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宮宴

“紫鵑，肚子裏的孩子可有傷着？”

孟嘗娥牽過紫鵑的手，滿眼含着關切。

紫鵑在這樣溫柔的動作里，竟也覺得如坐針氈，動彈不得，笑容帶着幾分勉強，“謝小姐關心，公子昨日請大夫來看過了，無大礙。”

“哥哥對你可真是寶貝的緊。”孟嘗娥的語氣頗有幾分冷嘲熱諷。

紫鵑沒有聽出來，笑道，“公子抬愛了。”

“哦，對了，表姐聽說了這件事，特意送書來讓我帶你進宮去給她看看，不知你意下如何？”

“萬萬不可，奴婢區區一個妾，哪能入了公主的眼，恐污了聖眼。”紫鵑的眼裏含滿慌亂。

“再怎麼是妾，你也是我哥哥的第一個名義上的妾，地位自然不同。”孟嘗娥斜睨她一眼，“而且，表姐在宮中一個人無聊的緊，你就當和我一起去陪陪她，好不好嘛，紫鵑。”

紫鵑看孩子氣撒嬌的小姐，無奈道，“好，既然如此，就依小姐。”

“那你去收拾一下，待會兒我來找你。”

孟嘗娥輕笑道。

“好不好？”

“是。”

紫鵑輕輕點頭。

隨着人流走向宮門，鄭多多有幾分疲倦，不停的打哈切，看着身旁熊貓眼掛着的安英，好笑道，“昨晚可有收穫。”

安英點頭，“昨天孟小姐，是去見了藍楓承。”

“藍楓承？”藍楓八皇子？“他不是死了嗎？”

“原本是，可不想他用金蟬脫殼之計逃了出去。”

就說他怎麼那麼容易就死了，原來別有玄機。

“他怎麼會和月國的人走到一起？”

“仙人谷內，月國國君的外孫三皇子和五皇子被殺，藍楓承利用此事向月國國君獻計，月國見蘇國統一二國，本就心懷芥蒂，藉機便同意了。”

鄭多多點點頭，“月國那邊有消息了嗎？”

安英搖頭，“各方勢力都已展開搜尋，已將月國翻了幾番，仍無將軍們的消息。”

“可知現在的小姐，是何人？”

“原藍楓國十公主。”

鄭多多一驚，“藍楓婉？”

“是。”

是藍楓婉便對了，傳聞她武功造詣很高，尤擅輕功，若那日樹林裏是她，大意間沒有察覺，想來也是正常的，抬頭看看蘇國黃昏橘色多彩的天空，鄭多多勾唇，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剛出宮門，一暗衛飛速迎來，“公子。”

這是派去保護紫鵑的，鄭多多一驚，“怎麼了？”

“公子，小姐帶紫鵑進宮裏來了，奴才被宮中暗衛抵擋，不能進去。”

“進宮裏來了？”鄭多多略一沉吟，“可知去了何處？”

“表公主處。”

箐箐？紫鵑去箐箐那裏幹什麼，鄭多多不安心，還是去看看穩妥些，“走，我們去看看。”

至公主門外，宮人急忙迎出來，“孟丞相。”

激動的神色令鄭多多一愣，“公主可在宮中？”

宮女臉頰緋紅，不敢直視面前的少年，“回丞相，公主連同小姐們一同被太後娘娘請去了。”

“慈寧宮？”鄭多多一愣，為何又去了太后那裏。

“丞相，奴婢帶您過去吧。”宮女低頭，臉卻更加紅了。

“既然如此，有勞了。”

“奴婢不敢。”

記憶中的皇宮依然沒有改變，時常修繕，也不顯得陳舊，反而在年歲的雕琢中愈發精緻，想起那段在皇宮的上學時光，鄭多多忍不住輕笑出聲，回過神來，只見帶路的丫頭整個臉都紅了，像是中了暑，一路向前卻是頭也不肯回，鄭多多有幾分好笑，“姑娘，你還好吧。”

宮女側過頭來，慌亂道，“奴婢…。奴婢沒事。”

“你沒事便好了，雖太陽下去了，地熱卻還沒散，中了暑就不好了。”鄭多多看着小姑娘快燒熟的臉，擔憂道。

“謝丞相。”

宮女輕笑，燒紅的臉有幾分退下，話也多了起來，“丞相這是第一次來後宮吧。”

鄭多多輕笑，看宮女的年紀便知才來不久，定然不知以前的事“最近的確不曾來過。”

“那丞相不知道吧，御花園那邊修了新的環龍，可漂亮了。”

被宮女的天真打動，“是嗎，不曾去看過。”

