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早朝

第107章 早朝

大夫垂下頭,輕搖了搖,一臉難色。

“什麼意思,你倒是說話啊?”

“安安。”沈老夫人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莫為難大夫,楊嬤嬤,送大夫離開。”

“是。”楊嬤嬤擦了擦淚,把大夫引了出去。

沈老夫人低咳了幾聲,說,“安安,你過來,祖母有話和你說,”

她手腳冰涼,恍惚的走了進去,在老夫人榻邊半跪下,往日清凌凌的杏眸此時沒什麼聚焦的看着老夫人。

“我的安安。”老夫人看她這模樣,眼淚立即便掉了下來,“別這樣,祖母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生死有命。”

粗糲的手握住了她發顫冰涼的手,沈安安垂眸看着那雙兩世溫暖了她的手,淚水斷了線般,怎麼都止不住。

她握着老夫人的手,手肘撐在榻上遮住了半邊臉,一會兒就響起了嗚咽聲。

她脊背抽的厲害,一簾之隔的蕭淵聽着她壓抑的哭聲,薄唇緊抿,握着椅背的手慢慢收攏,骨節分明。

“好安安,不哭,不哭了。”老夫人撫摸着她的背。

“這輩子有你陪着祖母度過了最難熬的時光,祖母很高興,等你老了,也會有這麼一天的,生老病死,乃是常態,當以尋常心待之。”

楊嬤嬤端來了湯藥,輕聲提醒,“大姑娘,老夫人該喝葯了。”

“我來吧,”她擦了擦淚,半坐起身子,許是十根手指太過冰冷,連滾燙的湯碗放在手中都察覺不到灼燙。

“還是給楊嬤嬤吧。”老夫人朝外面看了一眼,嘆口氣,“四皇子陪我們勞頓多時,還在外面坐着呢,先去招待貴客吧。”

沈安安往外看了一眼,隱約可窺見他偉岸的身姿輪廓。

把湯碗交給了楊嬤嬤,“祖母先喝葯,我等會兒就來。”

“好。”

她起身走了出去,蕭淵目光也追隨着她的身影,二人四目相對,那雙紅腫悲痛的杏眸刺痛了他的眼。

“明日一早,我讓人進宮請御醫來給老夫人診治。”

“多謝四皇子。”她微微福身,引着人去了花廳說話。

一打開門,一股子冷風夾雜着冰涼的觸感吹在了臉上,轉瞬又化為了水珠,沈安安抬眸看了眼斜斜飄落的雪花。

“下雪了,明日怕是要結冰。”

牢中潮濕陰暗,這麼冷的天兒,又挨了酷刑,也不知父兄能不能扛的過去。

耽擱了這麼長時間,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想着今日蕭淵許是要上早朝,她長話短說,將沈貴妃的話複述了一遍。

“能放話保她不死的人,整個京城怕是找不出第三個。”

蕭淵早就懷疑過會是皇上,可一個君王,若只是為了剷除一個重臣而用如此齷齪手段,當真是可笑可悲!

但也不排除是二皇子布的局,為了扳倒他,一個寧妃,他自然是捨得的。

“沈貴妃是指望不上了。”沈安安捧着熱茶,語調出乎意料的平緩。

“如今已是死局,蕭淵,沈家已經沒什麼用了,你也不用再費心了。”

燭火映照着女子清麗蒼白的面容,蕭淵沒有從中看出認命的頹然,反而有一股堅韌,從她清凌的杏眸中迸發而出。

“我和沈家早就綁在了一起,沈家有事,我也不能全身而退,沈安安,你莫要胡來,有什麼事我們一起想辦法。”

她側過頭,突然沉默下來,一雙紅腫的眸子就那麼靜靜的看着他。

蕭淵一派坦然,好似他說的都是實話,沒有半句違心。

可依他的才能,怎麼可能沒有辦法從這場鬧劇中全身而退呢。

她皺了皺眉,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往日沈家鼎盛,可助你一臂之力,可如今,你圖什麼?”

卻聽那道聲音不同以往的冷然,輕緩的說,“自然是圖你!”

說是震驚都不為過,沈安安望着蕭淵,好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有沒有沈家,我都會一步步走向高位,可沈家有你,就不能成為一筆被文官帶過的歷史,成為朝堂爭鬥的祭品。”

門打開又合上,雪花沒有停,那一瞬的冷風也沒有將沈安安從發怔中喚回神智,蕭淵走後,她自己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起身。

如今不是她傷春悲秋,吊念,哭泣她上一世疾苦而終的愛情的時候。

很快,她便將蕭淵的那些話拋去了腦後,去了屋裏看望老夫人。

喝了葯,老夫人這會兒勉強眯了一會兒,那張總是溫柔慈愛看着她的面容此時慘白的很。

“祖母,父兄一定不會有事的。”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給地上鋪了一層白,映的處處都十分亮堂。

她逼着自己吃了幾口飯,讓墨香回海棠園拿了一套衣裳回來換上。

“姑娘,您是打算出門嗎。”

