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Chapter 83 有你真好

凜凜先是一愣,然後朝他揮揮手：“你靠過來一點,我這樣跟你講話不方便……”

風斗不疑有他地蹲下,卻被凜凜出手掐住他的雙頰——

被掐成大餅臉、面部肌肉扭曲的風斗：“………………”

“你、是、傻、子、嗎？！！”凜凜頭上爆出一整片的十字,“誰說我不痛的？！痛死了好不好！！！我不生氣？！我恨不得把她們全都打趴下！！最好打到內臟移位、吐血不止！！”

四人組：“…………”

侑介&小助理b：“……”

“那你還……”風斗被凜凜的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

“醒一醒吧！！朝倉風斗君！！”凜凜她恨不得敲開他的腦殼、看看裏頭是不是填了豆腐渣，於是下手越發地重、簡直把風斗的臉當成了橡皮泥在揉，“那是我和她們之間的恩怨，關你什麼事？！你是那麼熱血的人嗎？！這些是你的粉絲，你不會不知道一旦出手會有什麼後果吧？！”

“…………喂！！你以為我是為了誰？！”被凜凜噴得有些大腦空白的風斗終於回魂，又氣又惱地拍掉她的爪子,“打你的人在那邊！！你吼我幹什麼？！”

失去支點的凜凜一下子倒回雪地上,她忍着全身上下叫囂着的痛楚、換了個姿勢坐起來：“我吼的就是你！！要不是你這株會行走的‘爛桃花’、我會被這些腦殘粉群毆嗎？！”

被點名的腦殘粉們：“什、什麼腦殘粉！你才——……”

侑介一個眼神狠狠瞪過去、不良少年氣場全開：“你們急什麼？待會咱再好好討論這個問題……少不了你們發言的機會！”

“……”四人組互看了一眼、垂頭噤聲。

另一邊互相揪着對方領口的兩人已經完全“二人世界”——

“哈？？？你這是要把帳都算在我頭上咯？”

“就算不全算在你頭上,你以為自己就是清白無辜的？是誰大言不慚地說過要看看人家能杜撰出什麼醜聞來……現在你妹妹被杜撰出來的醜聞連累了,這樣的結果是你想看到的么？”

“……該死！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幫你報仇你不要、難道要我自己先揍自己一棍你才滿意？！”

“對！你說得沒錯！就憑你對我做過的混賬事、一棍哪裏夠？！就算把你揍成豬頭也是理所應當的！這裏又沒有別人、拜託風斗君你就不要演了,否則的話……”凜凜一副被噁心到的樣子，“你該不會是覺得除了自己、別人都不能欺負我吧？……求你行行好、我會連前天的那頓都吐出來給你看的！”

“你——……”被她用如此嫌棄的語氣厭惡着、風斗的心尖忽然有種像被辜負了的酸楚感，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飛過被偷拍的那個晚上、兩人在木屋裏的情景——

在她再度想要逃走的時候、自己叫住了她：“過來求我啊？我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怎麼樣？是不是很划算？”

“……”她背對着他停步、不曉得在想什麼，壁爐的火光投在她如瀑的黑髮上、無聲地跳動着。

“吶……妹妹醬？你聽到了嗎？”他知道她必然在考慮怎麼敷衍他、所以故意出聲擾亂她思索的節奏。

“……求你？”她聞言緩緩地向後偏頭，露出精緻的側臉，“你想我怎麼求你？”

“過來。”他朝她伸出手掌。

她一步一步地向他而來，將手放上他朝天的手心。

他露出那一夜來第一個滿意的笑容：“乖孩子，一直這麼聽話不是很好嗎？”

“這樣就可以了？”誤以為他只是想跟她玩“handhand”遊戲的她、說著想把手抽回去，卻被他緊緊握住。

“妹妹醬天真得真可愛，我可不是雅臣那種爛好人……不過妹妹醬貌似對爛好人特別沒辦法呢？對爛好人和顏悅色、有求必應，對我就深惡痛覺、非打即罵？差別對待得太過分，我也是會鬱悶的……你就這麼看不慣我嗎？”那隻溫軟的小手、五指纖纖，完全被他的大掌包覆住，小手的主人卻始終抿着嘴、連下巴的線條都帶着一絲倔強。

“……風斗君記錯了吧？明明是你先看不慣我，變着法子找我麻煩。”