兩人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到了慈寧宮。

“孟丞相到。”秦公公含笑，微微作禮。

鄭多多點頭，邁進門去，卻是被堂里的人嚇到了，除了太后與公主等人，皇貴妃與湘妃娘娘竟是也在，旁邊還坐了幾位身着華麗宮裝的女子，卻是鄭多多不認識的，其中一位還帶着身子，想是淑妃娘娘了。

“臣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臣……”

“行了行了，免了吧。”太后的眸帶着幾分笑意。

“涵兒，你怎麼…。”

有孕的淑妃一臉的驚愕。

鄭多多身旁被認作宮女的女子，輕笑跪地，“子涵參見太後娘娘，參見各位娘娘，參見公主殿下，子涵原是要到公主宮裏，找公主玩的，聽宮人講公主來了這裏，遇見孟丞相，便一起過來了。”

那女子諾諾大方，聲音如鈴鐺般清脆動聽，身着衣服顏色雖與宮服有些相似，材質卻是不同，細看眉眼，待觸到那一雙含韻的鳳眼，被認作宮女着實過分了點，剛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也沒有細看，“剛才誤認小姐，若有得罪之處，請小姐海涵。”

回過頭來，又是紅了臉，“不關丞相的事，是我自己的不好。”

太后笑道，“丞相今日怎的有時間過慈寧宮來了，莫不是擔心新嫁娘？”

紫鵑臉瞬間紅成一片，鄭多多笑道，“太後娘娘，可是冤枉臣了，臣是特意來拜見太後娘娘的。”

“哦？當真？”

鄭多多剛才在路上吩咐安英準備的東西總算派上了用場，“太後娘娘，臣在楚國時曾聽人說南山上有紫菱花，臣上去采了一些，原是回來就該送的，可一直苦於沒有時機，今天可算是是送來了，希望太後娘娘能夠喜歡。”

舉坐皆驚，傳聞紫菱花是美容聖品，千金難求，今日這孟丞相輕描淡寫說采了些，竟像是隨地可以撿來的東西，不得不令人咂舌。

太后一聽，笑得更歡了，“丞相有心了，今日……”

“皇上駕到，王爺駕到。”

眾人見了禮，太后的表情極是稀奇，“今天喜鵲怎麼沒叫，真真兒是好日子，怎麼都來看哀家了？”

當了王爺的蘇玄瑞，依然是那副叼樣，“兒臣想母后了，自然就來了，母后不高興嗎？”

“高興，高興，自然高興。”太後偏是吃他這套，笑的合不攏嘴。

一個兩歲多的小嬰兒跌跌撞撞的跑進來，“皇祖母。”

鄭多多一愣，台上的淑妃娘娘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眼神一閃，頓悟，看向蘇玄瑞，你丫真牛，遍地都是你的娃。

“靈兒。”太后的眼光更顯慈愛。

靈兒沖向太后的腳步一頓，睜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鄭多多，眼睛不停的眨，鄭多多看她這副小萌樣子，滿心歡喜的朝她一笑。

靈兒看見這笑容，膽子更大了，在眾人面前伸手向鄭多多要抱抱，太后笑斥，“靈兒，莫胡鬧，丞相怎麼能抱你。”

鄭多多輕笑，“無妨。”

輕輕抱起靈兒，臂彎里的小嬰兒，神情嚴肅，忽地往鄭多多臉上響亮的親了一口，鄭多多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懷裏的小色女，自己現在可是男子啊。

眾人也是被驚的失了言語，這小郡主的行為當真驚世駭俗，太后略微不自然，“靈兒尚小，什麼也不懂，想是孟丞相俊美異常，被迷了心智了。”

眾人反應過來，紛紛笑着附和，饒是臉皮很厚的鄭多多，也被誇的臉頰紅紅，這一紅更是不得了，俊的讓人迷亂，堂上的丫鬟小姐紛紛含羞低頭。

靈兒卻是一臉正色，“爹爹說，親了別人，那人就是自己的了，如今靈兒親了哥哥，哥哥就是靈兒的。”

鄭多多暴汗，這小郡主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正在喝水的蘇玄瑞被嗆出好大一口水，咳個不停，太后瞪一眼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自己這孫女兒，真是被她爹給影響壞了。

淑妃輕笑出聲，“群主童言無忌，恐怕自己說什麼都不懂了，不過她是點出了要點，丞相瞭然一身，如今將軍夫人們都在外，丞相的年紀，到了婚娶的時候了。”

鄭多多一愣，這淑妃說話真不饒人，紫鵑雖只是名義上的，竟敢說是孑然一身，真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如今陳丞相權勢強大，她又懷有皇嗣，說話如此尖刻，也無人反駁。