“嗯。”她披上大氅,吩咐墨香,“你去找忠叔,讓他打聽打聽二皇子的行程。”

“姑娘要去求二皇子?”墨香一驚,想起了姑娘被囚禁二皇子府的事兒。

“姑娘,二皇子心胸狹窄,黑心手狠,定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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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安沒有回答,兀自說,“告訴忠叔,帶上幾個忠心的好手。”

墨香站着沒動,“姑娘,要不還是尋四皇子商量商量吧。”

她面色微頓,蹙了蹙眉,“如今這個時候,我們已經沒了可以用來和他交易的資本,莫要再拖累他人。”

不論他那些話是一時興起,還是出於什麼,這些日子他對沈家,或是對她,都算是仁至義盡。

足夠抵消上輩子的冷漠,畢竟那場婚約,也並不都是他一個人的錯,她本身的執拗和瘋魔也同樣折磨着他。

心中的那點子情緒徹底平復,她也終算是釋懷。

皇上病了好些日子,總算是恢復了早朝。

凌辰逸坐在四皇子府的馬車裏,苦口婆心勸着蕭淵,就怕他在早朝上做出什麼驚人之舉,可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都沒有得到回應,一抬頭才發現,他正盯着手中的茶盞發獃。

馬蹄踏在薄雪上,發出咯吱聲,凌辰逸伸手在蕭淵眼前晃了晃,“你想什麼呢?”

他偏了偏頭,避開了凌辰逸的手,面上有些許被人打斷的不悅。

“你莫不是還在想沈家的事吧,”他唇角浮上譏諷,“你蕭家莫不是要出情種了不成?”

玩笑歸玩笑,凌辰逸下一瞬肅了面容說。

“沈貴妃咬死寧妃是她所殺,沈家幾乎沒有了翻盤的可能,這個時候,你應當機立斷,莫讓蕭澤把事情再牽連你身上才是,左右沈家已經保不住了,你盡了力,也算對得起那姑娘了。”

他說了好一會兒,蕭淵都沒有接話,想的都是方才在沈府時,他說完那些話時,沈安安發愣以及不可思議的神情,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你待會兒去趟太醫院,讓太醫院的院令去沈府一趟。”

凌辰逸愣了愣,“怎麼了?沈姑娘悲傷過度病倒了。”

蕭淵搖了搖頭。

沈安安那張充滿絕望和悲痛的眸子在眼前再一次浮現,刺的他心口生疼。

她是由沈老夫人一手帶大,想來當初選擇那書生,也是為了回江南,和沈老夫人在一起,若是沈老夫人出事,他不敢想她會如何傷心。

畢竟為了沈家,她連他都可以違心,勉強接受。

“早朝結束,你拿着玉佩出城一趟,去西大營調兵隨時待命。”

凌辰逸猛然抬頭,不可思議的看着蕭淵,“你說什麼?蕭淵,你瘋了,你想幹什麼?”

他剛才說了那麼多,都白說了不成,他竟是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這個時候,皇上肯定早有防備,你的任何動作說不定都在他監視之中,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等着你有所動作,你是要上趕着送死嗎?”

“我不是謀反。”蕭淵語氣尤為平靜。

“那你想幹什麼?”

“圍了大理寺,讓他答應三司會審,若還是不成,就,,劫獄。”他說的平常,好似在說一件十分尋常之事。

凌辰逸氣急反笑,“私自調兵入京,這和謀反有什麼區別?你若是連自己都保不住,還拿什麼護沈家姑娘?”

蕭淵沒有說話,垂眸把玩着左手上的白玉扳指說,“我自有安排,你照我說的做就是,”

凌辰逸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重重靠回了車壁上。

--馬車在宮門口停下,二人剛下了馬車,二皇子府的馬車也在同一時間停下,蕭澤意氣風發的下了馬車,瞧見蕭淵時,眼梢眉角都帶着幾分得意。

“幾日不見,四弟憔悴了不少,是有什麼心事嗎,若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定要告訴為兄,看在你我兄弟一場的份上,該通融的時候為兄一定通融。”

蕭淵視線在蕭澤腰間的玉佩上頓了頓,才緩緩抬眸與他平視,語氣平靜,“不瞞兄長,我近日確實食宿不佳,不過瞧見兄長的模樣,又覺得是弟弟我白操心了。”

“什麼意思?”蕭澤擰了擰眉,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蕭淵,實在他栽他手裏太多次,難免有些發怵。

蕭淵掃了他一眼,眸光發涼,“寧妃新喪,還以為兄長會好一番傷心,可瞧着兄長這身花花碌碌,倒是沒有半分喪母之悲,看着高興的很,怎麼,是寧妃太死得其所,讓兄長高興的忘了悲痛?”

蕭澤笑容一僵,陰鷙一閃而過。

“怎麼?”蕭淵淡淡笑着,“是弟弟一提醒,兄長又突然想起來剛死了母親嗎?”

“蕭淵。”蕭澤咬牙切齒,“罵人尚不揭短,你可還有半分君子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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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苦夠了,打死她都不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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