“是又如何？你從來就沒有乖乖讓我欺負到。你真的不明白我為什麼愛找你麻煩？很簡單，我想讓你屈服，想讓你——……”他猛地向後一扯，她即時站不穩地往他的方向倒去，間不容髮之際，她用另一隻手撐住床沿、才勉強使自己沒有撞到他的身上，但兩人之間的距離已被急速縮短，他輕易地撫上她的臉，“……對我露出別的表情。”

他們之間有個很尷尬的開始，他承認自己起初對她充滿了惡感，之後的幾個回合中，他已經充分見識過她的桀驁不馴，撇開那些不能歸咎於她的成見，一次又一次地摩擦中、他自覺對她越來越了解，也明白她有多麼討厭自己。

漸漸他感到了不滿足，他看到過她各式各樣的笑——冷笑、嗤笑、奸笑、怒極而笑、皮笑肉不笑……唯獨沒有一個笑容是出自她正面的情感。你來我往的攻防戰固然有趣，但時間一長、他便更加好奇她的另一面，面對雅和琉生時的溫馴和孺慕，面對右京和梓時的沒骨氣和小聰明，面對椿和要時的無可奈何，面對侑介時的放鬆，面對小彌時的溫柔……可面對他時，她永遠都是三級警戒狀態，不然就是一邊琢磨着怎麼為自己一雪前恥、一邊對他虛以委蛇。

就在他認為他們大概一輩子都會這麼下去的時候，那個又黑又冷的冬夜裏，只有她陰差陽錯地追了出來、一心將他從雪地中拖回去，然後又不計前嫌地幫他搞定了啰嗦的右京……他一下子就迷糊了——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除了繪麻、她是第二個讓他在無往不利的異性關係中受挫的人，卻又一再引起他的注意。

造成了他的困擾，就別想簡簡單單地抽身而去；他給過她機會的，既然她沒有及時抓住、就不要怪他糾糾纏纏。在他厭倦之前、就請她繼續“多多指教”吧？

……因為琴弦而長出薄繭的手指撥開她的雙唇、觸到兩排緊咬的貝齒，她乖巧得出奇、竟然一動不動地任他撩撥。

“一個吻。”他眼神一暗，“我要你主動吻我。”

“………………”她慢慢地睜大了雙眼，紅唇輕啟——

◎

“……隨便你喜歡怎麼做，我不想管了。”風斗自嘲地笑了兩聲，丟下那根棒球棍，“我這就走，免得礙你的眼。”

“風斗君！”小助理b跟上一腳深一腳淺的風斗，“我扶你……”

風斗照舊很不耐煩地甩開對方，彷彿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似的加快步伐。

確定風斗走遠之後，在侑介複雜的目光中、凜凜顫巍巍地自己站起來，對那幾個明顯傻掉了的暴走少女“哼”了一聲：“……行了凶還不趕緊逃逸？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快滾吧！！”

侑介：“你做什麼好人啊？你應該報警！讓她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被侑介堵住去路的四人組一聽到“報警”兩個字，“哇~~~”地大哭起來，其中一個埋怨着另一個，“嗚嗚嗚……我就說不要帶棒球棍了嘛！”

“你還說！剛才就你打得最凶！”

“怎麼辦？風斗君好生氣，他一定不想再見到我們了……嗚嗚……”

“嗚……風斗君……對不起……”

被她們哭得腦仁發疼的侑介一指凜凜、兇巴巴地吼着她們：“喂！！搞清楚好不好？！你們該道歉的對象是她——！！”

“侑介君……”凜凜按住激動的侑介，“算了，誰讓我也唬弄了她們？就當我倒霉……”

“你能算了我可不能！你讓我怎麼跟右京哥交代？”侑介撥開凜凜的劉海，瞪着那個還在冒血的傷口倒抽了一口氣，“……太過分了！！”

“痛！”凜凜往後縮了一下腦袋，“……你輕點。其實也沒有很嚴重啦，我穿得厚……”

侑介見狀、眉間的皺褶簡直快能夾死蒼蠅：“頭破血流還叫不嚴重？你有點女生的自覺啊！！”

侑介第一次在她面前拿出了兄長的威嚴，把凜凜吼得一怔：“……是。”

“聽我的？”

“……嗯。”

“這還差不多……”

…………

……

得到消息的猿渡和小助理a神情凝重地趕了過來。

猿渡：“凜凜桑！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阻止了風斗君，我今晚就得引咎辭職啊……”

凜凜虛弱地笑了笑：“……那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請說！”

“能不能不要告訴右京哥？”

“這……”猿渡撓頭苦笑，“可我剛剛打過電話給他了，怎麼辦呢？”

