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妻證道41
月亮魚性情溫和，沒有攻擊性，最喜光。因此有經驗的水手會用燈火吸引它們，並將其撈起放入琉璃瓶中，當做照明工具。
那些月亮魚遇到他們兩人時，沒有感到害怕，也沒有攻擊他們，成群的月亮魚穿過他們，好似眼前的他們是海石一樣。
除了有會發光的月亮魚，偶爾也能看到一些顏色異常漂亮的大魚，不過都很兇殘。
一直往下，跟隨在兩人身邊的魚兒也漸漸變少，而他們還沒有到達海底。
“怎麼這是要穿破地核嗎？”顏英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她知道深海很深，但是沒想到居然有這麼深，當數字具象化的時候，她也不免為此感到震驚。
沈煜笑笑，捏捏她的手心示意她稍安勿躁。
就在這時，兩人忽然聽到一陣陣歌聲。
在如此寂靜無聲的昏暗的海底，即使這歌聲無比美妙，也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聽到如此突兀的歌聲，顏英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很興奮，“是傳說中的美人魚。”
沈煜卻沒有那麼興奮，“這種生物喜生肉，性格殘暴，領地意識極強。”
這方世界物種極其豐富，雖然很多上古妖獸已經滅絕，但是因為種類太多，所以依然有很多顏英不曾見過的。
例如現在他們口中的美人魚，也是世人所說的魚人。
據顏英所知，魚人上半身和人類的軀體相似，下半身是一尾魚尾，它們確實如沈煜所說的那般，嗜血殘暴，但是美麗也是真的美麗，歌聲也是真的美妙動聽。
曾有人族無意間在海上遇到過魚人，如此獵奇的物種，人族自然不會放過送給上層獻殷勤，因此不惜花費大量時間、金錢，只是為了捕捉活魚人。
人族向來是不屈不撓的，倒還真被他們捕捉到過一尾魚人，甚至送到了有權勢的人的池塘中養着。
只是魚人生性殘暴，即使它們不能上岸，但是秉承着寧可玉碎不可瓦全的想法，在某個深夜冒着生命危險上岸咬死了府中大半數的人。
從那之後，人族和魚人的隔閡由此開始。
只要人族的船隻出現在海上，勢必會引起魚人的突襲，財物和人命損失無數。
人族不想失去這麼一大片海域不能利用，故而派兵捕殺魚人，但大海是魚人的戰場，人族不善水，所以屢戰屢敗。
之後軍隊從海上撤離，那些要出海的人轉而花大價錢聘請散修坐鎮，如此方能安然穿過大海前往其他大陸。
顏英知道魚人對人十分仇恨，即使面對無法對抗的修士也沒有好臉色，因此她縱使很想看看傳說中的魚人，但是為了避免與它們發生衝突，只好和沈煜繞過歌聲傳來的方向。
“那下面似乎有光。”又往下遊了一段，兩人終於看到下方漸漸出現的大片光亮。
“快到了。”
那片格外突兀的光斑，就是樹妖一族。
據說，原本樹妖一族和陸地上的樹妖一般無二，只不過海底有一種陸地上沒有得到東西，便是月亮魚的屍身。
月亮魚生活在大海中，卻不在任何一種魚類的食譜上，壽命約有五年，子嗣又多。因此月亮魚壽命結束后，屍體會隨着水流飄飄蕩蕩落入海底。
日積月累的，海底沉澱着不少月亮魚的屍體，而它們腹部能發光的物質也沉澱在海底的泥沙之中。
樹妖一族在海底紮根的時候，吸收着泥沙之中的營養物質，連同月亮魚體內的特殊物質也被吸收了去。長此以往之下，樹妖一族的軀幹便發生了變化。
樹妖原本的軀體也開始發光，一開始只是樹根，之後是軀幹，再之後便是枝椏和樹葉，乃至樹葉上的一道道紋路。
而月亮魚喜光，故而被海底的樹妖吸引，便換了棲息地，來到海底與樹妖居住在一起。
