的太後會生病。歷史上這個太后就是出名的長壽,他也不記得具體的時間,不過他總覺得,自己的額娘是不會生病的,是會健健康康的在慈寧宮,等着他去問安,對着他笑。
俗話說,平時身體越好的人,生起病來就會越發的嚴重,布木布泰就是這樣。她一向保養得很好,兒孫孝順,也沒有什麼煩心事,唯一不滿的就是兒子的女人少了些。不過少就少點吧,至少人少了,後宮也不像當初皇太極的一般烏煙瘴氣,也好,省得心累。
於是,在這樣的輕鬆之下,布木布泰漸漸的沒有了以前的銳氣,反而越來越像一個普通的老太太,享受著兒子兒媳孫子孫女的孝順,現在她連重孫子重孫女都有了,日子更是緩慢而重複,簡單卻快樂。
她本來並無事,只是那天福全的福晉以及太子妃聯袂抱着孩子來覲見,兩個孩子差不多年紀,福全的女兒稍微大些,拉着弟弟的手在炕上學走,然後一個不小心滾成一團,看上去分外可愛。她便拿桌上的果子去逗孩子們,自己也貪嘴多吃了兩個,晚上便起來上了兩趟廁所,第二天便躺在了床上。
一種莫名的恐慌頓時攥住了福臨的心,他不停的給太醫院加壓力,同時恨不得時時刻刻守在布木布泰床前。
“傻孩子。”布木布泰笑笑,“都是皇帝了,還這麼任性。額娘沒事的,這裏有仁娜就可以了,你還是忙你的國事去。”
仁娜也勸他:“是啊表哥,有我在,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不是不放心,是不想再錯過。福臨嘴上答應她們,卻依然每天往慈寧宮鑽,甚至還下旨,讓自己兩個遠嫁蒙古的姐姐統統回來伺疾。
沒錯,他不想再錯過了。在前一世,他就不停的在想着,如果他更懂事一點更會撒嬌一點,媽媽在衝動跳樓之前會不會想到他,會不會停下腳步?而且,在媽媽去世之前沒幾天,還因為他上課的時候偷看課外書而被老師叫到學校去過。
在這一世,他依舊在不停的想着:如果他再懂得退讓一點,再溫和一點,叔父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勞心勞力,就不會病得這麼厲害?或者他乾脆早一點去和叔父攤牌,那麼叔父是不是就可以和額娘一起,安穩的度過晚年?
人生是沒有如果的。他不想再讓額娘出任何的事情,更不想在事後去思考那無數的“如果”。
雅圖和阿圖從蒙古幾乎是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這件事是瞞着布木布泰的,在看到多年未見的女兒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饒是她也不由得淚流滿面。
“額娘,朕只是想讓您開心的,您看看,這樣一來,朕反而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樣。”福臨大把年紀忽然撒嬌,倒是衝散了多年未見的姐弟幾人中間的隔閡。
雅圖用帕子拭了拭淚:“皇上,你都有白髮了。”
“那又怎麼樣,朕是男人。姐姐們不變就好。”雅圖和阿圖依舊黑髮亮麗,完全看不出來是當了奶奶的人。
布木布泰笑了:“難得回來一趟,一定要多住些日子。若是你們夫家有意見,讓他們儘管來找哀家,哀家這個老太婆跟他們說去!”
不得不說,有了女兒的照顧就是不一樣。雅圖、阿圖和仁娜相處了幾日,發現脾氣相投,很快就要好了起來,幾個人一起盡心儘力的伺候,再加上心情好,布木布泰的病一天比一天好轉,已經能下床走上兩步了。
福臨這才鬆了一口氣,重新把心思放到朝政上來。雅圖不是白來的,她還帶來了一個消息:在科爾沁,已經大半個蒙古,最有權威的並不是親王,更不是皇帝,而是活/佛。
蒙古人信藏傳佛教,已經到了一個接近走火入魔的地步。活/佛的地位高得嚇人。他們不但擁有大量的財產,還擁有極大的權力。據說,有的喇/嘛甚至以“傳福”的方式,專門去找漂亮女人下手,而那些漂亮女人的家人,則是歡天喜地的將自己的女兒/老婆/兒媳送上喇/嘛的床......
難怪歷史上的康熙要用控制活/佛的方法來控制蒙古。福臨卻覺得,這種方式無疑於縱容。他要反其道而行之,一方面給甜棗,一方面則要開啟蒙古的智慧以及商路。
陳總舵主,又到了你發光發亮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