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Chapter 34 殘念的美人
啊啊……這個人，真的是我嗎？
凜凜的手輕輕撫過鏡面上的自己，有種花非花、霧非霧的不真實感。
原來，我也能變得這麼的……
…………
……
↑拜託，這種感想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她身上！
再怎麼大改造，那張臉也看了十幾年了，還不至於換個髮型再化個妝就面目全非到認不出自己來。
不過琉生的技術的確很高超，他保留了凜凜大部分的個人特色，又把其中的優點修飾得更突出——凜凜的黑色長直發被燙成了相當有空氣感的大波浪，給人一種輕飄飄、軟乎乎感覺；一直以來充當著面具角色的長劉海則被修剪到了眉毛以上兩公分處、短短的樣子看上去非常甜美俏皮。這樣一來，凜凜漂亮的五官便完全顯露無遺，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那雙明媚的淺金色大眼。
從來沒有打理過的天然系眉毛，經過琉生的巧手、顯得精緻得來又很萌。原本就鼻子挺翹、下巴尖尖的凜凜，只需略略在兩腮處掃上橘粉色的腮紅就足以秒殺其他年上模特的大濃妝。如果她再給點面子，稍微勾起淺玫瑰色的小嘴——
“可愛的小妹妹，請看看這邊的鏡頭！”
“笑一笑可以嗎？拜託了——”
“麻煩轉個身……對就是那樣，請用側臉對着鏡頭！”
會場中的攝影師和記者們紛紛舉起手中的大炮對準琉生展示位上的模特。
凜凜原本那套煞風景的藍色運動衫也被換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琉生的女助手、芙蕾為凜凜挑選的衣服——一套龐克風的黑色抹胸小禮服裙，銀光閃閃的鉚釘鑲像繁星一樣不規則地點綴在腰間，裙擺則是前短後長的燕尾式設計，下面搭配一雙同色系的瑪麗珍坡跟鞋、長長的綁帶像蕾絲一般纏繞在她白皙纖直的小腿上。
即使被包裝成一朵美艷的玫瑰花，凜凜也還是那個凜凜，她不習慣哭，也不習慣笑。雖然本人有在努力配合其他人的要求，效果卻始終差強人意。再配合某個女助手惡趣味的鏤空貓耳發箍，簡直有要化身兇殘蘿莉的趨勢。
“………………”攝影師和記者們不約而同地一聲長長的嘆息。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殘念的美人嗎？
琉生在一邊笑吟吟地注視着凜凜，不管別人怎麼看，他自己對凜凜的變身很滿意。
女孩子，天生就應該被打扮得美美的。他相信，美麗能給人帶來力量。
每次見到凜凜那種好像放棄了一切的打扮，他都感到很痛心，他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這樣糟蹋自己的青春年華。
所以他希望自己的一雙手，能給她帶來力量、喚醒她蛻變的決心。
現在，他知道他成功了，因為凜凜已經將自己交給他、踏出了第一步。
攝影師和記者們注意琉生很久了，先前只是聽說過名美容師louis品位超群、技術出眾，卻沒料到本人長了那麼一副顛倒眾生的模樣。時尚界雖然不缺這種才貌雙全的年輕人，可是louis的氣質十分特別，讓人難以忽視他的存在。他們之中的一部分人將目標轉向琉生，如果能得到作風低調的louis的專訪，那本期的銷售量就有了保障。
“louis，請問你們對獲得優勝有信心嗎？”
“louis，聽說你們很少參與這種比賽，這次參賽是因為經營方針發生了變化嗎？”
“louis，能具體介紹下這次參賽的設計理念嗎？”
…………
……
記者甲乙丙丁拋出了一個又一個問題，琉生都只是簡單而官方地回答了一下，直到有人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louis，你們這次的模特很特別呢，背後是不是有什麼淵源呢？”
