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發酵
調查組在桂城待了一天後，終於在省紀委書記馮兆祥和公安廳長趙躍進陪同下，前往玉山。
“在謝平辦公室安裝竊聽裝置的人是彭俊雄。”
“彭俊雄在同夥的幫助下，打傷看守人員畏罪潛逃。”
調查組離開桂城前，這樣的傳言已經從省委和玉山市委流傳出去，並以極快的速度傳播。
“還好還好，虛驚一場。可以安心過年了。”
“無論真假，看樣子上面沒有把事情擴大的想法。”
“玉山有人要倒霉了！”
人們議論着。
從風聲鶴唳的緊張變成吃瓜看熱鬧的輕鬆，浮動的人心安穩下來。
都是聰明人，都明白這樣的消息，肯定是領導們有意放出來的。
事情還沒查，就已經定性。
偶發事件，個人行為。大家該幹嘛幹嘛吧。
至於彭俊雄為什麼這樣做，背後是否還有更多的內幕，那是某些人該操心的。
吳常健和計永疆是“某些人”之一。
對吳常健而言，接不接受受這個結果，是兩難的選擇。
竊聽的事甩給彭俊雄，可以暫時保住馮寬這條線。
但彭俊雄對吳家來說，又實在太重要，絕對不能輕易放棄的。
彭俊雄可以死，但不能落在對方手裏，也不能“失蹤”。
擺在吳常健面前的唯一選擇，就是默認這個結論，同時救出或處理掉彭俊雄。
而計永疆的選擇就更少，也更直接。
彭俊雄必須死。
兩邊的反應都極快，快到出乎周嚴的預料。
最先感受到壓力的，是興南縣。
從秦國勛到王澤，甚至劉山旺，都接到不同關係人的電話。
或是拐彎抹角打聽彭俊雄的下落，或是直接開出條件，只要能提供彭俊雄被帶到興南后的細節，就可以得到無盡的好處。
隨後，三泰市，桂城，更多和周嚴關係比較緊密的人，被捲入這件事當中。
興南縣看守所。
彭俊雄被看守所所長親自從號房提出來，帶到王澤面前。
這幾天江省受北方的寒潮影響，氣溫驟降。即便是白天，也只有零度左右。
這樣的天氣，即便在陽光下都不會感覺溫暖，陰暗潮濕的號房就更是冷的像冰窖。
彭俊雄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爛爛，明顯不合身的破棉襖。
下身只穿一條洗的發白的紅色秋褲，腳上是一雙拖鞋。
臉上滿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左眼腫的只剩一條縫。
因為戴着連體的手銬腳鐐，只能佝僂着腰粗重喘息。
“王局，這個逼樣的不老實！在號子裏和人打架......”
所長賠笑解釋。
王澤上下打量，發現彭俊雄用沒受傷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自己，抬腿將彭俊雄踹翻在地。
“媽的！還不服氣是吧？！”
所長馬上衝過去，劈頭蓋臉一頓拳打腳踢。
“行了！可別打死了！這可是有大用的人！”
王澤攔住所長：“人我帶走。你先出去看看，把不相干的人打發走。”
所長答應着往外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
湊近王澤耳邊小聲說道：“王局，省廳法制處的何處長打電話......”
“嗯，做的不錯。以後無論是誰來問，你就這樣回答！”
王澤拍拍所長的肩膀：“城關派出所的老陳要調進局裏......”
帶着彭俊雄出來，王澤對坐在車裏的呂進點頭示意沒問題。
隨即侯雲偉下車，上前拉着彭俊雄往車裏塞。
彭俊雄開始劇烈掙扎，被侯雲偉兩拳打在腰上，整個人便軟了下去。
看守所大門打開，王澤上了自己的車，跟在呂進的車后，駛出看守所大門。
幾百米之後，被三輛桂城牌照的警車攔停。
“這位是省公安廳常副廳長。接到舉報，你們興南縣局非法關押投資商。”
“讓車上的人都下車！別想狡辯，我們有確鑿證據！”
一名警察毫不客氣的推開王澤。
“車上是什麼人？帶下來讓我看看！”
省廳副廳長常文斌站在呂進的車前，眼神冰寒。
“常廳長，是不是誤會了？車裏是......”
王澤硬着頭皮說道。
“你就是王澤？別以為有人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
“等我處理完這件事，再找你算賬！”
常文斌抬手指着王澤呵斥：“現在，給我站到一邊去！”
王澤漲紅了臉，爭辯道：“常廳長，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常文斌不理會王澤，吩咐圍着車子的警察：“把人給我弄出來！”
幾名警察拿起手裏的破窗器準備動手。
車窗放下，一隻手從車窗伸出來。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敢再有動作。
那隻手裏握着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正指着常文斌。
常文斌表情逐漸從驚訝變成猙獰。
敢親自帶人來“搶”彭俊雄，常文斌自然早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準備。
覬覦已久的廳長位置被趙躍進搶走，常文斌心中滿是怨氣。
所以當有人找到他，轉達吳常健的意思，常文斌幾乎沒有太多猶豫就答應下來。
只要能搶出彭俊雄，後面的事情，自然有吳常健解決。
得罪陸海和王鵬飛又怎麼樣？
反正在江省也就這樣了。不如博一次，事成之後調進部里。
只要抱緊吳常健的大腿，誰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看看自己帶來的十幾名心腹手下，再想想吳家接應的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哪怕搶不到人，只要能拖住，就算大功一件。
常文斌在最初的驚恐之後，很快鎮定下來。
自己是省廳副廳長，無論車裏的是什麼人，都絕對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自己開槍。
除非他想死......
“把槍下了，人抓起來！”
常文斌大吼，一巴掌重重拍在車子上。
“砰！”
槍聲響起。
子彈擦着常文斌的耳朵飛過去。
“下一槍，我會低十公分！”
槍口下移，車裏的人淡淡說道。
十幾名警察齊齊咽口唾沫，一動也不敢動。
常文斌也是彪悍，愣了一下之後，伸手就去摸槍。
車門推開，副駕上的杜勇軍從車裏走出來。
圍在四周的警察竟然都朝後退了一步。
常文斌的槍已經指向車裏的呂進。
“你敢襲警！信不信我現在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