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最後一面
磊子的女朋友叫江葵，葵花的葵。
我們到了車站的時候，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個姑娘。
對方穿着一身白色的連衣裙，簡單的馬尾辮，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單單看面相，就是一個沒經歷過社會毒打，純凈善良的姑娘。
“你們就是磊子的朋友吧，他人呢？這麼大個人了，不會害羞了不好意思見我吧？”
看着女孩臉上的期待，我本來到了嘴邊的噩耗，怎麼都說不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開口道：“現在我們帶你去見磊子，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江葵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僵，似乎也感覺到有點不對，小心問道：“你們真是磊子的朋友？我要給他打電話確認一下，你們不介意吧？”
我苦笑道：“磊子他，接不了電話了。”
江葵聽了我的話，表情驟變，轉身就想跑，顯然已經把我們當成了壞人，她一邊跑，一邊給磊子打電話。
我拿起手機，接通電話，“江葵，你別跑了，我們對你沒惡意，只是想讓你去送磊子最後一程，他看到你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江葵腳步一頓，難以置信地回頭看着我們，她帶着哭腔問道：“你們把磊子哥怎麼了？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我一把拉住江葵的胳膊提醒道：“你先跟我們走，路上我會跟你解釋，你現在的狀態，難道是想讓我們都被抓進去嗎？”
最終，江葵雖然覺得我們不是好人，但還是跟我們一起上了車。
只不過對方一路上始終保持着高度警惕，手機一直抓在手裏，似乎一個不對勁她就會打電話報警一樣。
我帶她去了醫院的太平間，江葵徹底綳不住了。
“你們帶我來這裏幹什麼！磊子哥不會出事的，昨天他還在給我打電話，我們都很期待這次見面，他怎麼會突然出事，這不可能！”
直到她看到磊子那張蒼白得跟一張白紙一樣的臉，對方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停屍床上的那一刻，才終於相信了眼前的一切。
“磊子哥，你怎麼就，就差一天啊！我們原本今天就可以見面的，你怎麼就出事了啊？”
我不想聽江葵的哭聲，默默地退到了走廊里。
小馬隨後跟着我出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陳哥，放寬心，咱們這一行就這樣，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磊子應該也挺高興了，至少他走之前，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愛人。
從前他就總是跟我說，他擔心江葵知道自己是個小混混，會害怕，會有偏見。
可偏偏這小丫頭似乎就認死了他，不管磊子怎麼說，死活就賴着他。”
這番話，聽得我心裏有些不好受，那份壓力壓得我真的有些喘不過氣。
兩條人命，都是直接或者間接的因為我，就這麼年紀輕輕的沒了，而我還好好的活着。
看到我臉上隱忍的痛苦，小馬無奈地嘆了口氣，“陳哥，江湖江湖，混的就是個義氣，我們是兄弟！
我相信，今天如果換做是你，你也一定會為了我們拼上這條命！
不必太有負罪感，只要你幫磊子報了仇，他就不算白死。”
我們在過道里站了不知道多久，江葵才在宋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江葵的眼睛紅腫不堪，臉上再也沒了剛見面時候的那份純真笑意。
“我能知道磊子哥是怎麼出事的嗎？”
我沉默了片刻，將當時的情況簡短地講了一遍。
“磊子是為了救我，幫我擋了一刀。
你有什麼怨氣，儘管發泄，對此，我真的深感抱歉。”
我說罷，後退一步，衝著江葵深深地鞠了一躬。
雖然這樣並不能讓我好受多少，但我覺得我有必要這麼做。
江葵將我扶起來，臉上重新浮現出一抹笑意。
“我就知道磊子哥不會選錯人，他總是跟我提起你，他說他很崇拜你，羨慕你的身手，崇拜你的義氣。
我想，他應該沒有什麼遺憾了。
連他都不會怪你，我自然也不會，不過我要把他的骨灰帶回去。
磊子哥早幾年已經跟家裏鬧崩了，現在只有磊子哥的母親守在村子裏等着他回去。
這個消息，或許她沒有辦法承受，我也不會跟她講。
以後，我來守着磊子哥，守着他一輩子！”
江葵的這番話，讓我無法想像，更沒辦法體會。
這個姑娘一直以來，都是和磊子在網上聯繫，甚至兩人始終都沒見過面。
可偏偏，江葵願意守着磊子的牌位一輩子，這是怎樣的感情？
我不是很懂。
江葵當天下午就走了。
臨走之前，我給了她一萬塊錢，只希望她回去之後，能過得好一點。
當然這錢，是我跟龍哥預支的。
從我入行以來，好像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錢始終都不夠花，還總是跟龍哥預支，照這麼下去，這輩子都得打白工。
晚上，我們三人坐在一起喝酒。
樓下就是震耳欲聾的音樂，我們三人卻各有各的煩心事。
小馬喝了口酒，開口道：“真羨慕磊子那小子，居然有這個福氣，找到了這麼好的媳婦。”
宋江冷聲道：“守一輩子？現在結了婚的人都能離婚，更何況兩人連共同的回憶都沒有，隨隨便便的一句話，你也信啊？”
小馬驚訝地看了宋江一眼，“嘿，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麼長的話呢！不過，這不是一份美好的念想嘛，一輩子那麼長，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我回頭看着宋江問道：“對了，今天是個好機會，你跟我們講講你的事唄？
你小子，跟青蛇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淵源？
每次有人說青蛇壞話的時候，你都像個火藥桶一樣。”
宋江猛地灌了一口酒，“青姐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以前是干走私的，也是刀口上舔血的買賣。
後來厭了煩了，就想換個城市生活。
沒想到那些人不願意放過我，一直追殺到了這裏。
如果不是青姐，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宋江這小子，一看就是一個身上有很多秘密的人。
不過很明顯，他並不是很願意開誠佈公地講給我們聽。
對此，我也沒有繼續追問。
誰身上沒幾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