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真的很疼
沈非凡沉吟了片刻，他已經預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棘手的問題，其實還是儘早解決的好。
李萌說的沒錯，有些事情，張小沙不知道，當然是最好的。
可是，這件事情一旦真的着手做起來，要瞞像張小沙那麼敏感的人，肯定是瞞不住。
“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點多，似乎已經超乎了我們的預料。”捏着手中的手杯，沈非凡轉了轉，覺得有點頭疼，“張小沙那邊又出了點事情，我想你也知道了新聞。昨天她一天都沒有睡覺，現在要不是精神壓力過大，她肯定也不會睡這個覺。”
“那件事情到底是什麼人做的？我昨天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還在那兒一個勁兒的安慰我，不要讓我擔心。”李萌的表情也是非常凝重，她很擔心張小沙，“可是我就是想知道，這件事情，到底還有誰知道？”
“答案已經有了。”輕酌了一口手中的紅酒，沈非凡眯了眯眼，“我只是在等着那個人，給我一個交代。”
莫天炎，永遠都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李萌相信沈非凡可以做到足夠保護張小沙，所以她也沒必要跟着去多擔心什麼。
馬上就要生了，醫生也告訴過她讓她不要精神緊張，要時刻保持着放鬆，這樣肚子裏的寶寶才能在準確的時間內安全降生。
唉，她現在相當於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人，就只能在心裏祈禱着，張小沙不要有事就好了。
“砰……鐺……嘩……”樓上，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沈非凡一聽，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來。
剛剛是很明顯的槍聲，沈非凡不用多加判斷也能聽的出來是從張小沙的房間之中傳出來的。
張小沙剛剛睡的那麼死，那這槍……
眉頭緊皺着，“找個地方躲着！”
跟李萌吼了一聲，沈非凡就直奔着樓上奔去。
一腳將門踹開，當看到床上只有一灘深紅刺目的鮮血，卻不見張小沙的時候，沈非凡的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大開的窗戶，和那窗台上的腳印，明顯是有人來過的痕迹。
只是他從樓下跑到樓上，最多用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怎麼可能連一個影子都沒有看到？
這麼多血……
沈非凡不敢想像是張小沙的。
“操！”很久都沒有像這般爆過粗口了，沈非凡現在是除了這一個字，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
滿心的擔心，沈非凡也只能咬着牙。
對了，地上的血。
順着血滴的方向，沈非凡縱身一躍，從樓上跳了下去，輕鬆落地后，卻發現原本的血漬只滴到院子的拐角處，在那個花盆前，就消失不見了。
該死！
這裏的防護措施一向很好，有人來的話，一定會第一時間警報。
這次的這個嚴重錯誤，是沈非凡始料未及的。
貌似最近一直在犯錯誤，沈非凡揉了揉額頭，真覺得自己的頭有點根部上節奏。
蹲下身，沈非凡摸了摸地上的血，眼睛一沉，狠狠的捏了捏拳頭。
“小沙呢？”李萌打開大門跑了出來。
剛剛李萌見樓上沒有動靜，就上樓去看了一下，誰知道只看到了一堆血漬，卻不見沈非凡和張小沙。
出事了？
李萌此時的心裏很是忐忑與不安。
“剛剛我進屋裏的時候，就沒有看到她，我也不……”抬起頭，沈非凡突然看到了那個剛冒出身影來的熟悉的人，趕緊站起來沖了過去，“張小沙，你去哪裏了？”
“沈非凡，我看到那個人了，是他，真的是他！”張小沙一看到沈非凡，語氣什麼的，都顯得很是激動，更顯得很是語無倫次，“他出現了，我肯定沒有看錯！”
“你受傷了。”沈非凡皺了皺眉，現在的關鍵點不在她在說什麼的問題上，而是在她的傷上。
“不是的，沈非凡，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我等了這麼多年，他終於出現了。”張小沙笑得很獃滯，“呵呵，我不是在做夢，因為這兒是有感覺的。”
張小沙指了指自己的胳膊，那雪白的睡衣上，被染了一大片刺目的鮮紅。
疼。
那是疼的感覺。
因為疼了，她才能告訴自己剛剛看到的那個男人的確是真的，不是她做夢的時候夢到了。
想了這麼多年的人，現在出現了，怎麼能不讓張小沙激動。
那是一種全身的細胞都好像活了似的，拚命的在叫囂着的樣子。
張小沙再一次覺得，活着，是多麼有動力。
她想報仇，想親手殺了那個代號為孤狼的國際雇傭兵。
不容易，她知道，只是，只要做總會有可能。