只是亮光明明就在眼前，兩人遊了許久都沒有到，頗有一種看山跑死馬的感覺。
又再度遊了兩盞茶的工夫，兩人終於看到海底發光的泥沙，一睹樹妖一族的風采。
樹冠上每一片葉子的脈絡都在發光，一簇簇的樹冠聚在一起，一根根樹杈宛如光帶，每一棵樹都發著光，頗有一種火樹銀花的成為現實的不真實感。
縱使光芒過盛，卻絲毫不覺得刺眼，反而十分柔和。
而這裏不僅僅有樹妖，還有一條條遊動的光帶在林間穿梭，細看是他們曾遇到月亮魚，聚在一起在樹林之中遊盪。
兩人剛要降落在海底，突然有什麼從發亮的樹冠中竄出來，快速將兩人包圍。
顏英定睛一瞧，竟然是她一直心心念念，想一睹風采的魚人。
她怎麼也沒想到一直居住在洞穴中的魚人會出現在這裏，隨着游出來的魚人越來越多，倒不像是在此捕獵，更像是居住在此地。
魚人們手持人類製造的刀槍和魚骨製成的武器對着兩人，如海水般蔚藍的眼睛兇狠的盯着他們，皺着鼻子，朝他們露出兩排尖銳的牙齒。
面對這樣的場景，顏英依然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即使魚人們做着兇相，也依然擋不住他們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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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是找他們的。”顏英指了指下面的樹妖，證明自己下來沒有惡意。
魚人們不為所動，依舊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們。
這時，有一個體型明顯比其他魚人更強壯的金尾魚人出現，其他魚人看到她時紛紛神色恭敬的朝她行禮。
見狀，顏英猜測這尾魚人的地位應該不低，她記得魚人的等級很森嚴，越靠近金色、黑色、紅色，在魚人族的地位中越高。
只是不知道這尾魚人的地位有多高？
“你們來此找他們做什麼？”金尾魚人開口，聲音卻意外的悅耳動聽，完全是雌性的嗓音。
魚人上半身雖是人身，但是和人類的男女軀體有細微的不同。
單從上半身來看，雌性和雄性的身體是一樣的，看不出區別。除非有雌性魚人正在受孕，胸部才會如人類女性一樣微微鼓起。
其他族群若想分辨魚人的性別，只有聽他們的聲音，雌性的聲音空靈動聽，雄性的聲音渾厚低沉。
不過，魚人在成年前是不分性別的，只有在成年後可以選擇分化為雌性或者雄性。
因此未成年的魚人，聲音清冽乾淨。
眼前的魚人體型和聲音反差太大，顏英並沒有感到意外，當這個魚人出現的時候她察覺到她體內正孕育着生命。
目前她還在孕初期，所以她的身體並沒有發生明顯的改變。
“有事相商。”顏英並沒有透露自己的目的。
金尾魚人抬抬手，包圍着他們的魚人，手持武器往前伸了伸。
“人族不允許踏足此地。”金尾魚人的性格並不像她的聲音那般柔和，反而很強勢霸道。
“速速離去，否則休怪我們以多欺少。”
“我們找海樹一族有要事相談，如果我們想動手，早在一開始就已經動手了。”
顏英不動聲色的釋放自身的威壓，沈煜顯化亮出自己不屬於人族的雙眼，眼神冰冷。
強大的威壓讓周圍的魚人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甚至它們手中的武器都被無形的威壓折斷了幾根。
金尾魚人也被震得連連後退，面對顏英的強勢，她面上帶着一絲猶豫，片刻后道：“若你們膽敢耍手段...”
