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一百六十六
早上,在餐桌上終於出現了蘇泉豐。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進步。這下一家子人除了還沒過門的媳婦不在,加上女婿丁競元也算是齊全了。白水蛋,丁競元和蘇墨一起去書店那家買來的油條,劉芸做的香香的小米粥,雞蛋餅,自己家腌制的兩碟子小鹹菜,別人不知道,反正丁競元坐在蘇墨身邊吃得挺香,把小脆蘿蔔咬得嘎嘣嘎嘣的。像這樣一大家子圍在一起吃熱氣騰騰的早點,於丁競元着實是難得的經驗。雖然早餐桌上氣氛一直有些壓抑。
吃完早飯,蘇墨收拾廚房,丁競元也裝模作樣地,幫着收拾碗筷,好歹做出了要幫忙的樣子,讓劉芸錯誤地以平時兩個人在一起他也會分擔家務。蘇墨看他一本正經的作勢連圍裙都要圍上了,便暗地裏拿眼睛看他,把他手裏的圍裙扯過來繫上,讓他一邊兒去。
蘇墨在水槽里洗碗碟子,丁競元就插兜站在一邊看他。
“水冷不冷?”
“這算什麼。我以前剛到新城的時候沒工作沒錢,就住在那種最便宜的民房裏,條件算是比較差的了,洗衣機是沒有的。大冬天的,全是冷水手洗的衣服。一洗洗一個小時,洗完手都凍麻了。”
蘇墨說的無心,卻一下把身邊的丁競元說得沒了動靜。蘇墨轉頭看他,笑了:“心疼了吧。”
確實是心疼了。過了一會,丁競元才出聲:“我想起來以前剛認識那會,有一回我上你寢室去,你就在那洗衣服呢。手都凍紅了。當時我就想,水一定冷。後來我還幫你掛衣服。還記得嗎?”
怎麼會不記得。“你後來還問我多高呢,還非要跟我比高。突然從後面就貼上來了,倒嚇我一跳。”
丁競元壞笑,立馬從後面貼了上去,手掌又是握住了蘇墨的脖子把人捋直了,另一手划拉蘇墨的頭頂,“嗨呦,你比那時候還長高了呢,挨着我嘴巴了。”
蘇墨也笑,這回肯定不會被嚇着了。丁競元把嘴巴歪到他耳邊上:“你猜那時候我心裏在想什麼?”
蘇墨撇嘴,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我那時候心裏隱隱地興奮,特別想咬你。”說著就在蘇墨的后脖子上啃了一口。蘇墨一縮脖子,用胳膊肘給了他一下。
兩個人在廚房裏磨嘰了小半天,出來的時候,蘇泉豐已經出門出了,說是要出去轉轉,散散心。肯定是呆在家裏頭見著兒子女婿鬧心。
蘇正笑嘻嘻地問丁競元待會出去不,丁競元知道他要幹嘛,新手都有車癮,見車沒有不想開的。攬着他肩膀把人帶進屋子裏。兩個人過了好一會才出來,蘇正拿上車鑰匙顛着就出門了,說是找媳婦去。
劉芸在客廳沙發那兒打毛衣,蘇墨陪在一邊,轉頭問丁競元跟蘇正說了什麼了。
丁競元過來坐下,“我說過兩天咱兩就去香港了,車子就留在這,正好給他練練。”說的當然不止這些,要不然也用不着進屋了。丁競元要把車子留給蘇正用,以後就不要了。蘇正吃了一驚,說什麼都不能要。開玩笑,一台志俊小十來萬呢,可不是鬧着玩的。知道丁競元肯定是有錢的,他家裏還有好車,他這是低調沒開過來。但是作為蘇墨的親弟弟的,他可不能聽着響就是一聲,不能沒輕沒重的貪心不懂事,丟哥哥的人。
去香港這事,蘇正已經跟老媽講過了,之前丁競元跟人說好的,過了初十就過去的。劉芸知道是去見朋友的,“香港的這是什麼朋友啊?”
丁競元接話:“是我以前的隊友。認識十幾年的了。”可靠着呢。
“什麼隊友啊?”
蘇墨:“競元以前不是劍擊的么。”
劉芸問兒子:“你也認識啊?”
“認識。後來我不是搬校區的么,就住樓上樓下。人挺好的。”就是風流了點,“人家現在小孩都好幾歲了。前段日子在視頻里看見了。比蔣峰家的樂樂大點。可愛着呢。”
劉芸聽了這話,心裏忽然就有點不好受了。別人家的孫子都那麼大了。她家的墨墨這輩子怕是都沒孩子了。
“你要是喜歡,咱們以後也生兩個玩。”丁競元笑着接話:“到時候把爸媽都接過去,給咱們帶帶孩子。”
不但劉芸,聽了這話蘇墨也楞了。丁競元之前可一直是不答應要孩子的。
劉芸問:“你們兩這怎麼生啊?”