凜凜：“………………”

“他說他馬上就上山來，估計現在已經在路上了吧？”

凜凜完全沒有什麼想法了……

侑介：“猿渡桑，這幾個人就交給你了，凜凜的意思是不用報警了、讓她們的家長領她們回家嚴加管教。”

“請交給我吧，我會辦妥當的。”猿渡對小助理a使了個眼色，後者很快就把哭昏頭的四人組帶走。

“我們也回去吧？”侑介背對着凜凜蹲下來。

“不、不用啦……我自己能走。”凜凜又是下意識的拒絕，尤其猿渡還在旁邊呢，多不好意思啊……

侑介板起臉：“剛才不是還說聽我的？”

“……”凜凜無法，拖拖拉拉地伏在侑介的背上。

“喲一咻——！”侑介托好凜凜后，站起身子，“……嗚哇！好重！你是豬嗎？難怪那麼能吃！”

“……”這傢伙是想調節氣氛嗎？凜凜無語了一陣，假如按照普通女生的反應，就該是羞答答地捶一下那頭作死的“驢”、再嬌嗔一句“討厭啦！”。

侑介：“……喂喂，給點反應好不好？天氣已經很冷了噢？”

“…………”

一點、兩點……某種溫熱的液體落在他匆忙中沒有戴上圍巾的後頸上。

“……喂，你在哭嗎？”侑介身子一僵。

“沒有……”凜凜悶聲回答道，“笨蛋，是我頭上的血啦……”

“……嗯，你說是血就是血吧。”假裝沒有察覺到她哽咽的聲音，假裝沒有注意到她抹眼淚的動作。

“……”真想讓他跟俳優風斗君學學，連說個謊都這麼勉強。

“我說啊，我們還是去報警吧？”侑介腳步一轉、大有要背着她直奔派出所的樣子。

“噗！”少女被逗得破涕一笑，“別鬧啦。”

“不好？那我們還是回去把她們揍一頓吧？反正風斗那個惹事精也不在了……”

“那我精神上支持你……”

“誒？不會吧？你真的不跟我男女混合雙打嗎？”

“哈哈哈哈……”

…………

……

謝謝你，侑介……凜凜在心中默默說道。

幸好還有你在，至少這一刻，我不用獨自面對。

◎

頭上斜斜纏着一圈繃帶的凜凜，一件件脫□上的衣服……

侑介坐在屏風後面，聽着另一頭的人低呼了一聲：“好過分！好多淤青！”

“只是淤青的話，其實還好吧？好了之後也不會留下疤痕。”凜凜不太在乎地扯出一個安撫對方的笑。

“一、點、都、不、好！肯定很痛吧？”造型師姐姐捏捏凜凜的鼻子，“凜凜醬，你該對自己多上心一點啊！這次還好只是淤青，下次呢？萬一又有女瘋子拿小刀出來刺你呢？”

凜凜想像了一下，額角滑下一滴冷汗：“……不會吧？”

“什麼不會！你頭上這個傷口百分之九十要留疤了，幸虧有頭髮擋着看不出來而已！”

凜凜被教訓得抬不起頭：“……”

侑介終於找到機會插口：“宇野桑，麻煩你幫她檢查清楚，千萬不要有遺漏……”

造型師姐姐跟着風斗亂叫：“收到啦！侑介哥哥~”

“！”侑介囧死，“宇野桑，叫我侑介就可以了！”

“嘻嘻嘻……侑介哥哥比風斗哥哥靠譜多了吧？凜凜醬？”宇野壞笑着摟住凜凜、伸出手指去戳凜凜的小籠包，“妹妹出事了，侑介哥哥緊張得要命、生怕我加害你一樣死死守着你，風斗哥哥卻人影都沒一個……”

凜凜弱弱地：“宇野姐……”

“我……出去好了！”被取笑了的侑介少年坐立不安地跑出小木屋，“砰！”一聲甩上門。

◎

確定沒有其他傷后，凜凜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又跟造型師姐姐借了一頂帽子，將綁了繃帶的頭裹在帽子裏。

右京上山後看見、有些不悅：“凜凜桑，你以為戴個帽子我就不知道了嗎？”

凜凜無言以對地低下頭：“……”

右京長長地嘆了口氣：“你平時那麼懂事，我常常都忘記你其實也只有十六歲，是我的錯，我不該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你的……”

他說著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衣着單薄的凜凜身上，順勢將她帶到懷裏：“對不起，沒有照顧好你……我們，回家吧？我不會再讓其他人傷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