“……她是、我家可愛的、小妹妹。”
儘管琉生平時說話就是溫聲細語的調調，但記者們總覺得這時的琉生，表情好像格外溫柔呢。
記者們大概以為琉生只是單純跟妹妹很要好，並沒有深究下去：“原來是妹妹桑啊，louis的家人都很支持你的工作吧？”
“沒有、他們的支持，就沒有、今天的我。”
“能夠和家人一起參賽，這次比賽對louis來說，會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琉生臉上漾出一個朦朧的笑容：“我很感謝、她願意相信我，今天是我、成為美容師以來、最有、價值的一天。”
雖然琉生的團隊最後只獲得准優勝（第二名），但並不影響大夥想要慶功的興緻。
芙蕾堅持要把今天的一整套行頭送給凜凜，並且自作主張地沒收了她的運動服，無可奈何之下，凜凜只能穿着那件龐克小禮服前往舉行慶功宴的高級料理店。
“乾杯——！！”眾人舉杯相碰。
凜凜未成年，於是乖乖地喝飲料，她本人對酒無感，並不會特別羨慕能夠喝酒的成年人；而琉生一向不喝酒，他的同事都知道，對他杯子裏裝的是草莓牛奶，也見怪不怪，對此感到違和的只有凜凜——
一邊吃高級刺身拼盤，一邊喝……草莓牛奶？
她表示這個搭配令她有點毛骨悚然。
芙蕾平時像個女漢紙，喝起酒來像個漢紙，才幾杯下肚，就有些上頭了。大家都說她喝茫了，她還不承認，非要一杯杯接着往下灌。這裏喝的可不是可愛的啤酒，而是清酒之王大吟釀，度數又高、價錢又貴，根本不適合牛飲。
“妹妹醬~~~姐姐好喜歡你喲~~~來當我家妹妹好不好？”芙蕾早已酒氣沖頭、左搖右擺，她一手危險地握住酒杯，一手攬住坐在旁邊的凜凜、用自己的頭去蹭凜凜的臉，“聽說louis家有十幾個臭男人~~~你這麼可愛~~~怎麼能住在那種狼窩裏~~~~？”
凜凜想拿下芙蕾手中那隻搖搖欲墜的酒杯，芙蕾反而死活不放，她只能哭笑不得地說：“芙蕾姐你喝多了。”
“唔~~~~？我很清醒~~~~！”芙蕾醉呼呼地搖了搖頭，不、應該更接近擺了擺頭，“你說~~~~好不好嘛~~~？
“謝謝芙蕾姐，不過不要緊的，家裏還有琉生哥呢。”
芙蕾伸出一根食指狂搖起來：“不~~~不不不不不~~~~！！妹妹醬實在太天真了~~~~！就算louis長得再像個美人~~~本質上也還是個臭男人~~~~！你吖~~~~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吶~~~~”
吃壽司配草莓牛奶的琉生、默默聽到這裏，有點受傷了：“芙蕾，我、很臭么？”
芙蕾：“嗯~~~~！！誰讓你是男人~~~~天下男人一般臭~~~~！！”
凜凜呵呵呵呵地乾笑……
尼瑪這麼高端的對話她表示壓力很大啊！！
話說芙蕾姐姐的眼界該有多高？
連那麼可口的琉生哥哥都看不上！
“吶……芙蕾好像是拉拉吧？”
“……嗯，有聽說過，但她本人從來沒承認過。”
“誒~~~？可是看起來真的……”
…………
……
坐在她們斜對面的兩個男人小聲討論着。
凜凜真恨自己耳力那麼好，她木然地扭頭看了一眼明明醉醺醺卻能死死巴在自己身上的芙蕾，再次覺得這個世界好危險。
“妹妹醬~~~~~嘻嘻嘻嘻~~~~~”芙蕾傻笑，“今晚就來姐姐家住吧~~~~好嘛好嘛~~~~”
凜凜很少跟醉鬼打交道，遠山醫生雖然各種不靠譜，卻有一點好——從來不抽煙不喝酒。
她已經被芙蕾纏得有些昏頭，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她就會莫名其妙地從了——
“不行，凜凜、是我家的。”一個平和中不失認真的聲音插了進來。
琉生放下草莓牛奶、上唇還遺留着一道白色的奶漬，他眉頭輕蹙，似乎在認真煩惱着這個問題。