太后驚醒，“是啊，淑妃說得有理，孟丞相，你可有相中的女子？哀家給你做主。”

鄭多多剛要說話，一旁未曾開過口的女子道，“太後娘娘，這種事，丞相自己怎能說的出呢？”

“那照德妃所想，應當如何？”

那女子大驚，“這事臣妾哪裏做的主，臣妾也只是這麼一說。”

柳蘇曼涼涼出聲，“德妃妹妹是個頂有主意的人，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堂上的爭執越來越白熱化，鄭多多悄悄瞟一眼淡定喝茶的悠然君蘇瑾皓，一時有些氣惱，你倒是出出聲兒啊~

“姐姐這麼說就不對了，我也是想為太後分憂啊，你這一說，倒像我在出風頭了。”

德妃依然在笑，說出來的話卻也是絲毫不讓。

“我可沒這個意思，德妃妹妹不愧是七竅玲瓏心，想的比我們都多。”

德妃正要出聲，湘妃溫柔道，“兩位姐姐都是為了太後娘娘，都一樣，何必如此呢。”

德妃眼睛一翻，“還是湘妃妹妹會說話，我可比不得。”

一時堂上安靜下來，氣氛也有幾分沉悶，紫鵑望向鄭多多，有幾分不知為何。

太后輕笑出聲，“大家都為哀家着想，哀家心領了，不如這樣吧，哀家看丞相身邊也不曾帶些丫鬟，哀家做主，給丞相配些，銀瓶……”

“太後娘娘，臣妾以為您身邊的丫鬟都用慣了，現在分出去，您也不習慣，丞相的丫鬟還是在景麗宮選擇穩妥些。”淑妃淡淡笑意。

孟嘗娥捏緊手，眼中湧出無限煩悶，現在的結果和自己想要的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太後娘娘，我們將軍府也有許多丫鬟的，怎敢再煩惱您。”

“孟小姐，這話可就不對了，怎可這樣拂了太後娘娘的好意？”

湘妃掩着嘴，無限柔情。

“湘妃娘娘，我怎敢拂太後娘娘的好意。”孟嘗娥眼神微閃，“只是將軍府的丫鬟本就多了些，而且新添了紫鵑嫂子，所以…。”

“妹妹這話可就不妥了。”蘇箐箐眉頭一皺，“嫂子豈是可以亂喊的？你的嫂子應該是表哥的妻，不是什麼人都當得。”

鄭多多心裏咯噔一下，箐箐說話怎的變成這樣了，記憶中那個單純羞怯的丫頭且是一去不復返了，“謝各位娘娘，我何德何能，得此厚愛，只是嫦娥說的的確屬實，還望各位娘娘海涵。”

陳子涵一聽這話，悄悄扯扯淑妃，淑妃輕笑“丞相…。”

“好了。”蘇瑾皓出聲，一切都歸於平靜，鄭多多眼角抽搐，你能說話啊，“這件事就作罷吧，今日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傳朕旨意，御花園傳膳。”

“遵旨。”

鄭多多擦擦額上的汗，這宮裏的生活真鬧心啊。

“郡主。”奶娘向鄭多多懷裏安安靜靜的靈兒伸出手，“群主？”

靈兒拍掉她的手，樓住鄭多多的脖頸，“我就要和哥哥在一起。”

鄭多多看着粉嘟嘟的靈兒，輕笑道，“無妨。”

此時的御花園已是華燈初上，宮裝女子來來回回的穿梭，明亮的宮燈照着她們皎好的面容，仿若仙子，巨大的環龍於空中盤旋，顯現了皇家與眾不同的王者之風，御花園從各地移植來的花競相爭妍，卻鬥不過女子們艷麗的彩裙，微風拂過，更添柔情無限。

“紫鵑，可還好？”

紫鵑的臉略微有些蒼白，笑的釋然，“奴婢無事。”

“以後若有這種場合，不喜歡盡可拒絕，不要勉強。”

“謝公子。”

燈火中，紫鵑笑得燦爛，明亮的燈光給她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那一剎，鄭多多竟有些分不清，現在是真實，還是夢境。

不知為何，有些心慌，鄭多多強壓制紊亂的心跳，“小心一些。”

“哥哥。”孟嘗娥笑着拉起紫鵑的手，“你怎麼這般緊張，這裏是皇宮，能出什麼事兒？”又轉過頭，“紫鵑，你和我們一起坐，可不能和哥哥一起。”

就是因為有你在，才不放心呢，鄭多多暗自腹議…。

“嫦娥，好好照顧紫鵑，你知道的…。”

嫦娥不耐煩的打斷，拉着紫鵑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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