丁競元:“現在不是有試管代孕嗎。”
這個劉芸當然也知道,但是這個要好多錢啊。雖說丁競元是做生意的,但是一個代理運動產品的代理商再有錢能有多少錢,而且看他開的車就知道了,雖然條件肯定要比一般人好,但至多也就是個生意人。
“一百萬差不多就能搞定了。”丁競元倒是說得輕鬆。後來劉芸悄悄問兒子,丁競元到底是幹什麼的。蘇墨說就是一個代理商。
“手裏很有錢?一百萬怎麼跟說著玩似的。”看着倒是頗穩重的人,但是那句話說得就有點……
“算吧。”一百萬生個孩子是不是太貴了,蘇墨心想,這些中介,醫院也太黑了。
“什麼叫算吧。他跟你這麼說的?不會是騙你的吧?”這話,劉芸說成了耳語,就是不放心。這幾年,她也專門讀過同性戀相關的書籍,也關注過相關的話題,很多同志的都挺亂的,騙人騙感情的也大有人在。
蘇墨噗一聲笑了,“媽,你想哪兒去了。那你說他是要騙財還是騙色啊。”
“這你孩子。”這話說的,“我兒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人品好,氣質好。”
蘇墨笑着,一把把老媽摟住了,“媽,你別擔心了,我心裏有數。他的老底我門兒清呢。”
蘇泉豐也不知道一個人在哪裏逛了一個早上,到了午飯的時候一聲不響地自己回家來吃飯了。蘇墨在廚房裏做午飯,丁競元繫着圍裙在打下手。蘇正開車把媳婦帶家裏來吃飯了,周惠要進廚房幫忙,被劉芸叫住了,“你來吧,你大哥明天就走了,你讓他儘儘孝心,別管他了,有競元幫忙打下手呢。”
說到“明天就走了”的時候,劉芸故意聲音放得大大的,明顯是要說給卧室里的老頭子聽的。
廚房裏。蘇墨笑着問站在旁邊端盤子的丁競元:“怎麼想的?”
“什麼啊?”丁競元裝模作樣的。
“裝什麼裝啊。”
丁競元不說。蘇墨把肉段鏟進盤子裏,丁競元捏了一條丟進嘴裏,大嚼。蘇墨歪着腦袋搶上去親了一口,眼裏亮晶晶的,“想通了就好。哎?”
“幹嘛?”
“我發現你現在特別講道理了。”
丁競元一手端着盤子,一手摸到蘇墨后脖子那裏,低頭咬他嘴唇,又把舌頭伸進去一陣攪,猛吸一口,簡直要把人的魂都吸出去一樣,“我以後都講理。”
午飯桌上,劉芸特別感慨,說小正工作穩定,大日子也定下了。又看着大兒子,說小墨也回來了,說完,看着丁競元笑了笑,“這麼多年了,咱這一家人終於是聚齊了。”說完,劉芸眼圈都紅了,幾個孩子齊齊地把酒都端起來了。劉芸端着斟滿的小酒杯,用眼神示意一邊沒動靜的老頭子把酒杯端起來。蘇泉豐不知道之前在房間裏又被老太婆念叨了什麼,此時竟也一聲不響地從了命,跟孩子們碰了杯,包括丁競元,然後仰脖子一口悶了下去。
這不能不說又是一個進步,蘇墨心裏舒了一口氣,和丁競元相互望了一眼,眼裏帶着笑意。
本來蘇墨回家之前,和丁競元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的,和周轉預說的是過了十號就過去。但是現在事情出現了轉機,計劃就臨時做了調整,加上劉芸又一直留兒子在家多住幾天,所以最後兩個人是過了十五才走的。
這中間,蘇泉豐一直都是一聲不響的,晚上被劉芸念叨也是一言不發,最多就是嘆氣。沒事就跑去朱老師家裏下棋。關於蘇墨的事,蘇泉豐給老夥計道了謙。朱老師氣了兩天,後來當然是算了。這麼多年的老朋友,蘇泉豐的德行,他又不是頭一天知道。
蘇墨這麼多年不回家,好容易回來,還帶着男朋友。小姨大姨都打電話來喊他過去吃飯。蘇墨帶着丁競元去了。現在一切都說開了,按烏市的規矩,定下來的對象帶回家是要帶去給親戚看的,認門。
先去了大姨家。呆了一天,吃了一肚子好的。第二天又去了小姨家,這天小姨夫馮饒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了,對丁競元各種熱情,簡直都有點奉承了。搞得蘇墨都懷疑其實丁競元才是他親戚,自己就是一路人。午餐特別豐盛,馮蕾一口一個丁哥。連小姨劉楓都對丁競元客氣有加。這個櫃出的,可真是……
“說吧,怎麼回事?”
“什麼啊?”
“又給我裝。”
蘇墨這下不高興了。也不等人,把被馮饒灌得有點醉醺醺的丁競元丟在了後面。
“老婆!”大月亮低下,丁競元在後面肆無忌憚地喊。把蘇墨嚇得,立馬回頭去捂他的嘴。丁競元嘿嘿笑,一把把人摟住,嘴巴在蘇墨臉上脖子裏滾了一圈,硬是要伏在蘇墨的肩膀上,讓他把他馱到車那兒。
“除了這件,你還有什麼事瞞着我呢?”
“再沒了,老婆……真沒了。”丁競元把手從羽絨服領口插進蘇墨脖子裏,隔着毛衣去摸他胸前的小豆子。
“滾!”蘇墨斥他,攥住他手腕子往外拉,毫不留情地甩一邊。
蘇墨是真有點生氣了。丁競元不聲不響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十萬塊錢已經給出去了。
兩個人歪歪扭扭地剛進了黑影地,丁競元就把人抱緊了,歪着腦袋要親。
“行了,你老實點,在外面呢。”
“生氣了?”
“……”
“我是想又不是別人,就當成是見面禮。小丫頭這麼仗義,我挺喜歡的。”馮蕾那天當著親戚的面說的那句,哥我支持你,丁競元聽到了。
“你怎麼不和我商量一下?”
“知道了老婆。下次記着。”
“還有,以後不要隨便給錢,給東西。”
“又不是外人……”不是蘇墨的娘家人,丁競元才懶得……
“咱們的錢也不是大水淌來的。也是辛苦賺的啊……”
“是,老婆。”丁競元心裏一陣甜,原來蘇墨是這個意思,“老公記住了。以後再也不敗家了,什麼都跟老婆大人商量。老婆,我愛你。”
“去去去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