芙蕾拍了一下桌子，怒了：“憑什麼~~~~？妹妹醬~~~~你說~~~~！你要做louis的妹妹還是我的妹妹~~~？”
琉生眼神期盼地看向她，神情楚楚動人。
“……”凜凜崩潰地扶額，“芙蕾姐，怎麼說，我也是朝日奈家的人。”
“誒~~~~？”喝醉的芙蕾有些遲鈍，無法處理稍微婉轉的表述，“什麼~~~？什麼~~~？”
凜凜嘆了口氣，隨口胡扯了一句：“那，我周一到周日做琉生哥的妹妹，周八做芙蕾姐的妹妹，好不好？”
“周八~~~~？”芙蕾茫然了，繼而轉向琉生，“louis，有周八嗎？”
琉生沉默了幾秒后，嚴肅地直視着對方的眼睛：“有呢。芙蕾喝多了，連周八、都不記得了……”
包括凜凜在內的其他人：“……”
這貨說得跟真的一樣！！！
天然呆不說謊就罷了，一說謊簡直太無恥了！！！
“…………”芙蕾被琉生唬得一愣一愣的，她抱着頭苦惱了好一會，常識突然上線，指着琉生的鼻子就罵道，“louis臭男人~~~~！你騙人~~~~！才沒有~~~~周八呢~~~！”
始作俑者的凜凜不忍直視地撇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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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慶功宴出來，已經是晚上1o點多，大夥興緻不減，鬧着要續下一攤，要去唱k還是打保齡球神馬的，琉生通通婉拒了，理由就是——
我家妹妹明天還要上學呢。
誰都無法反駁如此正氣凜然的理由，大夥告別了兩人，順帶拖走吵着要凜凜的芙蕾。
琉生雖然有駕照，但從來不開車上班，基本上每天都是坐計程車通勤。
他很快招來一輛計程車，報了日升公寓的地址。
計程車駛至日升公寓附近的大馬路時，司機突然回頭、為難地對兩人說：“客人桑，前面好像在修路，車子過不去了，你們看是……”
凜凜按下車窗、伸長脖子望了望前面的路口，果然有一塊被圍起來的地方，豎著“前方施工，車輛繞行”的警示牌。
“琉生哥，我們下車走過去吧？也沒多少路了。”
“好。”琉生掏出錢包付清車錢。
兩人下了車，並肩往日升公寓的方向走去。
繞過施工的路口，再轉進社區的小路，日升公寓的附近幾乎都是住宅區，晚上11點的時候，周圍早就沒什麼行人。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地面施工的影響，原本燈火通明的小路上，電燈柱一根都沒亮起來。
“……”心裏有些發毛的凜凜，不自覺地往琉生身邊靠了幾步。
——此時，一隻溫熱的手握在她的捏成拳頭的手背上，對方靈巧修長的手指鑽進她的手心裏，與她十指相扣。
接着她聽到琉生說：“凜凜，今天、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凜凜微微用力、反握着琉生的手，正想說點什麼，就在這時候，她好像聽見了不屬於他們倆的腳步聲——
“琉生哥，你……覺不覺得，後面有人在跟着我們？”
“……”
“……是我的錯覺嗎？我們走對方也在走，我們停對方也跟着停……”
“噓——……”琉生輕輕掩住凜凜的嘴巴，湊到她耳邊說道，“我們、在前面躲起來、看看情況。”
說著，琉生拉着凜凜躡手躡腳地躲到前面一根電線杆旁邊的自動販賣機後面……
這裏依舊沒有路燈，整條小路伸手不見五指，唯有兩邊的住宅中亮起的燈光能帶來些許的微弱的光線。他們即使躲起來了，也看不清後頭的人，只能靠聲音做出判斷。
過了一會，尾xing的人似乎察覺到不對勁，ta沒有再掩飾自己的蹤跡，腳步變得凌亂起來，彷彿在焦急地尋找着琉生和凜凜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