“我從不對孕婦動手。”
金尾魚人的狠話還沒說完，就被顏英打斷。
“請帶路吧。”顏英沒有在意金尾魚人一瞬間的愣怔。
金尾魚人回過神后，想起剛剛顏英強勢的施壓，很清楚的明白，即使所有強壯的魚人一起圍攻，也不過是上去送死罷了。
於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金尾魚人只能選擇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面善的人族，因此示意他們兩人跟上。
聽到金尾魚人懷孕的消息，其他的魚人紛紛為此感到高興，只是他們依然沒有放鬆警惕，手中的武器依然對着兩人。
顏英和沈煜被圍着落在海底，見到了海樹一族的真容。
裸露在表面的樹根宛如埋在地下的光帶，樹榦上的每一道紋路都散發著幽幽光芒，光芒如同流動的月光，在每一道紋路中遊走，美得令人失語。
月亮魚宛如小精靈一般，在海樹之間來回遊動，或隱入樹冠之中，或繞着樹身轉圈，好不快活。
金尾魚人引領着他們來到一棵樹榦最粗、最特別的海樹前。
只見那棵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棵樹，倒像是用寒冰雕刻出來的一樣，通身晶瑩剔透，散發著幽幽光芒，宛如一件藝術品。
金尾魚人神色恭敬的朝那棵樹行了一禮。“大人，有人族來訪。”
稟告完，金尾魚人恭敬地立在一旁。
話音剛落，剔透的樹榦上浮現出一張蒼老的臉，它的目光先是落在金尾魚人身上，接着才轉移視線看向顏英和沈煜。
看到顏英的時候，它的眼睛慢慢睜大，看起來格外僵硬的臉上浮現出無法掩飾的震驚。
“你...”
“有什麼問題？”顏英問道。
記憶中，原來的顏英從未來過海底，自然不可能認識眼前的樹妖，因此她不明白為什麼樹妖看到她后露出這樣一副表情？
金尾魚人眼看樹妖表情不對，目光掃了一眼族人，所有魚人立刻警惕的看着兩個外來者。
顏英和沈煜沒有動作，靜靜地接受着樹妖的注視。
樹妖從震驚中回過神后，伸出無數枝椏按下魚人的武器，“這是貴客，無妨。”
魚人們有些意外，卻也聽話的收起武器，氣氛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劍拔弩張。
金尾魚人也很驚訝，不過卻沒有多問。
“你們暫且退下吧，我和貴客有話要說。”
“是。”
金尾魚人帶領族人離開，很快這片區域就剩下顏英和沈煜，與一眾樹妖、月亮魚。
月亮魚依舊在樹妖之間遊動，其他的樹妖在聽到有人族前來拜見的時候，也紛紛從沉睡中清醒過來。
“可是要變天了？”樹妖開口一句話就讓顏英和沈煜有些呆愣。
“看來你也知道。”顏英被樹妖的直接噎了一下，回過神也不覺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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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看似毫不起眼，卻是天地之靈，會最先感受到來自天地之間的變化，開了智的樹妖，自然更加敏銳一些。
“既然你知道，自然知道我來找你應當是有事相求，不知道你們可願與我們聯手？”
見他如此直白，顏英也沒有絲毫扭捏，直白的表達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在回答你之前，我想問你，你是何人？”
顏英不易覺察的蹙了一下眉頭，“我原是無極仙宗的弟子，顏英。”
樹妖的目光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掃了她一眼，“看來你有大機遇。”
顏英笑笑沒說話。
“你要我們做什麼？”
顏英正欲開口，忽然想起千萬年已過去，不確定它們這一族是否還會春風吹又生，便問：“春風吹又生你們還會嗎？”
樹妖聞言愣了一下，道：“我們這一族已無人會春風吹又生。”
顏英沒想到它們這一族還真的不會春風吹又生，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是需要我們利用這一仙術？”瞧見顏英臉色不好，樹妖小心翼翼的問道。
顏英收起思緒，問道：“那你們沒了春風吹又生，可會別的？”
“原本的春風吹又生在我們入了海底之後便漸漸消失，變成了另外一種仙術。”樹妖沒有隱瞞，倒不是他相信顏英的為人，只是面對她時有一種若有似無的畏懼和親近。
“哦？是什麼？”顏英有些好奇，這件事她不知情，也沒有從天道那裏得到消息。
“海上生明月。”
顏英聞言不清楚這是一招什麼樣的招式。
“這名字也取自人族的詩句。”樹妖解釋了一句。
“這仙術能做什麼？”
“施展此招，周遭會出現如月光般的光華，月光灑落之處皆能被施展之人掌控。”
聽到這話，顏英都有些覬覦此仙術了。
“看起來是一個能防守的招式。”
“不錯。”樹妖面上帶着一絲僵硬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