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 走夜路打工的少女要小心咯
凜凜搬到位於吉祥寺的朝日奈家之後，去隔壁學區的聖安東尼奧女書院上學，必須花一個小時通勤。從家裏出發，先步行5分鐘到車站，搭3o分鐘電車，出站后七拐八拐地步行1o分鐘到遠離商業區的區域，才能看見聖安東尼奧的地界。校舍本體在半山腰上，必須通過一條又長又陡、環山而上的斜坡才能進校，凜凜從斜坡下面爬到斜坡上面需要15分鐘——這種速度還是拜她多年的鍛煉所賜。
把學校建在斜坡上人不人道完全不在董事會的考慮範圍，當然也不在大小姐的考慮範圍——大小姐們一般由家裏的司機接送，每到上下學時間，由豪車組成的車龍從斜坡上一直蜿蜒到斜坡下。於是凜凜這種庶民，一個禮拜有六天，都要在眾目睽睽下克難地前行。
諸如聖安東尼奧這類私立貴族學校，校規普遍極嚴，打工更是絕對不允許。不過據說十年前其實並沒有這條校規，因為根本不需要。直到近年，有一部分庶民作為特優生被錄取，幾乎由頂級大小姐把持的學生會，擔憂庶民學生打工會玷污聖安東尼奧的聲譽，才特意加上。一旦被抓到私自打工，動則退學處理，所以基本無人敢越雷池。
這麼多年來，大概也只有凜凜這種奇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抱着萬一被發現，她也樂得被退學的奇葩心理對打工充滿了野望。剛升上高等部，她就瞞着遠山醫生偷偷打工，所謂偷偷，自然是指要有一定的隱蔽性，什麼k房便利店速食餐廳通通不在偷偷之列。她一放學就脫下校服，跑到隔壁的隔壁學區那些為小學生服務的補習社門口派傳單，竟然也讓她抓到幾條漏網之魚。
小學生的家長敢請高中生給自己的小孩補習功課，一來衝著她學校的名頭產生了獵奇之心，二來貪圖其費用要比補習社低廉得多。高一一整年，她通過這種方式打工，居然完全沒有被發現，令她竊喜之餘又有些遺憾。高二的時候，她已經有了一批熟客，她假借參加社團活動的名義，把可利用的時段都排得滿滿當當。這種家裏不欠人家錢、自己又能賺點小錢的日子，她以為至少能持續到高中畢業，連搬家也無法減淡她對積蓄的嚮往！
這天放學后，她按照原訂計劃前往一位客戶家中，對方是一名笨得飛天遁地的小學6年級生，名叫風花，讓她崩潰了幾次才將那孩子的數學分數從個位數提升到十位數。每次等待那孩子把題算出來的時間裏，她常常不自覺地神遊天外。
此刻，她坐在這個已經來過好多次的房間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是因為書架上的漫畫又增加了？還是床單的顏色又改變了？她像玩找茬遊戲似的開始研究這個房間的四面八方，直到她注意到貼在牆上的一張海報。
大概是某個偶像組合的宣傳海報，右下角印刷有一個b1ingb1ing的花體英文“fortte”，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覺得這個偶像組合的其中一員讓她感覺十分的……
“遠山老師！”
風花清脆的聲音將她扯回現實中。
“啊？做好了？我看看……”
她伸手想把習題集拿過來，風花突然開口問道：“遠山老師也喜歡fortte嗎？”
呃？她是在說海報上那個偶像組合？估計是剛才盯着看太久，被那孩子發現了。
她還在考慮怎麼回答呢，風花又說：“老師喜歡fortte的誰？人家覺得fortte的大家都超帥的~~~！！！好難抉擇的說~~~瑛一真的好溫柔好溫柔噢！小涼跳舞好厲害好好看！不過人家還是最喜歡風斗君，他的臉完全就是人家喜歡的類型啦>\\\\\\\&1t;！！！”
凜凜：“……”
興奮的風花其實不需要她的回答，很多粉絲只需要一個聽眾，就能巴拉巴拉地講個半天，如果聽眾還能跟她交流兩句，那要不得了了，那至少得巴拉巴拉個一天==。
那張海報之前就一直貼在這個房間裏，她從來沒去在意罷了。可是經過今天早晨以後，就算化了灰，她都認得那張欠揍的臉！