張小沙永遠都相信這一個真理。
人在更多的時候，爆發力是無窮無盡的，而張小沙永遠只有兩個選擇，那就是做與不做。
當然，她的選擇永遠都是前者。
“張小沙，我再提醒你一遍，你受傷了。”沈非凡極力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相信有一天，他真的會被張小沙逼瘋。
“我可以報仇了，可以報仇了……”
“你能不能清醒一點！”沈非凡狠狠的搖了搖張小沙，一番話說得咬牙切齒。
他怎麼能不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他到底是誰？
能公然闖進他這裏，還能把人給傷了，並且還能讓張小沙情緒這麼激動的人，不是孤狼還能是誰。
只是他來找張小沙，又是為了什麼？
張小沙能礙到誰的事，竟然都能動用孤狼之手來殺？
“孤狼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應該更清楚，是，你剛剛看到他了，那我也就不瞞你的說，他接到了一個狙殺任務，目標就在國內，至於具體是誰，我們也無從得知。只是他現在第一個人傷的是你，你有沒有好好的想一想？還有，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的能力已經很強了？強到了無人可及的地步了？”
“你是不是以為憑藉你現在的能力，已經完全可以跟孤狼對抗了？你什麼時候可以不要這麼傻這麼天真？那都是錯的。”
“國際上那麼多警察都在想要他的命，可是，誰又能動得了他？其中的利弊，你自己好好的想想清楚！”
沈非凡這次的話，說的可以說是毫不留情，沒有給張小沙一點可以反駁的餘地。
這些話，更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臉上一樣，打的體無完膚。
“你是在告訴我，提醒我，我的一無是處么？我什麼都做不了么？”張小沙苦笑了兩聲，喃喃的說道，“我知道，我從來都是一個笑話。”
向後退了兩步，張小沙的腳步，有些搖搖晃晃的。
“我知道我張小沙什麼都做不了，做了也是錯的，做了也跟沒做沒有什麼區別。”一個沒站穩，張小沙整個人就倒了下去，坐到了地上，很是狼狽。
沈非凡想過來扶她，卻被她一手揮掉。
“你不要管我！”一聲怒吼，張小沙瞪着沈非凡，像是在防着敵人似的，情緒很是激動，“你從來都不知道那種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的感覺，你從來都不知道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白痴被人耍了整整十幾年的感覺，你從來都不知道，被自己一直信奉着的東西忽然有一天變得不再存在，而全部都是假象的感覺，你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忽然發現自己從頭到尾就像是一個廢物的感覺！”
“沈非凡，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都不知道怎麼被人去保護，從來不想被誰去保護。”張小沙搖搖頭，覺得自己的頭疼的很，“可是，為什麼遇到你以後，每次被保護的那一個都是我？”
“後來我發現，我變懶了，變得會依賴了，變得自己不想去做事了。沈非凡，你懂那種整天活在擔驚受怕之中，唯恐害怕某一天失去的感覺嗎？”
“每次當我選擇相信的時候，就會有一堆的事情一堆的麻煩找上我，讓我傷害了自己的同時，也更多的傷害了別人。”狠狠的錘了錘自己的胸口，張小沙也不管多疼，只是錘錘，貌似會更舒服一點，“這兒！你知道嗎，這兒是疼的，疼的！”
“他媽的我從來都沒覺得我張小沙就跟一傻逼似的！我他媽就是一廢物，一個什麼都不會做的廢物！我恨孤狼，恨他傷害了我的爸爸，我恨莫天炎，恨他總是在傷害我，我恨夜妖，我恨他耍了我十幾年。”
清風一陣陣的吹着，好像在嘲笑着張小沙，也划疼了沈非凡的心。
“可是我又憑什麼去恨？明明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嘴笨，泄露了秘密，是我自己沒勇氣，才會一次次的被傷害，是我自己蠢，才會被別人耍。哈哈哈，別人都沒有錯，錯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哈哈……哈哈哈……”
說是笑，可是那幾近癲狂的笑裏面，更多的，夾雜着的是眼淚。
沒有人能懂她這麼多年壓抑在心裏所想的所有事情，她不想跟任何人說，包括沈非凡。
她始終都覺得自己都解決不了的事情，為什麼要讓別人跟着一起困擾？所以，還不如不說來得好。
只是，真的很疼，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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