“老師果然也喜歡風斗？！風斗所有的cd人家都有噢！！！要不要借給老師你聽？人家還有一張特典dvd噢！裏面的風斗超級無敵帥！！！有風鬥打哈欠的樣子、打瞌睡的樣子、剛睡醒的樣子、吃飯挑食的樣子……連喝水的樣子都那麼好看！！！人家受不了了啦！！！風斗怎麼能那麼帥呢？”
是、是、是，她連他拉屎的樣子都見過，帥不帥她就不評價了。
另外吃飯挑食？這不是在給風花這種腦殘的小學生粉作出錯誤示範嘛！
引起一名腦殘粉注意的結果是可怕的。風花不由分說就腦補了凜凜跟自己一樣對風斗愛得死去活來，還硬塞了一整袋cd給她非要她帶回家欣賞，當然，少不了那張以賣萌為中心的特典cd。這還不算完，風花還給她佈置了作業：下次補習的時候，她要知道凜凜對風斗的歌的感想。
“遠山老師byebye~！要聽cd噢~~~~”風花第一次那麼熱情地向她道別。
“……byebye。”凜凜第一次覺得給小學生補習的壓力那麼大。
打工的時候，凜凜一般都將手機調成靜音。她一邊從風花家走出來，一邊掏出手機，一看不得了，這個平時只用於和老爸和客戶聯絡的手機居然有5個未接電話和8封未讀郵件，太不尋常了，正要調出通訊記錄確認的時候，有個聲音叫住了她——
“遠山同學！遠山同學！……遠山凜凜！”
一個將頭髮染成茶色的男生騎着機車向她招手。
凜凜在心裏大叫糟糕，今天怎麼就忘了還有這麼個極品！
世界上有種令人蛋疼的存在叫“老同學”。
世界上還有種讓人菊緊的再會叫“人生何處不相逢”。
“遠山同學，我送你一程吧。”這個男生正是風花的哥哥，還是她在櫻小的同級生。
和同校六年話沒說過一句的人偶然再見，凜凜認為完全沒有深交的必要。不過對方作為她目前重要的客戶的家人，她還是得上相點，保持基本的禮貌。
“謝謝你，不過我最近搬家了，必須坐電車回去。”
“那我送你到車站吧，從這裏走過去也蠻遠的。”
“這……”凜凜正糾結怎麼婉拒，握在手裏的手機忽然“嗡嗡嗡”地震動起來啊，“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莫西莫西？我是遠山。”
[我是侑介！大小姐你終於接電話了？！]侑介略顯粗魯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右京哥問你現在人在哪？天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到家？]
“抱歉，我剛剛結束今天的打工，正準備回家……”
[啥？我怎麼沒聽說過……咳咳！我的意思是！你打的什麼工居然這麼晚都不回家？]
凜凜看了看手錶，也就差不多晚上7點，哪有那麼誇張……
“我馬上就回去，請幫我向右京哥說句‘抱歉’。”
[…………你人在哪？]
“啊？”
[我問你人在哪！不對！是右京哥問你人在哪……哎呀隨便啦！你到底人在哪！]
凜凜猶豫了一下才報出一個地名。
[你跑到那麼遠的地方打工幹嘛！那裏離吉祥寺好多個站呢！]
“……”她找到這份打工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會搬到吉祥寺這麼小資的地方呢。
[……啊，等等！右京哥要跟你說話……]
接着侑介的聲音消失了。
幾秒之後——
[我是右京。]右京冷冽沉穩地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抱歉，右京哥，我……”
[椿和梓今天工作的地方離你很近，我讓他們去車站接你。]
這無疑是一個祈使句，沒有商量的意願。
“右京哥，真的不必麻煩椿哥和梓哥了，我……”
[不。怎麼能讓你一個女孩子走夜路。乖，去車站等着，椿和梓很快就到。]
凜凜聽到那個“乖”字，彆扭了一下，腦子裏條件反射般浮起右京吐出那個字的畫面……不對！不對不對不對！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玩意！
千萬不要試圖和一位律師談條件……
凜凜握緊已經切斷通話的手機深刻反省中。
“啊喏……遠山同學？”被忽略了許久的“老同學”弱弱地伸出手。
自暴自棄的凜凜：“我趕時間，麻煩你快一點。”
不就送到車站嘛？誰怕誰啊？茶毛！駕——！
茶毛：“……”